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听着程锦拿先前的话取笑她,就转头泪眼婆娑的去看彦桓。就见彦桓竟然拿了几大张的字给程锦看,程锦一边夸着彦桓写得好,一边瞥了眼珍珠。珍珠见这状况,隐约觉得自己背后似乎被射了一箭,一时竟要起志气不肯去求彦桓了。连着几天,珍珠都独自哭哭啼啼地写到半夜。
最后还是程锦见珍珠凄凄惨惨着实可怜,怕她为了赶几个字再熬坏了身子。程锦也就狠不下心了,让珍珠不必再着急写字了,她会去跟关嫣求情。她也就再听关嫣多念几句“慈母多败儿”吧,反正她也听得够多了。
当彦桓早起之后,听到珍珠一边吃饭一边笑嘻嘻地说:“我再也不用写字了,姑娘已经应了,会去跟嫣姐姐求情的。”
彦桓好好的心情就突然败坏了,直到这天落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程锦先带着他和珍珠去堆了雪人,后又张罗着晚上要吃涮肉锅子,彦桓的心情才好起来,甚至觉得冬天也不是那么不堪忍受了。
其实彦桓最讨厌冬天,冬天太冷了。在皇陵时,分发给他的炭火并不够用,他的手上总是会生出冻疮来。那些老宫女太监们,总是会克扣一些。他总是被冻醒。人受着冻,吃的东西也都是凉的,汤饭送到他这里来,上面已经结成了一层冰碴子。彦桓需得把碗抱在怀里,将饭菜捂暖一些,才能吃得下去。
当然也有人愿意帮他热一热汤饭,为他多担来些炭火。他这个皇太孙虽然无宠无权,却有一副很好的相貌。但彦桓实在讨厌那些老宫女老太监落在自己身上黏腻的目光,无法忍受他们把手停留在他身上过久。
就算彦桓还没去皇陵,尚在皇宫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冬天。他正好是冬天生的,他的生辰就是母妃的忌日,他的父王到了冬天总是心情不好,他每天都活得胆战心惊。他很怕下次父王醉酒之后,就不是单单将他从寝宫丢出去,让他跪在雪地里静思己过,而是直接劈下一剑,要他去给母妃殉葬。
但这个冬天不一样,他没再生出冻疮。不仅早早穿上了厚实的棉衣,也换上了厚被。他的屋子里有火炕,烧些柴火,就能暖一整夜,再不用被冻醒。他也没挨过饿,吃的都是热腾腾的饭菜。他喜欢吃什么,需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要,并不需要拿出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再没有人目光盯着他,用着诡异地语气对他说:“老奴能多给殿下多准备些木炭,只求殿下给老奴一个‘恩典’,成全了老奴一番忠心,让老奴亲近亲近。”
他可以安心的靠着程锦,不用担心谁半夜把他从床榻上拎起来,扔到雪地里去。
彦桓笑着看向程锦,程锦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了他。她的目光很干净,全然都是关心,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可是吃急了,烫到了?我给你倒些果酒来。”
果酒是他们秋天的时候一起酿的,他们一起摘下的果子,一起酿得酒。说是酒,酒味却很淡,果香的味道很浓也很甜。果酒被程锦早就拿进屋了,虽然微微有些凉,却并不冰。彦桓喝了一大口后,就见他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满了热腾腾的羊肉。
“等肉凉一凉再吃,别再烫到了。”程锦笑着对他说。
