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橙拍了拍十一的肩膀,“交给你了啊!我走了。”
她刚起身就对上急匆匆赶来的孟医生的眼睛,对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许橙掩饰的轻咳了一声,“其实,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一个同学发羊癫疯,当时来的医生就是这么做的,我就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孟兴朝在听说有人突发癫痫后就急忙赶了过来,却意外的看到许橙有条不紊的采取着急救措施,冷静自如,临危不乱。
她虽然没有专业的工具,但做的每一步都很专业,难怪阿宴对她念念不忘,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许小姐,小六只是府内无关紧要的一个下人,你为什么要救他?”
“”
许橙缓缓抬头,“生命无贵贱。”
短暂的安静过后
孟兴朝大声说道:“好!好一个生命无贵贱!许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许橙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小六,“孟医生,你还是先救人吧!我回去干活了。”
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消失而已,更何况她也没说错,生命本无贵贱,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些等级制度和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造成的。
孟兴朝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抹兴味,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值得阿宴喜欢,不值得阿宴对她念念不忘,可现在他觉得,她和阿宴挺般配的!
许橙离开后,孟兴朝便让看热闹的下人都散开了,让十一将小六背到他住的院子,边走边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
十一愣了几秒,显然没回过神来,“哪个女人?”
孟兴朝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向他,“许橙啊!”
十一“哦”了一声,中肯的评价道:“许小姐人特别好,配得上督军。”
孟兴朝唇角弯弯,“英雄所见略同!”
第1533章
半小时后。
在柴房呆了两天的许橙终于被特许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她心里明白肯定跟自己刚才救人有关,看来那个孟医生也没那么坏嘛!
两天没洗澡,身上都是一股汗馊味,许橙打开衣柜拿衣服洗澡,却发现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没办法她只能去了洗衣房。
“小荷,我的衣服还没干吗?”
小荷是洗衣房内的一名丫鬟,许橙之前在洗衣房干过活,所以认识她。
小荷见到她后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她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对劲,许橙心内了然,多半跟自己这几天被诬陷下毒一事有关。
她也没有为难小荷,作为府内的丫鬟,讨生活也挺不容易的。
她熟门熟路的找起来,却在装垃圾的篮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染得五颜六色,显然没办法穿了。
许橙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将负责洗衣服的张妈叫了过来,“我的衣服是谁洗的?”
她声音冷冷清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
张妈神色并不慌张,眼底滑过一抹不屑,“呦!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下毒坑害督军和慕姨太,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你那几件衣服实在是褪色得厉害,将芸姨太的一件旗袍都给染色了,芸姨太都没找你的麻烦你倒跑来兴师问罪了!我们洗衣房负责的就是整个督军府的衣服,你要是不想让我们洗要提前说啊!不然,我们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
她一口一个“规矩”,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压根没有正面回答许橙的问题。
许橙眉眼敛着,每个字眼里都透着冷燥,“谁、洗、的?”
这个张妈从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处处针对她,为难她,她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张妈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声音都哆嗦了,“是我。”
她话音刚落,左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不敢置信的看向许橙,突然就捶胸顿足的哭起来,“我在督军府兢兢业业干活这么多年从来不曾犯错,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下毒害督军和慕姨太,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自己都将死了还敢来这里逞威风?”
她音量很高,恨不得嚷得全府上下都听到似的。
一连串的指责倒豆子似的泼向许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谁告诉你我下毒陷害督军和慕姨太?有证据吗就往我头上泼脏水?”
张妈眼底滑过一丝慌乱,很快便镇定自若,“我督军府都是这么传的,督军和慕姨太中毒之前就吃过你做的饭菜,不是你下的毒是谁?”
许橙眼底寒意瘆人,“你倒是很笃定啊!你到底是谁的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张妈有点被她的气势怵道,“没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你!替督军和慕姨太鸣不平,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的良心却被狗吃了!”
许橙冷笑,“你真没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你更没有资格胡乱蹂躏我的衣服,这巴掌你受着不亏,以后记住了!”
张妈情不自禁的抖了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许橙是地狱来的修罗。
正好容姨太身边的丫鬟小琴过来拿衣服。
许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琴房练琴的梁家二小姐如此火急火燎的下来帮佣人出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有什么秘密关系呢!”
她这话里满是歧义。
容姨太的脸色也变了变。
张妈顿时慌了,连忙摆手,“没有!二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见不得我这个妇人被欺负而已,二小姐平时对我们府上的佣人都很好的。”
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全都是为容姨太开脱。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氏夫妇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模范淑女的乖女儿温柔又委屈的垂着眼站在一旁,佣人张妈左脸肿起,眼睛还挂着泪,而叛逆不学无术的亲生女儿许橙则是满脸戾气的看着她们。
容姨太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忍着怒火问道:“怎么回事?”
