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恨又能如何。
她折腾了这么久，其实也解恨了。
“重华，占用了你的身体这么久，是我不对。”凤卿主动认错，虽然错是她无意识的行为，可终究还是对重华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如若她没有占用重华的身体，也许重华会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小公主。
“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重华冷笑。
“这一切我会挽回和弥补，但如若你继续作恶，我还是会杀了你。”凤卿让重华跟她走。
“作恶？凤卿，你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评判我的对错，什么叫作恶？什么叫善？你迎战杀敌杀的都是坏人？真是可笑。”重华不以为然。
“可我不杀无辜人。”凤卿蹙眉。
“无辜人？被杀的每一个人，哪一个无辜？”重华跟着上了树屋，再次开口。“我双手沾染太多鲜血，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原因的，仇恨也好，利益也好，总之一定是对我有利。”
“所以呢？给了你身体，你会继续去杀戮？”凤卿冷眸看着重华。
“你怕？怕就不要施舍我。”重华并没有要接受凤卿施舍的意思。
她只是想回龙渊看看了……
“你可有后悔的事情？”凤卿坐在重华身边，第一次这么冷静地和她聊天。
曾经，她们共用一具身体数千年，却很少交流。
“你难道没有吗？”重华看着凤卿。“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你遇见了离墨。”
他愿意爱你到不顾一切。
“曾经也有人这么义无反顾地爱过你。”凤卿说的是苏御。
“所以我配不上他，现在他过得不是很好？”重华安静的笑了一下。
她也不是没有善念，只是……仇恨的浸透下，慢慢失去了本心。
“重华，我可以给你身体，但我有个条件。”凤卿伸手，牵住重华的手腕。
重华蹙了蹙眉，抬头看着凤卿。
那种触感，很诡异。
她们曾经……共用过一具身体啊。
“重华，你有爱过什么人吗？”凤卿看着重华。
重华对君临陌只是好奇好感以及不甘心，她并没有真正动过心。
“爱过……”重华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感情，但她确确实实动过心。
但是谁，她不会说。
她第一次心动，不是君临陌，不是苏御，不是任何人。
也是那次心动，让她几乎变得疯狂。
让她陷入地狱。
“我以为，我对卿尘也动过心，但现在想想，只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我可怜他如我一样，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却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人。”
重华安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重的戾气。
“这具身体现在属于你，双乾坤时，慕容涉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后来被苏御放在了雪山神域，才能保存至今。”那是凤卿的身体，现在属于重华。
重华惊愕地看着躺在冰床上的身体，是凤卿……
凤卿看着重华，沉声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让你在懵懂期，不懂何为爱情时动心的人，是花花吧？”
那个像是小傻子一样，缺失灵魂，心智不全，单纯如同白纸，却和她抢占身体的花花。
这一切，凤卿原本只是猜测。
其实……如果重华不愿意，花花那残缺的灵魂怕是早就被她踢出体外了。
重华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握紧。
她没有否认。
因爱生恨，因爱疯魔。
当初重华屠杀凤鸾皇城的百姓，在君临陌与皇后大婚之际杀过去，是为了让花花死心，也是为了帮花花杀了那个负心的男人……
从始至终，她嫌弃花花，讨厌她，但却比任何人，都在乎她。
在乎到，想要杀了她，将她的灵魂困回自己体内。
让她永远……都只属于自己。
“现在，她的身体属于你。”花花是当初灵魂不全的存在，君临陌为了让花花养魂，才有了凤卿。
花花是花花，凤卿是凤卿。
重华什么都没说，沉默了很久，低沉着声音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此生留在龙渊，帮我看守龙渊与地下乾坤的结界，绝不离开龙渊半步。”
重华讽刺地笑了一声。“好……”
她本就对这个世界失望之极。
留在龙渊，是她自己的心愿。
……
人族。
离国旧都，凤家府邸。
凤卿和离墨再次来到凤府，百感交集。
离墨第一次迎娶凤卿，她便是从这里出嫁。
“姐姐！”凤翔羽出门，看见了凤卿。
眼眶有些灼热，凤卿视线有些游离。
如若醒来，一切都只是梦，她还是凤府那个刁蛮任性不听话的大小姐……
一切，恍若隔世。
离墨牵住凤卿的手，一步步走进凤府。
“十三骑参见小姐！”十三骑对于凤卿来说，是家人。
凤卿站在原地，一时哽咽。
“凤家军全军，参见将军！”门外，楚泽带着凤家军，齐声呐喊。
凤卿回头，一切真的好像一场梦。
“副将楚泽，参见将军。”楚泽牵着小雪落的手，恭敬跪地。
离墨看着女儿，伸手要抱抱。“雪落，过来。”
可雪落却紧紧地保着楚泽的胳膊。“不要爹爹，要阿泽。”
离墨一脸阴霾，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女儿拐走了！
凤卿眼眶灼热，走到楚泽身前。“战况如何？”
“离国已经归顺，十三和谢幺儿也在汇军而来的路上，天下一统，四海归一，很快，就是您想看到的盛世，我们……做到了。”楚泽声音哽咽。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终于，要结束了。
“洛城和子婴也在来的路上，我和阿岚若提前过来，与你们相聚。”街道上轩辕夜翻身下马，抱着自己的女儿。
阿岚若牵着儿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风泽躲在轩辕夜身后，怕爹娘责备。
凤卿的视线被雾气模糊。“辛苦了……”
“参见陛下。”凤家军全军，参见轩辕夜。
如今，轩辕夜便是这天下公主。
“四海归一，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战争没有抹平，我们等着看着天下盛世。”凤卿抱着离墨的胳膊，笑着冲轩辕夜眨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轩辕夜幽怨地说了一句，要不是为了媳妇儿和孩子，他才不会给离墨打工。
皇帝可不是轻松的活儿。
“耶律齐和慕容涉他们也来了，现在天下的商路都被这两人掌在手中，今天宰他俩，让他俩犒赏三军。”轩辕夜挑眉。
“程瑶和华玺，他俩现在何处？”凤卿有些想他们了。
“归隐山，避世隐居了。”
凤卿看了离墨一眼。“改天咱们去走走？”
离墨宠溺的点头。“好。”
这天下，这盛世，如凤卿所愿。
也如离墨所愿。
是他给凤卿的礼物。
“阿卿，我答应过你，以后再不会让你跪任何人。”离墨抱着凤卿，让她看着盛世烟火。
漫天红色花灯，千盏齐飞，盛世繁华，如他们所愿。
“爹爹坏，我要阿泽，我不要回神山。”
雪落还在院子里哭。
凤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离墨为什么还这么幼稚，和楚泽置气。“你干嘛欺负雪落和楚泽？”
“他差点抢走我媳妇儿，现在还想抢走我女儿。”离墨眼眸暗沉，怒意是真的。
凤卿被离墨气笑了。“若雪落长大后真的爱上楚泽，你能拦住？”
“我打断她的腿！一个连化神境都没过的男人，雪落长大他都多少岁了！”离墨醋意浓郁。
“你居然没发现，楚泽已经过了化神经。”凤卿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