彦桓笑着点了下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怕被饭菜烫到,还需等一等。
第42章 生日
关嫣出去一趟回来, 经过了历练,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开阔爽利了。程锦远远地看关嫣穿着男装快步向她走过来,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初馄饨摊旁边那个孤零零的影子, 轻叹一声才笑了起来。
如今关嫣是很好, 但这种蜕变未免太苦了。
关嫣给每个人都带了东西,当中最金贵的东西就是蜀锦,关嫣只拿了一匹回来,单给了程锦,算是补给程锦的生辰礼物。余下的人都分些胭脂水粉、珠钗佩环、果脯肉干。
为了迎接关嫣回来,程锦早早就置办了一桌子饭菜, 都是紧着关嫣喜欢吃的做的。吃饭的时候,众人都很开心。只是吃过了饭, 关嫣一开始检查珍珠的课业, 珍珠的脸苦了起来。程锦虽忙给珍珠求了情, 关嫣虽免了这次的罚,但却加重了往后珍珠的课业,此后每天都能见到珍珠哭哭啼啼地写字。
程锦果然被关嫣说了几句“慈母多败儿”的话,心里也不过去, 生怕自己看到珍珠哭哭啼啼的再心软, 又耽搁了关嫣管束珍珠, 就带着彦桓躲到了庄子上住了几天, 也可以让彦桓再练练骑射。
那几天彦桓格外欢喜, 他跟程锦住得屋子紧挨着, 早上晚上就只他和程锦对坐着吃饭。一同住在庄子上的除了原先看庄子一对老夫妻与他们的儿子儿媳, 就只有程锦这段日子新雇的马夫长福, 他们都是少言寡言的人, 又不常往程锦跟前儿走, 就仿佛是只有他和程锦住在这里一样。
新雇长福是长顺的族弟,同样是从程远所管的军营里退下来的,人比长顺还要老实一些。自从长顺跟着关嫣去了蜀州,就荐了他来做程锦的马夫。程锦这些日子用下来,觉得长福还算得用,因此就留下了他。便让长顺专心跟着关嫣做事去,有许多事也正缺个男子去奔走,也是给长顺一条更好的路走。
程锦到庄子上这几天,天气都算不错。彦桓如今也不对程锦多加遮掩,每天出去骑一阵子马后,都会带些袍子、野兔、野鹿回来,有次竟然猎下三只白狐狸来。①
但因为彦桓才刚练了骑射不到一年,还没有完全掌握好准头,狐狸的皮子都射毁了,扒不下快整皮子下来。让一块儿料理皮子的长福,都直道可惜,那三张一样雪白的狐狸皮,若是能三块整张的,拼起来,正好能做了裘衣来穿的。
彦桓猎到那三只狐狸的时候有多欢喜,待听到皮子竟做不得裘衣,就有多失落。他便收了这些日子来的笑脸,皱了眉,闷闷不乐地坐在炕边吃着程锦递过来的烤红薯。
程锦笑着劝道:“还为了那皮子的事生气?你已经很本事了,这么点儿年纪,就能猎下这么多的东西,还气什么?”
彦桓双手捧着烤红薯,小声嘀咕道:“原来是想把狐皮留下给姑娘做件裘衣的,如今也做不成了。”
彦桓是想猎个好皮子出来,给程锦做件生辰礼物的。彦桓并不知道程锦哪天生日,直到十月初三那天晚上,珍珠很是得意的跟彦桓炫耀,昨天她给程锦送了一枝金钗过生日。彦桓这才知道原来程锦的生日实在十月初二,只是程锦没有声张。
彦桓自己没有认真地过了生日,但来到了程家,也知道了原来民间是有些人是看重生日的。而且竟然不仅珍珠给了程锦金钗,关嫣给了程锦蜀锦,连芷兰知道后都给了程锦一条绣好的帕子,流月给程锦扎了几只绒花。
就独彦桓什么像样的都拿不出来,他虽有些月钱,但都用来买弓箭和吃的了。
余下的银子,不过就够给程锦买几块点心,压不过珍珠也就罢了,甚至连芷兰和流月都比不过。
彦桓心里正不自在呢,恰好程锦就带了他出来。彦桓便想猎个好皮子出来,给程锦做件裘衣,这比什么金钗子好多了?
