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金在人群里见到了熟人,是前几日卖他枪|械的发髻男人,他目光一移,一怔,那个捂着一额头鲜血的中介女老板就立在角落,旁边是歪帽骂老太的嬉皮青年。
李志金明白了。
不是没看出行的爻卦,而是有人预谋了一次次意外,将他逼|入这瓮中。
小仙女声音低低沉沉,全然不怕他的胁迫,哼着歌,“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
李志金朝她面颊上吐了口黄痰,死死扯她头发,枪摁着太阳穴,“闭嘴——!”
小仙女兀的大唱起来,亮堂的光芒中,她浑然不觉痛楚,肢体的怅惘和忘情生出了一种诡谲的氛围,这美感突兀又矛盾,甚至让人耸起一层忌惮的鸡皮。
仙女涂着红指,穿着传统的马来袍,上身龙凤褂,下身秀禾服。
她眼前起雾,泪花闪闪,含混中看着马雄飞隐于众人身后,伸臂持枪,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她,枪响的瞬间,她轻轻撇头。
一枪,两枪,三枪。
子弹个顶个,穿梭过李志金的额头,巨大的挫力让他脖颈连着脑袋猛力一仰,瞠目倒下,
小仙女什么也听不见,她双目湿濡,沉浸在乐曲中。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编织我交错梦幻。曾遇你真心的臂弯,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冷,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一天想想到归去但已晚。”
上一次唱,台下有静冈。
怯弱的静冈听懂了她的哀戚和无依,静冈夜半的沉默与不阻拦帮扶着程爱粼走了重生之道。
马雄飞朝她奔跑的身姿越来越近,小仙女泣不成声。
她又一次模仿着阿梅,冲着前方豪迈地挥手扬声,这一次,没再说“Bye—bye.”她瘪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高喊一声,“师父——!”
滚滚热泪的马雄飞抱住了她。
影楼的摄影师缩在墙角,被枪声震得一动不敢动。
手指无意识地摁下了快门,这张模糊的相拥被Ksitigarbha(地藏)破例了生死之沟,成了众人缄之于心的秘密。
往后的很多很多年,他们开始愿意相信情爱的神话。
之死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