“怎么了……”兰因以为齐豫白是有什么话要交待给她,可她红唇微张才吐出三个字便忽然被人握住手腕,滚烫的热度落在她的手腕上,兰因神色错愕,等反应过来,她红了脸颊才要挣扎就已经被人带到了旁边的紫藤花架里。
兰因喜欢紫藤花。
从前在山野间瞧见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
外祖母宠着她,任她在自己院子种下一片紫藤花,后来嫁到伯府,她原本也想在自己院子种下一片,可不知是谁把这消息传到了萧母那边,萧母觉得这花妖艳还不够名贵,不准她种,兰因也就只好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前阵子搬过来,单喜从时雨口中知晓她的喜好,便特地请人移植了一大片,不仅兰因的院子里有,外边的院子也有。
此时这一片紫藤花便正好开在临墙的地方。
五月的紫藤花开得十分茂盛,那一簇簇垂落的花苞几乎能隐藏住他们大半身形。
兰因被齐豫白带得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垂落的花束落在她的脸颊旁,有些痒,她却没有多余的手去把它拂开,不明白齐豫白这是怎么了,她等站稳后抬眸看去。
没了先前面对外人时的冷清,此时的齐豫白看着她的黑眸满是藏不住的欲念。
兰因被他眼中的欲念惊得呼吸微收,不等她开口,她的双手已被人握着往上抬,而抱着她的男人看着她手腕上的长命缕,呼吸更为急促,他握着兰因的手,黑眸直勾勾看着她,“顾兰因,我想亲你。”耳边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可还不等她开口,他就像出闸的猛虎带着拔山倒海气吞山河的气势,在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看向他的时候,俯身吻住了她。
刹那间。
震惊、羞赧……各种情绪攫取了兰因的神智。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齐豫白,等回过神来,她的脸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但兰因显然还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何况……此时还是青天白日,本就不是该亲近的时间。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专心,齐豫白似惩罚一般轻轻咬了下她的红唇。
力道并不算重,可兰因一时不察,还是被咬得轻轻嘤咛一声,听到这个声音,她脸上红晕愈浓,而吻她的那个男人动作却变得更为激烈了一些,她知道自己该挣扎该推开他的,即使府中下人不多,可也不代表不会有人路过,何况外祖母和齐祖母还在里面呢。
她虽然不担心被他们知晓她和齐豫白的关系,也早就做好准备早些与她们交待了。
但她也不想让她们知道她和齐豫白私下这样。
太羞耻了。
可看着眼前的齐豫白,想到他独自一人走完的上辈子,她便怎么都舍不得推开他,凝望他冷清中又裹着几分热烈的眉眼,兰因最终也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心中满是柔情和包容。
她闭上眼睛,任齐豫白对她为所欲为,甚至……还默许地张开红唇。
能察觉到她这个举动后,原本如狼似虎的男人忽然停下动作,兰因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齐豫白在看她,心中赧然,也知晓自己这个举动实在不符合她的性子……正想合上红唇,却被男人率先一步咬住嘴唇。
夏日的暖风轻拂紫藤花。
隐约能瞧见那紫色的花架里有一抹绯色与鹅黄,衣角随风翩跹,谁也不会想到那两个素来冷清理智的人此时就在这紫藤花下痴缠亲吻。
第65章 纵容 “顾兰因,别这么纵容我。”……
兰因和齐豫白走后, 两位老太太便携手在院子里散步。
走着走着,免不得要说起儿女之事,王老夫人只要一想到昨晚王锦的举止便忍不住叹气,这些话, 她在别人那边不好说, 在她老姐妹这倒是无需隐瞒, “当初我和她爹觉得家里就她一个姑娘, 又觉得女儿家总是要嫁出去的,怕她日后去了夫家不能像在家中那般自在, 难免对她宠溺了一些,没想到……竟把她骄纵成这副模样。”
她是越想越后悔。
如果早知道锦儿会变成这样,她当初怎么也不会这样溺爱她。
可这世上之事, 哪有什么早知道?
