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开始嬉笑起来。
井熙只觉得怒火往脑门子上一冲,一把挂了这家伙的电话。
笑笑笑,跟招鬼一样,就是个神经病!
井熙决定不再忍下去了。
她只想好好做实验,可没兴趣时时刻刻提防着一个神经病的暗算!
井熙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成栋。
郑成东和宋默予认识,但是交情不深,听说井熙跟自己打探对方,还看玩笑的问井熙是不是看上那个人模狗样的玩意了。
井熙:“人模狗样确实是个很好的形容词,我跟这人目前的关系,大概是他很想弄死我,我更想弄死他。”
一天一夜没睡好,井熙现在非常暴躁。
张成栋一个激灵坐起来,确认了井熙没有开玩笑,他忙问出了什么事。
听说宋默予竟然搞出了电影里才有的买命,大声骂道:“这个狗X的,叫我碰见这家伙,我非把他的脑袋捏爆了不可!”
然后开始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宋默予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宋默予从小没了父母,后来跟着一个远方叔叔长大,所以他算是大院人,其实又游离在大院之外,身份始终有些尴尬。
这人的成绩倒是一直都很不错,从小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性格挺老实也不多话,后来考上清北的生物系,然后就出了国,据说学的是药理。
“按理说这个来钱也不快,”张成栋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一两年,就听说他带了大把的钱回来,还帮着省里拉了几个大项目,所以哪里都把他当成上宾供起来,不过最近出了点事,据说他是直接跑出去的。”
这时候井熙才知道,那家伙竟然和肉联厂的大火也有关系。
还真是到处都不做人事——井熙皱眉。
从张成栋的描述里,井熙推断这人应该是出国以后才重生的,从他把重心放在国外,国内几乎没什么产业的作为猜测,他上辈子顶多活到了千禧年前后。
国内的房价经过了几轮上涨,但是真正冲上天,还是千禧年以后的事情。
这么一个货色在她眼前拼命舞,实在叫人心情复杂。
宋默予在国内没有太多痕迹,那就去国外挖。
井熙的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已经开始自己留学生生活的彭文。
彭文这人吧,胆子小,但是人很聪明,赚了大钱以后他飘过一段,但是后来被那么一吓反而清醒过来,只留了一部分资金继续在市场里滚着,绝大多数时候,都乖乖泡在图书馆写作业。
接到井熙的电话他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也有危险。
井熙语带保留:“那人是个疯子,做什么都有可能。”
一听这话,保命要紧的彭文,简直暴发出了自己全部的潜能。
很快,他就把宋默予在米国这边的底细摸清楚了。
明面上,宋默予是大投资人,不少企业的重要股东,手底下最多的资产是各种高科技企业,尤其以IT业为主。
另一方面,在投资市场他的发挥也并不稳定,虽说有几次神级操作,但是时不时也会来几次大翻车,手里的资金起起伏伏,可以动用的现金,粗略估计大概有一个亿左右。
“前一阵子抢在我们前头收购AMSL的原来是这家伙。”彭文本来就对自己那次无功而返有些怨念,现在知道害他白跑一趟的就是这人,不由对他更加警惕。
“也就是说,他现在手头的现金已经不多了?”井熙问。
“差不多,”彭文幸灾乐祸的笑,“前一阵子这家伙应该亏了不少钱,我打听过他的几笔操作,非常外行而且野蛮,大概是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不过比起你那边的消息,看起来可差远了。”
井熙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只是比较保守而已,而那些记得不太清楚的消息,她一个都没有用。
但是看起来,宋默予和她,完全是两种相反的风格。
大概他真把自己当成了上天的宠儿,必将无往而不利吧,井熙好笑的想。
其实就算把这人丢着不管,他大概自己就把所有的资本给败光了,但是,面对这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井熙更喜欢的,还是主动出手,排除隐患。
彭文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井熙的建议。
毕竟他已经被疯子盯上过一次了,可不想什么时候再被盯上。
有了彭文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井熙很清楚的记得,这一年的米国,甚至是全球的金融市场,将发生一件大事。
经历了多年的单边上涨,米国股市很快将迎来一场暴跌,10月19日星期一,道琼斯指数将在三个小时内暴跌508点,跌幅22.62%。
这场风暴很快就席卷了全球,伦敦,东京,香港,巴黎,法兰克福……全球多个重要股指纷纷巨幅下挫,亚洲股市也随之狂泻,全球证券市场无一幸免。
从19号到26号,短短8天时间,股票市场直接被蒸发的财富超过2万亿美元,无数顶级富豪身家大幅缩水,还有更多的人倾家荡产,惨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和还没有出现的国内股市不同,米国股市可以买多也可以卖空,也就是既可以买入股票押注未来上涨,也可以从经纪人手中借入该股票抛出,等股票真下跌的时候再以更低的价格买回来还给经纪人,赚取其中的差价。
相比起多头,空头是一种更残酷的收割方式,是□□裸将投资人的血肉做祭,所以即便知道能获益巨大,井熙也并不愿意沾染这种带着血的交易。
但是想必,宋默予会是另一种选择。
现在距离10月19号没多久了,井熙让彭文稍一打听,果不其然,宋默予正在大量做空美股,手头上的钱几乎全都砸进去了。
“股市很快会有大崩盘?”彭文一愣:“所以你才让我最近把钱都撤了出来?”