容姨太聪明的垂着眸不吭声,一秒钟进入柔弱小白花的状态。
张妈哽咽着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就是不停的认错,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容姨太脸上写满了不悦,“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动手打人?”
许橙眉梢微挑,“所以您觉得家里的佣人弄脏了您书房的文件也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
私有物,我的衣服也是我的私有物,她毁了我的东西不该打?反而要纵容她的这种行为?”
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反驳。
容姨太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完全没料到许橙如此能言善辩。
张妈见情形不对,连忙抬起手臂就朝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打得“啪啪啪”直响。
边打还边哭着道歉,“老爷,夫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将小姐的裙子染色,是我的疏忽,还请老爷和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改过自新”
第1534章 她招谁惹谁了?
张妈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出自己是容姨太的人,只要她认错,顶多就是被训斥几句,如果闹到督军那儿,自己和容姨太的关系肯定就藏不住了
张妈打得很用力,“啪啪啪”的巴掌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清晰的回荡,容姨太僵硬的脸色逐渐舒缓过来,低骂了一声,“晦气!拿个衣服还惹一身骚!春桃,去拿了我的衣服快走。”
说完,她自己先离开了,完全无视旁边的张妈,仿佛刚才帮她说话真的就是看不过眼而已。
春桃进里间拿了已经烫好的裙子和旗袍出来,快速追上了自家主子。
许橙心里冷笑一声,就这副拙劣的演技还在她面前装呢!她的衣服就随便和下人的衣服仍一起洗,容姨太的衣服不但单独洗,洗完晾干后还给她熨烫整洁挂在里间。
她在洗衣房呆过一天大致知道几位姨太太的衣服都是分别分开洗的,但容姨太的待遇是最好的,其次是香姨太,小荷曾委婉的和自己透露过,因为容姨太大方,每次给的赏银特别多。
容姨太的父亲作为南州三省的商会会长,家里有钱是毋庸置疑的,花点钱收买几个下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有钱任性,这个道理没错。
但不要整她啊!
她招谁惹谁了?一个陷害她下毒,另一个则毁了她的衣服。
女人偏要为难女人的这种戏码真是烂透了!
就不能把这些小心思都用在怎么俘获男人的心上面吗?
张妈捂着脸在那不停哀嚎,“哎呦我真是命苦啊!我这作的什么孽啊!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
许橙最后看了一眼五颜六色湿哒哒揉成一团的衣服,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腿离开了。
督军房内。
裴西宴靠在椅背上,手指揉了揉眉心骨,刚应付完两只老狐狸,体力还真是透支了不少。
孟兴朝走了进来,大喇喇的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习惯性的端起茶盏就往嘴边送,猛地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这是你其中一位岳父喝过的吧?”
说完,就感觉有两束冷冽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
孟兴朝连忙嘻嘻笑道:“错了!是老狐狸。”
他心知肚明好友府上的这几位姨太太没有一位是正经拜过堂行过结婚大礼的,姨太太的头衔不过是为了安抚她们罢了,说白了,她们都是他的棋子。
哪里有什么真爱?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些娇媚的美人儿!
裴西宴声音淡淡的,“小六没事了?”
孟兴朝得意的扬眉,“我出马还有救不活的?不过,今天小六这条命得保下来还是多亏了你那位未婚妻,她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某男凌厉的眼神又来了。
孟兴朝连忙摆手,“咳别误会!我说的有意思是指她这个人像个谜团,难道你不觉得吗?她一个深闺中的大小姐竟然可以如此镇定的对一个癫痫病人进行急救,她做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和害怕,可正常来说,府上那些下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我事后问了十一,是许橙让他过去抱起小六的脑袋,让他侧着身子好呼吸,这些常识可不是简单的看一遍就能记住的。许橙说她的急救知识是在学校见到有医生这么做学会的,这点我持怀疑态度。”
裴西宴沉着脸,好一会才开口,“我调查过,她没有学过医。”
孟兴朝翘着二郎腿,金丝边眼镜后面满是玩味,“你这位未婚妻藏得够深的,会做蛋糕,会做北边才吃的火锅,连劈柴都是一学就会,还会急救简直是无所不能,仿佛没什么事能难倒她。”
裴西宴脸色更沉了,想到了那晚许橙狠狠咬他手腕的模样,表情又冷又狠的告诉自己她属狼。
孟兴朝不打扰他思索,冲门外喊道:“有没点眼力见啊!快沏杯茶过来。”
丫鬟连忙端了杯茶进来,并将桌上别人喝过的茶杯收走了。
门被带上后,裴西宴脸色很不好,“她没有出过平城,除了上过两年学,没去过什么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