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找媳妇儿的时候,都会自觉的问对方,是否愿意移民来蓝国了。
他严谨,自律,其实也不算过分挑剔,只是太忙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完全没时间去接触女性,所以一年又一年,愣生生给耽误了。
但他的成果也是惊人的。
重离子技术始于苏联,精于瑞士,而目前,蓝国在这方面,已经要赶超瑞士了,这两年重离子技术的国外订单持续暴增,顾民经常被请出国做演讲,身价更是水涨船高,所以他不缺钱,当然也不会缺女性喜欢,唯一的麻烦是太忙了,林珺只能寄希望于,在重离子项目结束后,他能抽出时间,认真解决一下婚姻大事。
半夏跟在大哥身后,进了自己卧室,他习惯性的,已经在收拾狗毛了。
“我五河村的哥哥要来了,你要对他好一点,因为他原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半夏郑重的跟大哥说:“绝对不可以欺负他。”
顾民愣了一下。
本以为半夏是谈恋爱了,他觉得她还小,想棒打鸳鸯来着,只是个哥哥?
那没事了,家里狗毛太多,他赶紧清理狗毛吧。
第二天一早,顾宪也从国外回来了,带了足足八个行李箱。
今儿周六,半夏和二嫂一起去接他。
顾宪是搞电脑的,身材不像顾民那样,能保持得好,而且他很可笑的,出国就会胖,回国一段时间就会猛然瘦下来,半夏一直以为他回国以后,会躲着,在她见不到的地方悄悄健身,直到某一天,她下班后去二嫂单位,听到有人跟二嫂开玩笑,说:“你可真行啊,男人一回来就会被你榨干,榨瘦。”
二嫂宋向阳特爽朗:“一年就那点假期,我不喂饱他,难道让他去外面犯错误?”
在听了这段不纯洁的虎狼之辞后,半夏恍然大悟,二哥是咋变瘦的了。
小宪不像小民,会反对婚姻,他倒是希望半夏能早点结婚。
但掰掰手腕,他见面就是一句:“半夏,你找的对象啥样儿,经得住二哥一拳头吗?”
“哥,你咋回事呀,他是我在五河村的哥哥,也是哥哥!”半夏说。
上了车,又说:“见面不许欺负他,不然我有你好看!”
因为半夏说是哥哥,而且说周日晚要来家里做客,小民和小宪很是轻松从容的,他们刚来,自然要把小北,王旭东也叫一下,在家里聚一下。
这会儿,王旭东和小北都来了,大家坐一起聊天。
聊到二狗时,鉴于其曾经的经历,大家还挺认可他的。
多个兄弟多条路嘛,听说达云比他们都小得多,还想给小伙子加点油,打点气,鼓励他一下,再告诫一些社会险恶人心不古,教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但等法典下班回家,一形容,哥哥们才顿时有了危机感。
“她说只是哥哥你们就信?”法典先问二哥:“记不记得半夏那打不散的冤家网友,咱们盗过号儿那个,就是他!”
再看顾民,再抛一个重磅:“最近单位给他分房子,新家属区在高新区,是120的,老家属区就在军检对面,老破小,只有95平,他要了老家属区的,对了,他第一样在网上搜索的,就是狗窝。”
顾民和顾宪同时看老狗,二黑艰难耷拉着耳光,也在看着他们。
“这小子有点坏呀,他该不会……”小北说:“他这是想哄咱们半夏犯错误。”
房子就在半夏单位对面,小伙子算盘打得挺精的呀,搞个近水楼台。
而且,买狗窝,他是想带走半夏的老狗?
