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昨日宴席上发生的事,玉黎清有了一个猜想,“该不会是……”
“是什么?”
她将昨日在赏花会上与江昭元和卢素素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父亲。
玉天磊若有所思,皱眉道:“这……你的意思是,担心卢家找我们过去是为了江公子的事。”
玉黎清也不太确定,只说:“我也只是猜想,他们不过昨日见了一面,应该不会为他如此大动干戈,咱们去瞧瞧再说。”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耳边是街上吵嚷的人声,玉黎清感觉心里很乱。
得知了江昭元从未提过的身世,她更难理性的看待他,心中对他是满满的怜惜。
昨夜……她还……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至少现在,她能确定,江昭元是她的人,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人把他抢走。
比起马车里沉闷的氛围,卢府里要欢快得多。
卢素素笑着从屋里跑到院子里来,“父亲!我听说府上有客人要来,是您把江公子请过来了吗?”
穿着一身丝绸的卢庆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皱眉道:“原本也派了人去请他,只是他清高自傲,多番拒绝,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江公子本就与常人不同,傲然于世,连南篱先生都要甘拜下风。”
说起江昭元,卢素素一脸的欢喜,紧接着又疑惑起来,“既然不是江公子,那府上来的客人是?”
说话间,客人便到了府门外。
两个家仆引着人往前厅走,卢庆也带着妻女走去前厅。
两家人在前厅见面,玉天磊与玉黎清对卢庆行礼道:“见过府尹大人。”
卢庆笑着让他们起身,随即坐在了主位上,张夫人坐在了另一边的主位上,二人看着站在厅上的父女二人,让他们坐下。
卢素素对玉黎清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玉妹妹啊。”
“见过卢姐姐。”玉黎清在落座前,也对她行了个礼。
卢素素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笑说:“妹妹何必这么客气,昨日咱们在赏花会上可都是见过的,妹妹可真是海量,不知昨日喝醉了回家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会儿可清醒些了?”
玉黎清淡笑着说:“让姐姐见笑了,夫人举办的赏花会美酒佳肴不可多得,我又是个贪嘴的,这才多饮了几杯。”
坐在上头的张夫人打断了她们的寒暄,“好孩子,快坐下吧。”
玉黎清这才坐下。
玉天磊主动问:“不知府尹大人找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卢庆微笑道:“玉老板,本府有个忙,要让你帮上一帮,不知你可否愿意?”
“不知府尹大人有什么难处?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能帮上什么忙呢?”
玉天磊一边说着一面往前探身,有些自贬的意思,怕他提出什么难事,也怕自己会被冠上官商勾结的名声。
在自己家里,卢庆明显要放松的多,身子往后倚靠,娓娓道来:“听闻玉老板与梁京宁远侯府江家曾你下一张婚约,为你家姑娘和侯府的庶子定了亲。”
玉黎清心里咯噔一声。
玉天磊挺直了身子,先前在马车里听女儿说了赏花会上的事,这会儿又听卢庆说起此事,他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卢庆并未过多关注父女二人的反应,自顾自道:“说起来,他本是个庶子,日后不能继承爵位,也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但我女儿实在是喜欢,我便想着,让你们过来一趟,一起商量商量退婚的事。”
闻言,玉黎清心头涌上怒意,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玉天磊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张夫人瞧着二人变了脸色,忙补充道:“只要你家把这婚事让给我们,我定会为黎清安排一门好婚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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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虽然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听到卢庆这样单刀直入, 毫不掩饰的要求她家退婚,玉黎清还是有些惊讶。
今日是玉黎清第二次踏进卢府的大门,两家人不过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卢庆连句寒暄的客气都没有就这样颐指气使发号施令,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扬州的府尹。
知晓这一家人的意图, 玉黎清心里不高兴,稍微低下头, 遮掩着自己眼中的怒意。
民不与官斗,要安稳的做生意就不能得罪了做官的, 尤其是她坐在这里只是个小辈, 一切还是要听父亲和卢庆商议。
玉黎清坐在椅子上, 默不作声。
任对面的卢素素笑得多么得意,她也不抬头看一眼。
听完了府尹夫妇的话后, 玉天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府尹大人说笑了,这已经定下的婚事, 哪有让给出去的道理?”