她家那点事,齐老夫人自然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会看着她身边这个一向要强的老姐姐满面凄苦愁容,她也不好受,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过后才又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女儿就是仗着你们心疼才这般无法无天。”
“我又岂会不知?”
王老夫人哀叹道,“她爹信奉女儿娇养男儿穷养, 小时候她想要什么, 我和她爹都会想方设法满足她, 以至于让她以为这世上之事只要她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所有人都得捧着她才行。你别看她如今都快四十的人了,可那脾气, 就跟没出阁的姑娘差不多,我家那几个还未及笄的孙女都没她这般能闹腾。”
齐老夫人皱眉,“你那亲家也不管?”
她以前也认识几个脾气骄纵的姑娘,但不管在家中怎么闹腾,去了夫家没几年就都收敛了性子,像王锦这样闹到这个年纪的,她是真的从未见过。
王老夫人叹气,“我那亲家是个不管事的,整日吃斋念佛,除了当年为了鸿骞留后的事给我写了一回信,便再未露过面。”
原本亲家好说话不管事,她是该高兴的。
都是做儿媳的人,谁不想遇见一个好说话不管事的婆婆,可王老夫人如今是真的宁可她那亲家难说话一点,也不至于惯得她这女儿这般。
摇了摇头,“鸿骞倒是能说她几句,可鸿骞是个老实孩子,一来他念着我们祖上从前对他家的那点恩情,二来又觉得她没了女儿实在可怜……何况他一年大半日子都在雁门关,纵使有心也管不着。”
她要强了一辈子,也厉害了一辈子,家中那些儿子、儿媳哪个不听她的话?没想到临了一大把年纪却为了这个女儿焦头烂额。
“你既知道她是这么个性子就该束着她,别她一不高兴,你就样样都依了她。”
“我昨晚便没理她。”
她声音沙哑,齐老夫人也知晓她心里不好受,默然片刻后,握着她的手宽慰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还好你这女儿只是性子骄纵了一些,旁的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或许也是从小娇养的好,身边环境又不错,王氏脾气虽然骄纵,却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要是那么个脾气还要跑去害人,那她这老姐姐的头发只怕都得为她白光。
王老夫人仍叹着气,“我现在就是在想她和因因的事,从前因因虽然和她相处得也不算好,但我也从未见她这样冷清过……我昨日看因因,她大概是被锦儿伤得深了,竟是连句母亲都不肯叫她。”
她年纪大了,终究是盼着一家和睦,尤其这两人,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外孙女,可以说她这辈子的柔情和疼爱都给了这两人,她们母女关系不好,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你不会还想在因因那边替你女儿说话吧?”齐老夫人皱了眉。
“你想什么呢?”
王老夫人瞪她一眼,“你真当我是那起子没脑子的糊涂人?”
齐老夫人松了口气,“你不是就好。”人都有亲疏远近和偏爱之分,别说王氏是这么个性子,便是不是,这对母女起争执,她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因因这边。
就是可怜了她这老姐姐,两个都是心头肉,谁不高兴她都不好受。
王老夫人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她道:“我知道因因的性子,若是我开口,便是她再不喜欢也会依着我的意思去做,可我哪里舍得?”她说着摇了摇头,半晌,终是一叹,“罢了,你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要真想要这个女儿自然会主动去补救,她若还是这副样子,也就只能说她们命里没有母女缘。”
“不说我这讨债的女儿了。”王老夫人自嘲一句,反握住齐老夫人的手说起齐豫白,“许久不曾见你这孙子,竟是长得这般好了,性子也好了许多,我还记着他以前在饭桌上一句话不说,那会你还与我说他就是个木头性子,可我如今看他,虽然话依旧不多,但人却是温和了不少,也能陪着我们聊天了。”
还不是因为你是因因的外祖母?他想娶因因回家,自是要给你留个好印象。齐老夫人正要笑,忽然又听她这老姐妹问道,“说起来,我记得豫儿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你可给他许亲了?”