王旭东腿上还打着石膏,但搞缉毒的压力大,他有烟瘾,烟不离手的,点了支烟,他却说起了一件事:“不对,达云对咱们半夏没那种意思。”
“你咋知道的,凭啥。”另外四人一起问。
王旭东是达云的队长,更有发言权,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对了,当初我们从青藏高原下来,在东海陆军部队呆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好赶上政大要军训,我想着咱妹在里头嘛,就把任务接了下来,他也想去,跟我争了好久,最后被我给收拾了一顿,关了两天禁闭呢。”
这下其余几个哥哥都坐直了。
达云,有点可怕。
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呢。
今天是周末,但林珺要写一份论文,还在书房敲字儿。顾谨要忙着写书,也在书房里,俩夫妻电脑打的啪啪响,保姆和二嫂宋向阳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而半夏,就顾民瞥见的,已经换了三套裙子了,泡泡袖的,波点的,纯色的,而最后,她居然穿了一条吊带裙。
趿着拖鞋,时不时跑窗户看一眼楼下。
她从小不咋臭美,更不喜欢打扮自己,多数衣服也是顾民和林珺给买的,而他们,是不会给半夏买吊带裙的,这吊带裙是她自己买的吧。
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已者容。
她在家,对着他们兄弟,头都懒得梳。
可达云要来,她就又是吊带裙,又是卷发棒的?
顾民觉得不对,再探了探脑袋,更加惊讶了,因为半夏居然在涂唇膏。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出来问法典:“那小伙到底长啥样子?”
王旭东说:“没我好看。”其实他都快谢顶了,好看个屁,但他迷之自信。
法典则说:“没有大哥白。”又说:“也没二哥黑。”双手由头自下展示一遍,说:“就更比不上我啦。”
小北说:“既然连你们都比不上,那肯定比我差远了。”
顾民冷扫几个弟弟一眼,想起最近市面上流行的一个词:普通且自信!
但在他想来,大概就是个普通小伙子,会点甜言蜜语,会哄小姑娘,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精通人情世故的知识分子,顾民并未把达云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自己几句话就可以击退他。
这时半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她立刻从卧室出来,抓起手机小跑步下楼了。
顾民居然是跑的最快的一个,一下就窜窗户边了。
有个小伙子,穿的是跟法典一样的青色公安制服,站在院子里。
顾民只扫了一眼,回头就瞪法典,啧了口气。
法典的制服是能不洗就不洗,脏的可以,而达云的,干净,妥贴,还好看。
同样是公安治服,法典把它穿的像个假冒伪劣的假公安。
看人达云,穿得多妥贴。
“我这不忙嘛,再说了,他刚回岗,制服还是新的嘛。”法典忙为自己找补。
而这时,小宪来了句红国国骂,再来句蓝国的:“他妈的,他好年青啊。”
他们也曾有过青葱岁月,但岁月不饶人,毕竟上年纪了,此时小宪看着楼下剃着板寸,身姿挺拔,皮肤紧致的大小伙子,只有一种感慨:年青,真好!
半夏一手背着,扬头在指自己家,达云立刻抬头,在看楼上。
小北正好跟他四目相对,呵的一声:“这小伙不是一般人。”
小宪其实是所有哥哥里最天真无邪,也单蠢的一个,问:“他咋就不一般了,我看他跟我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也就比我年青点。”
该怎么说呢,小北在部队做文职,最能感受的,就是作战部队的人,跟他们文职的不一样,眼睛里有杀气,他们要驭兵,当然,人也狠。
而达云眼睛里的杀气,比作战部队那帮子的还吓人,作战部队那些人,心机深,手腕狠,人精中的人精,这小伙才多大呀,看目光,那么狠。
“这不行,咱得给半夏找个单纯点的对象,不能要这种,一看就是狠角色的。”小北再说:“咱半夏跟我一样,是个单纯的孩子,小心被他算计了。”
顾民才是老大哥,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说:“都给我坐好,一会儿少说话,没人拿你们当哑巴!”
