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送回去。”徐琴感觉自己都是在附和吕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这一件事情到底不是自家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对,要是她现在说了一些话,指不定人家以后就觉得她说错了。
这也是徐琴不是很喜欢总听别人家里的事情的原因,她又不可能给这些人做出决定,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别担心。”徐琴道,“事情解决了就好。”
“现在看似解决了,以后就不一定。”吕茹道,“献禾还在读书,也不好让他担心这些事情。等他长大以后……或许会好点。”
自打石献禾的身世被揭开之后,郁子航那边的亲戚就不是很高兴,他们都认为郁子航白白帮助人养儿子,认为郁子航应该对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更好。
吕茹也有遭受到那些人白眼,她无法阻止。
当初,他们不说石献禾的身世,是在保护小孩子,也是在保护吕茹。
“当初,我决定生下献禾,就打算养着他,哪里可能把孩子送回去。”吕茹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只能跟他们说清楚。献禾是芋子的儿子不错,但他们也不能要求这么多,我还让子航把孩子送过去的时候,对他们凶一点。只有凶一点,他们才知道害怕。”
“行的。”徐琴点头,“你们有主意就好,就怕你们自己没有主意。这样的事情,可不能随波逐流。”
“对,绝对不能任由着他们。”吕茹道。
吕茹跟徐琴聊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走了。
徐琴叹息,吕茹家里头的那些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当陆建泽得知郁子航送石献禾的堂弟回去之后,他认为这真的是帮人帮出大问题来。
两个人饭后散步休息的时候,还想着这一件事情。
“都说帮人帮到底,可也不是这么帮的。”陆建泽道,“这些年来,因着子航养了芋子的孩子,多少人帮衬他。就是他的工作,也是上头都给他安排好的。”
“养孩子不容易。”徐琴道。
“那些人就觉得子航占了芋子的便宜。”陆建泽道,“他们认为子航能在派出所工作,有芋子的功劳,就是想要分一杯羹。”
“……”徐琴转头看向陆建泽,她倒是没有听到吕茹说这一件事情。
“子航一直有给芋子的父母寄钱。”陆建泽道,“芋子的兄弟还说芋子是为了子航死的,要不是这样,子航怎么给他们寄钱。”
“怎么会这样?”徐琴震惊。
“芋子本人是好,他的这些兄弟……就不好说。”陆建泽道,“也许是穷怕了,又或者是……总之,这一件事情闹到现在,大家的脸面上都不是很好看。原本是一件好事情,到最后,却变成别有用心。”
徐琴叹息,“人心就是这样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别人,都能理解你们之间的情感。”
徐琴就不懂得陆建泽这些人之间的战友情,她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好,陆建泽还跟战友合作开工厂,他们还要帮助其他伤残的战友。
这一份情谊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但这一份感情真的很值得人们敬重。
“是这样。”陆建泽道,“就是……难免还是会伤心吧。”
陆建泽当初没有专业去更好的单位,是因为他提前得知一些消息,所以他才把机会让给别人。这种事情也不好说,他当时也不能确定以后会不会好,就是拼一下,看看运气。
事实证明他拼对了,也没有白白把好岗位交给别人。
“子航这一次把人送回去,也是要把话说清楚。”陆建泽道,“子航养不了那么多人,要是他养了一个,其他人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到时候就惨了。”
“是。”徐琴点头,“他也就是拿那点工资,吕茹平时也就是做一些临时工。家里孩子多,吕茹在外面做的事情都少。更别说,他们还得寄钱回去,更是紧巴巴的。”
徐琴都能感觉到要是陆建泽没有赚钱,单单靠自己一个人,那她一定很穷。当然,她现在还拥有徐父留给她的东西,她的整体情况算是好的。
要是换成别人,没有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日子可能就更加难过一点。
“当初,还觉得就只是认亲呢。”徐琴道,“谁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这一次解决了,以后还是会有别的事情。”陆建泽道,“这就是生活。”
徐琴看向陆建泽,这个人还挺会感慨的。
温淮礼又去堵陆映彤,陆建泽不帮着他劝说陆映彤,他不是没有想过找陆父陆母。可他一想,要是他去找两位老人家,事情就只会变得更僵,他就是找陆映彤。
陆映彤哪里可能搭理温淮礼,她就是把他关在门外,让儿子少搭理他。
房间里,陆映彤正在包水饺,温永亮也在帮忙。
“你想回去吗?”陆映彤问。
“不回去。”温永亮道,“东西都已经拿过来了,干嘛要回去?”