可是三张好好的狐皮,竟然被他给毁了。
“做不了裘衣,可以做件皮帽子,做双皮手套,都是很好的。”程锦笑着说。
就见彦桓依旧闷闷不乐,小声道:“那也比不过金钗子,我都还没送你生日贺礼呢。”
程锦便明白了彦桓为了什么不高兴,想了想,才轻声道:“啊,我想好做什么了。我们将先前的兔皮搓软了,拼在一处,缝在斗篷里面,斗篷就用了青绒布做,斗篷周边挑些好的狐狸皮缝一圈儿,又好看又能挡风,冬天秋天都能穿。我早就想要这么件斗篷了,只是可惜白狐狸皮子难得,如今不是正好么?你猎来的这些狐狸皮,也够拼在一起在斗篷上缝一圈儿了。”
“那皮子还是比金钗好?”彦桓试探着小声问,语气虽然还蔫蔫的。
程锦便是为了哄彦桓,也不忍心说珍珠送来的金钗不好,只是道:“皮子是你亲手猎的。”
彦桓立时高兴了起来,确实!金钗不过是从别人那里买的,但皮子可是他自己亲手猎的。
而且往后他的箭术只会更好,会猎更多东西,肯定会猎出更好的皮子来。
彦桓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他翘着嘴角笑道:“那我去和长福一起料理那些皮子,可不能再毁了。”
因为程锦还要给顾珏治腿,只带了几日就要回去了。等彦桓和程锦离开庄子的时候,除了这些皮子,还将彦桓猎下的鹿肉、兔肉一并带走了。回到家里,珍珠虽然哭丧着脸抱怨了一阵程锦他们把她撇下了去玩儿,但吃了一顿烤鹿肉与炖兔肉下去,便也好了。
待知道了这些竟是彦桓猎来的,珍珠忍不住惊叹:“没想到你的饭竟没有白吃,还有这样的本事。你竟然不怕马的么?姑娘先前也教我骑马,我因为怕马,怎么都骑不上去。”
彦桓斜眼看了下珍珠:“我才不怕呢。”
珍珠心里暗暗将自己与众人比了比,便皱起了眉头,叹道:“如今竟只我最没本事了。”
先前院子里珍珠一个跟着程锦,珍珠还自觉自己比旁人机灵一些。但如今院子里添了许多人,珍珠在与旁人一比,就惊觉比旁人竟差了许多。
珍珠便难得不再因为多写几个字而叫苦,竟然一直勤奋到了年根儿底下。临近过年,程锦就又忙了起来,除了要打扫屋子,买年货备年礼,还给阖府上下的人都换了一身新衣。
自家的事多了少了,都不要紧,只是年礼不能有差错。不止程远是燕州的同僚要送年礼,先前程远的军中同袍也得提前托人送过去,当中有些折在战场上,家中只余下些老弱妇孺的人家,更得实实在在备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往年里最要紧的是要给定国侯府备些年礼作为孝敬,程锦当初都是左右盘算着才拟下礼单。不止是定国侯与靖阳郡主要顾及到,他们身边的心腹也都要送一份过去。今年程锦的心境虽然也与往年不同,但先前都已送了,万没有突然不送的道理,就也得备些东西送过去。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程锦手里实在没钱,只顾着顾珏都不够,哪里能备些好礼打点侯府那些人。定国侯与靖阳郡主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但是耐不住身边人不满,说了许多闲言碎语。定国侯与靖阳郡主虽不在意这些东西,但周遭人都说程家不好,他们也就当程家不够好了,甚至更深想了一层,觉得程家这是养着顾珏,心中有怨了。
若不是程锦之后治好了顾珏,算是给侯府立了一个功劳,还知他们会把程远与她想成什么样子呢。
如今程锦手里有了银子,这礼数自然就能周全过去了。
年前忙了大半个月,到了除夕那天反倒是最轻松,只要厨房按着定下菜做好了,大家一道吃了,互相恭贺一下就过去了。程家出了程锦与顾珏,程锦给每个人都包了红包。另外还单独给彦桓一把好弓,几个牛皮护指。
程锦笑着说:“也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就全当是这天过生日吧。这天的生日最好,这一年里开心的不开心的人,今天都得高高兴兴地。”
因为彦桓先前说是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和生日时辰了,程锦也就只做不知道。其实程锦是记得的,宗人府里有记录,彦桓的生日跟她同在十月,他只晚了几天,是十月初九。她在那天带了彦桓去了庄子上,给他煮了鸡蛋,吃了汤面,备了一桌子好吃。