“对,我不喜欢做空,但是远远抽身还是没问题,”井熙说,“宋默予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选择大量卖空。”
“我也不喜欢,那群空头跟秃鹫差不多。”彭文附和道。
很显然,宋默予就是这群秃鹫中的一个,而且是极其贪婪的一个。
“我请交易所的朋友盯了一阵,光是这几天,这家伙就卖空了超过一千万,我估计他是把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要是你说的是真的,他的资产至少又能翻五六倍,所以,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不急,”电话那头,井熙却说,“先让他高兴一段时间再说。”
她并不准备参与这场多空大战,或者说,在这个时候,面对这场即将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力挽狂澜。
如果不想加入腐食者的狂欢,更明智的行为应该是彻底远离。
井熙选了后者。
但是观望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
井熙在电话里,如此如此的跟彭文交代了一通。
“这么做真的有用?”彭文难得对井熙的决定提出质疑,“我们这不是反而帮了他?还不如用一点更简单直接的办法。”
井熙笑起来:“难不成你也想玩悬赏?没必要脏了手,相信我,空头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行吧,我姑且试一试。”彭文还是半信半疑。
————
宋默予最近过得春风得意。
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作为提前预知到风暴来临的先知者,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等着到时候狠狠的捞上一笔。
有能力者获得全部奖励,而无能者注定一无所有——宋默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冷酷而现实的规则。
就算一时间资金紧张又怎么样,他很快就能再一次赚到比之前多十倍的钱,而那些暂时看不起他的蠢货们,很快就要重新匍匐在他的脚边。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缺乏先见之明——比如他面前这位美丽的金发女记者。
女记者叫梅里亚,28岁,是一位风情无限的大美人,也是知名的财经记者。
两人相对而坐,正在进行一场轻松的采访,梅里亚身穿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裙,腿上裹着浅色的薄丝袜,配上细跟的黑色高跟鞋,衬托得她的腿部线条格外完美。
宋默予不由自主在她精致的小腿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露出精英气息十足的笑:“是的,我并不太看好最近的金融市场,股市上涨的时间已经太久,而政府的预算赤字实在太严重了。”
“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梅里亚故作吃惊的捂着嘴,做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动作,“如果您的预测没错的话。”
“当然不会错,”宋默予自傲的微微往后扬了一下头,这个动作似乎让他的男性气概更突出一点,“相信我,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两个人聊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宋默予自觉自己在采访中表现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梅里亚对宋默予更进一步的暗示表现得无动于衷,最后只给了他一个很职业的笑,然后就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女记者的冷漠态度让宋默予稍微不爽了一会,但是想一想不用多久,这个女人大概会重新热情洋溢巴上来,这点不爽,瞬间就变成了对未来的期待。
到时候,他大概就能彻头彻尾成为米国梦的代言人吧,宋默予微笑着想。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0月19日星期一。
这天宋默予起得很早,在自己的豪宅里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交代管家备好车,他要去证券交易所。
管家是一个身板挺直的英国人,接受过最好的职业培训,听到宋默予的话,他点点头,有条不紊的安排底下人快速动了起来。
宋默予用雪白的手帕擦擦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斯密斯先生,你有炒股吗?”
斯密斯先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的雇主一眼:“我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我在工作以外做其他事情。”
“这真是一个好习惯。”宋默予笑,然后才起身离开。
等宋默予走后,管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怀疑自己的雇主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故意这么说。
这个华国暴发户没什么见识,但是投资眼光还不错,他不过是趁着工作之便偷偷看到了雇主做的几只股票,而且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收益。
但是最近,雇主的行为很有些古怪,管家心中不安,犹豫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证券公司,暂时卖掉手里的股票。
宋默予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叫自己的管家心里升起巨大的波澜,他只是陶醉的看着平静的华尔街:清晨的阳光落在这条流淌着黄金与蜜糖的街道上,穿着正装手提公文包的年轻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前途正好,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条,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但是几个小时以后,宋默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9点整,距离开盘还有半个小时,但是证券交易所已经热闹起来。
经历了一个充实的周末,华尔街上的精英还有投资者们精神还有些恹恹的,不少人端着一杯咖啡,嘴里叼着一个三明治,懒洋洋的互道早安。
周末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些坏消息,但是股市已经经过了一周的调整,报纸和电视上的投资专家还在讨论什么时候会有反弹,而不少股票经纪人接到的电话,都是要求卖出的单子。
“今天似乎不是一个好日子。”一个股票经纪人无奈的耸耸肩。
与此同时,纽约证券交易所主席接到的,却是坏得多的消息。
从早上他一来到办公室,就只看到了数亿股的卖单,而买单却寥寥无几。
这个世界大概已经疯了——他忍不住想。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所有人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应该正式开盘,股票价格也会开始出现变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蓝筹股却一直没有交易,与此同时,道琼斯指数却直接跌了67个点,一切都显得寂静而诡异。
这里头唯一看起来镇定自若的只有宋默予,他坐在自己的大户室里,淡定的点燃一支烟,告诉助理等开盘了再通知他,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助理慌慌张张的看了自己的老板一眼,又跑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买卖严重失衡导致报价猛跌,很多股票无法正常交易,华尔街上十几家证券交易所的老板们这时候正在紧急开会,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