温永亮不想去温家,他小的时候,那些人对他也没有多好,还总喜欢让他让着别人。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凭什么就得他让着别人,而不是别人让着他。
他一直都记得那些事情,不可能忘记。
“回去炫耀吗?”温永亮道,“妈,我没有那么幼稚。现在就是考上大学而已,还没有毕业呢,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懂得。”
“你能这样想就好。”陆映彤,“我确实不想让你回去,你回去了,他们又得在你耳边嘀咕。”
那些人就说温永亮姓温,他就该待在温家,而不是跟着陆映彤。
“对啊,妈最好,我不回去他们那边。”温永亮道,“他们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等到温永亮开学了,他都没有回去温家。
陆映彤早当初就把温永亮放在自己的户名下,他办一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去找温家人。
大概九月底,南山医院心脏中心来了一位患者,陪着那一位患者的人正是温淮礼。
“淮礼哥。”那名女子叫桑夏花,就是温淮礼时常帮助的那个女子。
“别怕。”温淮礼道,“我认识这边的主任,她的医术很好,没有问题。”
当叫到桑夏花的时候,她就和温淮礼一起进去。
“弟妹,你帮着她看看。”温淮礼道。
“……”徐琴嘴角微扯,“我不是你的弟妹,你和映彤姐已经离婚,别攀关系。”
旁边的年轻医生看到这一幕,还想着是主任的什么亲戚。离婚了,那应该就没有关系。
“淮礼哥。”桑夏花扯了扯温淮礼的衣角。
温淮礼没有想到徐琴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夏夏的胸口痛,你帮着她看看吧。”
“挂号了,当然就帮着她看。”徐琴道,“我听听心脏。”
在后世,医生每个月开药的金额被限制,他们有时候就会让不是他们病人的人不要到他们这边开药,特别是这些病人一开还要开好几千的药。可病人也没有办法,动手术的时候去大地方,买药的时候又不能总跑到别人的城市去。
病人就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这些医生,医生再不开心,还是得给病人开药。医生不给病人开药,这会影响到病人的身体,嘴上说两句,还是得做事情。
徐琴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说不给别人看病,这不现实。
在医院,在生命面前,医生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而有所偏重。
“心脏有杂音。”徐琴道,“先做CT,等做出来……”
“是要手术吗?”桑夏花急着问,眼睛都红了,“我手里头没有那么多钱,我丈夫……”
“要不要做手术,要做多少钱,都得等诊断结果出来。”徐琴道,“你们可以先去筹钱。”
“你们这边不是有基金吗?”温淮礼皱眉。
“你们可以去看你们符合不符合要求。”徐琴道,“下一个。”
温淮礼还想要说话,而徐琴头都不抬,她不多看他一眼。
“我们走吧。”桑夏花拉着温淮礼出去。
等出去之后,桑夏花吸了一下鼻子,“淮礼哥,我让你为难了,还让你来找嫂子的弟妹……都是我这个身体不争气……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温淮礼连忙道,“也是因为你以前太辛苦了,所以才生病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别担心,手术的钱,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可是……这样总花你的钱,不大好。”桑夏花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钱了,孩子还要读书,要生活费……”
“没事的。”温淮礼道,“你只管好好治病,不用住在外面的旅店,就安心住在我那边。”
“嗯。”桑夏花点点头。
徐琴本以为她应该不会再见到温淮礼,却没有想到在医院见到。她回到家里就问陆建泽温淮礼和桑夏花之间的事情,温淮礼对那个桑夏花很好,别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呢。
“桑夏花?”陆建泽没有想到徐琴既然知道这个人,他们都没有告诉过她。
“对,温淮礼带着桑夏花去找,还叫我弟妹。”徐琴道,“我当时就说我不是他弟妹,他很关心那个桑夏花。”
“姐就是因为这个桑夏花,才跟温淮礼离婚的。”陆建泽道,“桑夏花稍微有点事情就要找温淮礼,孩子生病了找,她和她男人吵架了找,我姐想要找温淮礼都找不到人。”
“桑夏花来找我看病。”徐琴道,“她心脏上长了一个肿瘤,应该是一个良性肿瘤,要开胸。温淮礼问我医院基金的事情,我想他们的情况应该不符合基金的申请条件。”
徐琴看到桑夏花手上还带着色泽不错的玉镯子,桑夏花的手也不像是干过很多粗活的人。
虽然现在各地的登记信息没有互通,但是单单表面,就能看出他们没有那么穷。
医院的救助基金是留给需要的人,而不是留给这些原本就有钱的人。
“他们怎么找你?”陆建泽觉得很可笑。
“谁知道呢。”徐琴道,“在医生的眼里,他们都是病人。医生也不能自己选择病人,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去给病人治病。”
“最好还是让别人给她动手术。”陆建泽道,“要是手术发生一点问题,就算没有发生问题,她都能说你没有用心的。她不是那种会直接说的人,但温淮礼就会误会。”
“……”徐琴在门诊的时候,她就感觉桑夏花有些绿茶。
“她不认为你给她做了一个成功的手术,身体虚弱,也能说是你没有做好。”陆建泽道,“不是非得你,你就让她去找别的医生。”
“行。”徐琴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若是她知道,她一开始就拒绝。
当温淮礼再陪着桑夏花去医院找徐琴的时候,徐琴就直接让他们去找别的医生。
“为什么?”温淮礼皱眉,“他们都说你是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心脏方面的专家,你怎么还让夏夏去找别的医生?”
“因为我们有矛盾啊。”徐琴道,“你能放心我给她动手术,不怕我没有尽全力?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她的心脏上长的是一个良性肿瘤,但是也不能拖着,你们换一个医生,照样能手术。”
“不行。”温淮礼拒绝,“就得是你。”
“不行也没办法,我不可能给她动手术。”徐琴道。
徐琴转身就走,温淮礼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护士拦着。护士瞧着温淮礼就觉得这个人很凶,这人一来就用命令的语气跟徐医生说话,这个人莫非是脑子有病吧。
“我们医院还有其他的医生,要是你们不想在我们医院动手术,还能去别的医院。”护士道,“隔壁的锦山医院也不错。”
“淮礼哥。”桑夏花轻声地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早在桑夏花得知徐琴是陆映彤的弟妹的时候,她就不大想让徐琴给她动手术。心脏手术,那是大手术,要是徐琴故意让她死在手术台上呢,她都死了,也不能指望别人帮她找公道。
“她是这边最厉害的医生。”温淮礼看向桑夏花,“我想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没事的,其他的医生医术也很厉害。”桑夏花道,“淮礼哥不用为难的,我们去找别人,真的,我没有关系的。”
桑夏花的语气柔柔弱弱的,哪怕她都已经四十岁左右了,还是能让温淮礼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