但彦桓并不知道这是她在悄悄为他庆生,生日对他来说从来不算个好日子,不认为值得庆祝。
如今彦桓也更高兴程锦给了他一把好弓,弓很好,且是程锦送给他的,就更显得好了。
彦桓刚想跟程锦说他很喜欢这把弓,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炮竹的声音。流月竟然提前去点了炮竹,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程锦忙先去找珍珠,就见珍珠已就近躲进了关嫣怀里。
程锦心中微酸,暗道:如今珍珠也不只会往她这里躲了。
再一转头,就见到彦桓抱着弓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程锦便伸手捂住了彦桓的耳朵,笑着说:“别怕。”
彦桓紧抱着弓,靠在程锦身边。程锦捂住他耳朵的手很暖,他轻轻点了下头:“嗯,我不怕。”
如今他得了更好的弓,就更能打几张好皮子了,等到明年程锦生日,他一定会为程锦制出一件雪狐裘衣来。什么蜀锦金钗,都没有他给的裘衣好!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尴尬
到了春天, 天渐渐暖和了起来,程锦等人便又忙了起来。但比起去年凡事都要程锦亲力亲为,如今程锦有了关嫣帮忙, 一些事都不需要程锦去一一交代, 关嫣却能想到她前头。
只是种药材制胭脂,虽能赚些银子,但花费的时间久。而且程家并非累世的官宦人家,手里的田地份额也少,想要再多得,只能用权压人, 去圈别人的地。虽然如今做官的人家多圈几块地,而且燕州地广人稀, 就算程锦多占些, 也占不到别人家里。并不算的什么事, 但程锦不愿也不敢这么做。
程锦虽也希望多些田地,可她上辈子是见过权势斗争的,难免谨慎一些。
如今好的田地都被官宦乡绅占着,寻常百姓轻易得不到好地, 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最好年景, 竟也有农户因为土地被夺后全家饿死的。这么样下去, 百姓怎能不反?往后无论谁夺了帝位, 但凡这个人是个有些许志向的, 都会整治圈地之风。到时候可没人去管你拿地的地方是不是地广人稀, 是不是因为地荒着没人去种, 才去多种了地。只多拿了地, 就是可参可罚的罪过。
上辈子顾珏也有心整治过圈地之风, 但头一个芮湘就不同意。芮家当时借着家里出了个太后, 成了皇亲,抢占了不少土地。别说芮家本家的人,就是旁支人家,乃是家里得脸奴仆,哪儿个不多占着旁人的良田呢?芮家气势之盛,连京城里软弱些的彦氏皇亲都要巴结着。
顾珏刚提了整治圈地之风,芮湘就每天都要在顾珏面前哭一场。最后芮家也没有动成,芮家既然不能动,那旁得世家又会任由顾珏拿他们开刀?那个时候顾珏又并非大权独揽,许多世家一只脚踩在顾珏与芮湘这条船上,另一只脚还踩在襄阳王那条船上。
最后为了圆过脸面,就只一些多种了几亩地的乡绅或是小官僚被砍头的砍头,被抄家的抄家。真正的圈地的大头儿,依旧歌舞升平,安然无恙。
程远虽是五品官,但比起上辈子的芮家和诸多世代勋贵,自然算是小官僚小虾米,正是可以拿来圆脸面的。虽然有个定国侯可以依靠,可依仗着定国侯府谋利是可以的,程锦并不放心把这生死攸关的事寄托在侯府上面。圈地占地这样既害了别人,或许还会害了自家的事,程锦怎么算都觉得不合算,自然不肯做的。
眼看着能从土地上的获利已到头了,程锦只得另外寻条财路。恰好上辈子程锦为了帮顾珏笼络人,有三张酿酒的方子。酒楼每天都是有钱入账的,利润又大,只是要有本钱、酿酒的本事和售酒权。经营酒楼的钱,程锦如今是有的。酿酒的本事,程锦也是有的。至于售酒权,定国侯府也能办下来。只要顾珏伤病好了,她借着治好顾珏的功劳,或许就能靠着定国侯府的势,得到售酒权。