但小北偏偏不听劝,再来一句:“他妈的,真年青。”
年青的,生牛犊子一样的大小伙子,还没上楼,就让他们有种迟暮之感。
而这年青人,自一上楼就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他装的好谦虚,进门就站正,鞠躬,而半夏呢,帮几个哥哥作主:“好啦好啦,他们不需要你问候,他们也不会跟你多聊啥,咱一会儿吃饭就好。”
回头看哥哥们:“对吧大哥……”再眉头一挑,还带点威胁。
达云给顾民带了一包茶叶,包装不算太好,但翻看配料表,非常干净,只有茶叶,茶叶的成份也特别干净,还不错,顾民养生,喜欢喝茶。他又给了小宪一盒咖啡,没有包装,就是个罐头瓶子,小宪打开一闻:“好浓,还有果香。”
“我在南洋的时候自己种豆子,自己磨的。”达云说。
要不是得摆点儿谱,小宪会赶紧冲一杯,他喜欢有果香味的咖啡,特别喜欢。
其后,达云还给小北和王旭东也一人给了礼物,给王旭东是一条烟,给小北则是一条藕带织成的围巾,这个可不容易得,藕带在东南亚属于稀缺货。
而他给二嫂宋向阳,则带了一件藕带织成的裙子,给保姆都带了礼物。且不说他给顾谨夫妻带了啥,但就冲他现在给哥哥们的礼物,小宪立刻就改口了:“我觉得小伙子挺不错。”
王旭东跟法典关系最好,还嘴巴硬,但小北挺开心,因为他爱人肯定会喜欢那条藕带织成的围巾,他也说:“我也觉着小伙子挺不错的。”
小宪忍不住去泡咖啡了,小民拆开茶叶包装闻了闻,绿茶,味道特别清香,也去泡茶了,但只有法典发现了,半夏和达云悄眯眯的,已经躲厨房里去了,正一块儿做饭呢。
他可是东海海军部队最优秀的反间高手。
任何人想干任何一种坏事,都逃离不开他的小心机。
而他凑门上一听,小北个八婆性格,已经跳过去了,小宪也嗖的窜过去了,王旭东一条腿是瘸的,站不起来,得人帮忙,想让顾民扶自己。
顾民却在瞪法典,眼神问:能不能尊重一点?
但突然,厨房里半夏哇了一声,那甜蜜蜜的声音,简直跟灌了一瓶止咳糖浆似的,顾民立刻起身,踱到厨房旁边,还一把扯开了法典,占据了最好位置。
……
而半夏,正在从达云身上发现他别的哥哥们所没有的优点:“哇,二狗哥哥,你的土豆丝切的好细呀。”
达云有点小得意:“原来在福利院,我是我们的大厨师。”
半夏却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呆在福利院,你没跟你妈妈一起吗?”
她完全不了解别后二狗的人生,现在俩人才要聊,要叙旧。
而关于他妈,就说来话长了,当然,达云也必须跟半夏讲一讲。
高六妹出卖了那么多人,还在电视上出镜做过证,东海市有很多人恨不能她死的,所以她后来去了东北,偶尔能得张达云的照片,还得通过达云他叔。
而高家那两条漏网之鱼,也一直在找她,尤其是他有个表哥去南洋贩毒以后,就不停的在追杀高六妹,还曾经有一回,有一个杀手闯进高六妹所居住的院子过,为此,她这些年搬了四五回家。
当然,她不联络儿子,是为了引开枪口,是为了他好。
……
半夏不会做饭,所有的活,基本是达云一个人在干,他手特别快,洗完菜就会迅速把水盆擦干净,煎带鱼之前,还会用厨房纸把带鱼擦干净再下锅。
一看就是经常在家干活的。
达云又说:“前几年我去看过她,还带她去了一趟长白山,她特别开心。”小伙子咬了咬唇,又说:“我当公安以后还去见过她一回,她也特别高兴。”
他想带妈妈去阿尔卑斯的,但高六妹想去长白山,而且专门带着丈夫的照片去看天池,只因为人们说,到了长白山,见了天池,就能跟爱人白头偕老。
而另一次,他穿着警服去看妈妈。
她是特别高兴,但等达云走了之后不久,她就去世了。
也许,如果她能和丈夫白头偕老,她都不会那么爱他,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