齐老夫人心下一动。“还没。”
现在小年轻都重事业,就跟她那几个孙子一样,王老夫人见齐豫白未曾许亲也没觉得奇怪,只又问了一句,“那可有心上人?”
“你觉得……”齐老夫人忽然转头看她,迎着王老夫人疑惑的注视,她问她,“他和因因如何?”
……
兰因不知道那边两个老人家已通了口风。
她和齐豫白还在花架下,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只知道在齐豫白这样的攻势下,她已经整个人手脚无力浑身发软,若不是还被人揽着腰,恐怕她早就要瘫软在地。
过了最初那一阵,两人之间的亲吻已没先前那般激烈了,更像是舍不得分开的缠绵。
红唇被人轻轻咬着。
不疼。
像是情人间的舔舐,带起她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昏昏沉沉中,兰因的脑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才过去一晚,这人的吻技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明明昨晚他还不会那么多花样。
想到先前被人抱着腰托起来抵在墙上亲吻的模样,想到他一路从额头吻至她的下巴,想到他亲她时望着她时那双犹如黑潭的眼睛,兰因的脸再次变得滚烫不已,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刮过,酥麻酥麻的。
“齐豫白……”她压抑着心中的羞赧,哑着嗓音喊人。
“嗯?”
耳畔传来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没有掩藏的欲望撞入兰因的耳中,直把她弄得更加面红心热,被人咬着红唇,她语不成句,短短一句话几乎是花费了比从前几倍的时间才说出口,还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我们,我们该出去了。”
齐豫白也不说话,只是一面亲着她,一面看着她。
兰因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睁眼,才睁眼,便瞧见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身后是硕果累累的紫藤花,而他依旧还在看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那浓密纤长的眼睫都刮到她的脸上了,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可最要命的还是他那双直勾勾望着她的潋滟凤眸。
乌纱帽早在先前被他丢在一旁,只用木簪束发的青年看着她沉默不语,眼中却有着完全没有隐藏的欲念。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被人誉为高岭之花的冷清男人会有这么重的欲望,这还只是亲吻,要是以后……
兰因脸颊通红,她不敢再往下想,更不敢去看齐豫白。
满脸都是桃花色。
她别过脸,只露出通红的侧脸,那红一路从脸延伸到脖颈,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还想窥探一份更多的春色。
齐豫白看着这一幕,握在她腰上的手立时又收紧了许多。
兰因总觉得被拖入凡尘的齐豫白令人无法抵抗,却不知对齐豫白而言,她的一举一动更加让他沉沦。
恨不得时时与她相伴不分开才好。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吟,瞧见她蹙眉,齐豫白才晃过神来,知晓自己弄疼了她,他忙松手。
“疼吗?”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薄唇也轻轻抿紧了一些。
兰因听出来了,忙道:“不疼。”
见他薄唇依旧绷着,她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哄着人,“真的不疼。”
齐豫白凝望她半晌,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手腕处的长命缕,忽然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
热意喷在手腕上的时候,兰因浑身一颤,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滚烫的唇便已贴在她的手腕处,无人知晓手腕是她的敏感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脊背,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微微颤粟,垂眸去看眼前人,便见齐豫白一面看着她一面如待珍宝一般轻轻吻了下她的手腕。
这是一个带着怜惜和珍重的吻。
比起先前他如狼似虎般的予取予夺,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简直称得上是温和,可兰因却觉得就连心脏都在轻轻颤鸣。
她怔怔看着齐豫白。
半晌,忽听他哑声说道:“因因,我很高兴。”
“什么?”兰因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他用指腹爱怜地摩挲了一下手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的手指勾着那条长命缕,终于清楚他先前这么激动是因为什么了。
她红着脸,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高兴,没想那么多,更没想到他会这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再次轻轻抽了下自己的手,未曾抽动,兰因只好垂着浓睫与人羞声道:“……走了,你都要迟到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