若是能得了售酒权,程锦就打算让关嫣去开酒楼,珍珠也能跟着帮些忙。关父前些日子因为赌钱的时候出千,已被赌场的人给打死了。关母哭哭啼啼地又打算嫁人,还来跟关嫣要了一回的出嫁的嫁妆,关嫣自然没理关母。关母这一嫁,嫁得就远了,轻易回不了。
一没了关父关母的纠缠,自然就不需要再用一张卖身契去跟关父关母做切割了,程锦就将关嫣放出去,不仅能让恢复了自由身的关嫣能合法地再置办一些地,而且关嫣也更方便处理一些产业。关嫣也越发有才干了,背着这奴籍,许多事确实不大好做。
程锦给关嫣放了身契,办了户籍后,又将新置办的两家药铺挪在关嫣名下。另一家胭脂铺,则放在了珍珠名下。程锦就只守着程家名下的地,再另占着些铺子的股。
程锦与关嫣和珍珠虽好,但当初分铺子里占股多少时,三个人也都仔细商量过了。关嫣与珍珠虽然不在意自己得了多少,可程锦却不舍得她们吃亏。虽然银子本钱都是程锦出的,但程锦知道日常经营铺子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因此也只肯占了一半的股。但那三家小铺子哪里能跟酒楼的盈利比?若是能办起酒楼,便是侯府那些人占去四分股,余下的也够她们三个赚的了。
程锦想着将来那栋能生银子的酒楼,甚至看着顾珏,都不觉得他太过可憎可厌了。
顾珏因为腿伤耽搁得久,虽不像季屠夫好的那么快,但大半年下来也有了些成效,顾珏的腿终于有了知觉。但有了知觉,却也惹来些尴尬。
程锦听着顾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抬眼看了下顾珏通红的脸,与那突然隆起了一块的亵裤。因为方便程锦在顾珏腿上施针,顾珏的亵裤被裁去了大一半,只留了大腿根下两寸左右的一截。顾珏的亵衣亵裤都是一应用白绸做的,因为单薄,看得极为明显。
程锦看了一眼,就拿起一旁放着的薄被,丢在了顾珏身上,将其挡住,然后继续施针。
一屋子人里,也只程锦还如往常一般。芷兰是羞得满脸通红,文妈妈虽然年长,也不免臊红了脸。只有彦桓反应了略微慢些,他以往都是接触的宫女太监,来了程家后,周围就只有女孩儿,且他还没有长成。因此彦桓一开始并不知道顾珏这是怎么了,只当顾珏是尿急,还在疑惑芷兰为什么不上前服侍。随后听着顾珏哼唧出了怪异的音调,又见芷兰与文妈妈均红了脸,表情尴尬。
彦桓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时气极,顾珏竟然敢冒犯程锦?
彦桓气极了,又见顾珏直直地盯着程锦看,便忍不住上前几步,试图挡住程锦。
程锦见状,轻叹一声,对彦桓道:“珊瑚你退后些,你站在我面前,不方便我下针。”
彦桓红着眼圈,看了眼程锦,又瞪向了顾珏,强忍住哭意:“姑娘,他……他……”
程锦低声道:“他如今是个病患,你退后一些吧。”
彦桓用手背用力蹭了一下眼睛,却还是听了程锦的话,退后了几步。随后彦桓就一直红着眼圈儿,狠狠地瞪着顾珏。
程锦施完针,便直起身,收回了手。程锦刚收回手,她的手腕就被顾珏捉住。
顾珏抓了程锦的手,他如今正痴傻着,并不知道何为纲常伦理。
他用力钳着程锦的说,通红着一张脸,仿若懵懂孩童在争取新奇的玩具一般急切道:“你继续摸我,摸我这里……”
顾珏说着,竟抓着程锦的手,往他身上按。
彦桓见状立即上前,但程锦比彦桓的动作更快,她还没有收起的银针一转,就面无表情对着顾珏的手腕扎下去。顾珏痛呼一声,这才松开了手。程锦抽回了手,立即退后几步,带着药箱几步就退到了外间。
原本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芷兰与文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忙上拦住试图再起身去拉扯程锦的顾珏。
“我不要你们……我要,我要姐姐……”顾珏却一边推开芷兰与文妈妈,一边拖着一双才刚略微有知觉的废腿就要下地去追程锦。
顾珏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程锦,只能按心中最美好的称呼去唤程锦,只有极好的人才能被他叫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