“本府知道,你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攀上侯府的亲事, 就这么让你放手, 也是有些突然。”
卢庆半边胳膊倚在椅子上, 姿态慵懒而肆意,像是大发慈悲的语气说着。
“这样吧,你今天点了头, 退亲的事本府会让手下人帮你去办, 必不会让你因为此事与江家生出嫌隙。”
身为府尹, 整个扬州的大小事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面对一个商人,卢庆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在把人叫过来说话之前,似乎就已经确信,今日这事儿一定能办得成。
张夫人微笑说:“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家女儿好,梁京都是达官贵人,日后嫁到那边自然是要规规矩矩的,万一出了差错,不光给夫家蒙羞,也会牵连娘家。”
听到这儿,玉天磊眉头颦蹙,低声道:“恕我眼拙,没瞧出我家清儿到底哪里不规矩了。”
他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被人这般阴阳怪气的指责,不知这卢家的人学的都是什么规矩礼数,比街头的无赖还要自以为是。
也不知是没听懂玉天磊话里的质疑,还是听懂了却不在意,张夫人笑着回答说。
“你爱女心切,娇惯着黎清学的肆意洒脱,还让她一个女子去打理家业,这样的脾气在我们扬州尚且要给人笑两句,更别说到了梁京,不知要遭多少白眼呢。”
听了这话,玉天磊愤愤的攥起拳头来。
坐在他对面的卢素素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侧过头去附和母亲说:“侯府公子的未婚妻是个经商的女子,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耻笑呢。”
卢庆轻咳了一声,也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家着想,你们做生意的只知铜臭,哪知这纲常礼法讲究门当户对才能长久,即便是耍些小聪明攀上了高枝,以后也是要看夫家的脸色的,与其日后憋闷受气,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对我们两家都好。”
卢家人你一嘴我一嘴说的高高在上,仿佛把这桩婚事抢去反而是他们对玉家的恩赐一般。
身为来客的玉家父女俩坐在一边,并没有立刻发作。
玉天磊提醒他们道:“我家世代经商,宁远侯知道此事,还是同我家定下了亲事,侯爷都不担心与商贾结亲,府尹大人却要替他操心,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听他严肃的语气,张夫人和卢素素有些意外。
外头人谁不知道玉家老爷脾气是顶好的,对待家仆和长工都仁慈善良,每年还会布膳施粥,甚至对兄长的儿子视如己出。
正因为知道他是个软脾气,卢庆才敢光明正大把人请过来提要求,没想到他竟不愿答应。
若是旁的什么东西,只要是卢素素想要,卢庆和张夫人都一定会给他弄到手。
今日聊的却是个生生的大活人,况且还是要断了江昭元与别人的姻缘,才能要过来做女婿,卢庆也曾有过一点犹豫,但很快就决定,他一定要把此事办成。
侯府庶子并不稀罕,稀奇的是这江公子才貌双全,明年科举必然中榜,到时便是朝中新臣,前途无量。
若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江昭元,自己在官场上也就多了一大助力。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怎能放手。
卢庆淡笑着说:“本府知道你不甘心,毕竟这在你们眼里是件顶好的姻缘,但你们也要想清楚,自己够不够分量做侯府的亲家。”
闻言,玉天磊顿了一下。
他自知自己商人出身,在为官的权贵眼中不值一提,不管挣再多的钱,也难以在权贵面前抬起头。
“我们与侯府结亲,看重的是江公子人品贵重,与两家的门第高低并无关系,府尹大人在我们父女面前说这种高低贵贱,配不配的上的话,才是真的洒脱肆意,不拘小节啊。”
在他短暂的沉默中,身旁的玉黎清开了口。
不同于平时的爱憎分明,卢家越是无理嚣张,玉黎清便越要以柔克刚。
她轻声道:“我与江公子情意深重,哪怕我与他解除了婚约,江公子也不会与卢姐姐结亲的。”
听了她的话,卢素素立马撇嘴道:“江公子不过才来扬州呆了几个月,你们之间能有什么情谊。”
玉黎清轻轻抿唇,温柔的微笑着:“姐姐说的对啊,不过相处几个月,能有什么感情,姐姐昨日只见了江公子一面,连话都没同人说上一句,便是情根深种,非君不可了。”
“你!”卢素素听出她是在讽刺自己,气急败坏道:“你不过一个卖布的商女,真以为自己能配得上江公子了?”
冷言嘲讽一通,玉黎清却全然不生气,一张小脸笑的像春日里的桃花一般,温柔问她。
“姐姐身上穿的这身云华锦,是在周氏布行买的吧?”
玉黎清看着卢素素穿着一身张扬的艳粉色,细细的欣赏着。
听到她对自己的衣裳这么感兴趣,卢素素心中满是优越感,夸耀说“那是自然,周家的丝绸锦缎可是供给皇家的贵重之物,只我身上这一件便值五两金子呢。”
说完不忘嘲讽她:“可惜你们玉氏布行里卖的都是些贩夫走卒,渔农工商才穿的棉布粗布,这样好的锦缎,只怕妹妹你买不到吧。”
闻言,玉天磊和玉黎清都笑了。
气氛一改方才的严肃压抑,话题转到布料上,没有人比他们父女知道的更多。
卢素素觉得自己像个被围观的傻瓜,怒道:“你笑什么?”
玉黎清轻飘飘说:“我笑姐姐跟我说笑话,这云华锦是我玉家最先织造出的,近两年才被周家仿制出来,没想到成了姐姐眼中的稀罕物。”
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卢素素看向自己的衣裳,忽然觉得这一身是过时的破布,俨然忘了今日要谈的正事。
坐在主位上的卢庆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素素。”
卢素素才回过神来,看向玉黎清,怎么看怎么讨厌。
凭什么一个商女能和江公子扯上关系,昨日只喝了两杯便装着醉得多厉害,骗着江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抱走。
真是心机深沉。
若是她,一定贤惠乖巧,又怎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装醉,丢江公子的脸。
看着卢素素的表情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玉黎清心里多少也有了成算,自己只怕是被当成眼中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