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是相爱的,这一点薛明珠非常确信。
也许他们还是需要时间打开这道隔阂。
就像现在,她反而希望谢宽会翻开这个笔记本,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在那胡思乱想。
薛明珠问,“真的不看吗?”
谢宽看她,“你想让我看吗?”
薛明珠:“我是想问你想不想看,你想看就可以看,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谢宽看着她半晌没言语,薛明珠已经动手给他脱衣服了。
窗帘都拉着,屋里甚至有一点点闷了,谢宽脸上渐渐浮现出红色。
薛明珠将他上衣小心翼翼的脱下来,接着是裤子,他身上只剩了内裤,他躺在那里是前所未有的瘦。回来这么几天的休养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改变。
瘦,甚至多了一丝苍白。
跟薛明珠记忆力那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大相径庭。
薛明珠忍着鼻端的酸涩,将毛巾拧了水先去擦脸,再擦脖颈。
她动作的时候谢宽就看着她,似乎生怕一个错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沿着脖子薛明珠往他胸前擦拭,瘦弱的胸膛骨骼清晰可见。
谢宽完好的手握住她手腕说,“明珠,我自己来吧。”
薛明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这件事,“都已经擦过好多回了,还差这一回吗?”
她将他的手拿开,认认真真的擦洗,一寸寸的沿着下来。
谢宽不再看她了,挫败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薛明珠让他抬腿的时候他配合的抬腿,让他翻身的时候配合她的力道翻身。
她擦的很仔细,也很轻柔。
但谢宽内心的焦灼却一寸寸的灼烧着他的内心。
从没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应该会失望的吧。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薛明珠拿了干净的内裤给他穿上,谢宽的脸已经满是红霞。
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眼中是浓浓的嫌弃。
薛明珠将薄薄的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将水盆端出去,然后洗漱。
回来后她关灯在谢宽身边躺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谢宽道,“睡吧。”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薛明珠却将头靠了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身体,感受着他的温度。
哪怕他不再强壮,哪怕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轻轻松松的将她举起来,薛明珠依然是那么喜欢他。
喜欢记忆里沉默的帮她做任何事的男人,喜欢这一世他笑着跟她开玩笑坐着小马扎在院子里等她的男人。
薛明珠说,“不许你嫌弃自己。”
谢宽没吱声。
但其实他心里真的有些嫌弃现在的自己了。
在西南的时候他没时间想东想西,后面那半年他能想的就是如何的保全自己活着回来。
真的回来了,发现自己离着以前的样子真的差的太远了。
这样的他还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谢宽最近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疑惑难受,甚至怀疑。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薛明珠搂紧了他,“别瞎想了,我跟你说,我那个笔记本上其实就写的一些随笔。就类似稿子那种,我还想着有时间写稿子去投稿呢。”
这倒是谢宽没想过的,他以为里面会是记录这一年多来薛明珠心情的本子。
他有些为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感觉羞耻。
“对不起。”
薛明珠轻笑,“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日记。”谢宽说,“刚才我真的想看的,但又觉得不道德。这是你的隐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不能岁意思看。”
薛明珠:“但我答应了,你为什么又不看了?”
谢宽不好意思说了,因为那是他的小心思,有些自卑。
薛明珠也不追问了,搂着他的脖子道,“你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看爸拿来的那些书吧,后面去进修也能用得着。如果不想看那你就看看我这个本子吧,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
谢宽更觉得脸红了,“好。”
薛明珠笑,“你别多想,好好养身体,你早晚会变回那个强壮有力的男人的。”
谢宽嗯了一声,半晌又问,“万一我恢复不了了呢?”
“怎么可能恢复不了。”
谢宽不依不饶,“万一呢?”
薛明珠烦了,“不行就不行呗,两口子一定要啪啪啪才能是两口子吗?那女人绝经后的老夫妻还就没法过了?”
她说的直白,谢宽的脸在黑暗中不免又红透了。
薛明珠挪了挪身体,然后说,“以前不知道,原来你也有矫情的时候。”
谢宽:“……”
有一天他居然被他的妻子定义为矫情了。
薛明珠絮絮叨叨道,“人家老头子都没你想的多,年纪轻轻的想的那么长远,过好眼前不行吗?”
谢宽:“……”
谢宽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体和反应,忍不住叹气,“可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
他现在都不行了,万一以后也不行了,那还生什么孩子。
薛明珠惊讶,“原来你担心这个?”
谢宽不吭声了。
在他执行任务走之前,薛明珠就提出过要孩子,那时候他没答应,这时候反而有些后悔了。
薛明珠轻笑,“你觉得我为什么想要个孩子呢?”
谢宽斟酌了一下说,“喜欢孩子?”
“喜欢个屁。”薛明珠想到上辈子她抚养崔兰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不管是成长过程还是辅道学习的过程,那都挺煎熬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那不是她生的孩子,如果是她生的孩子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想了。
谢宽有些意外,“难道不是吗?”
以前的时候他没想过那么多问题,他害怕如果自己死在外面,薛明珠如果带着孩子会过的艰难,还不如一个人。
可如今呢?
黑暗中谢宽看了自己一眼,他居然也有不行的一天。
第152章
当他发现自己现在不行的时候, 谢宽就是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嫌弃当中。
一个男人怎么能不行了呢?那不成太监了。
过去一年多他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却突然不行了。
身体虚弱可以慢慢的调养, 那这个以后还能恢复吗?
他话里的挫败感薛明珠听的一清二楚。
薛明珠有些无奈,“我以前的确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但那有个前提啊。”
谢宽疑惑看她,薛明珠解释, “大前提是因为我爱你啊, 我首先爱的是你,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 生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以后我不知道,但在目前为止, 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 万事也该以你为先。在你和其他人的利益起了冲突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疑的站在你这一边。”
她顿了顿道,“夫妻间不是只有那档子事儿才叫夫妻的, 夫妻间本就该相互扶持,没有那档子事儿我们还能不过日子了吗?难道没有那个我就不爱你了吗?孩子说到底是两人相爱后的结晶, 有了那就生下来我们一起爱他养大他, 没有那又能怎么样呢。”
说着薛明珠叹了一声, “我听说生孩子可疼你呢, 你也知道的,我其实很怕疼的。我虽然一直说想要个孩子, 可也是真的害怕, 生孩子危险太多了。如果没有我也不觉得遗憾, 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都成。当然,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更要保护好自己,万一你没了,那我可能真的就要孤独终老了。”
从谢宽回来,薛明珠就觉得他心思有点重,没想到会重到这种地步。
她也没指望谢宽能一下子就想明白,日子总归会过下去,她只希望时间能抚平谢宽内心的那些伤痛,俩人在平淡中慢慢走过那些艰难。
薛明珠抱住他,低声道,“睡吧,不要多想。”
谢宽没吭声,薛明珠说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在这一刻,薛明珠竟有些后悔当初说的那话了,那时候俩人因为这事儿起了冲突,一年多以后重逢又成了谢宽心里的芥蒂。
第二天一大早,薛明珠早早就起来了,然而她大娘杨凤梅起来的更早,已经去外头转悠一圈回来了。
从来了首都杨凤梅就没闲着,拆洗薛明珠和薛明兰的棉袄,厚衣裳该晒的晒,床单被套的也给薛明珠洗。
薛明珠都被她弄的不好意思了,但活都干完了薛明珠也没法说什么了,就想着等杨凤梅走的时候再给准备点东西带着。
这会儿杨凤梅手里拎着两条鲫鱼,每条都有成人的巴掌大了。
杨凤梅笑道,“早起出去溜达,看人在钓鱼我就跟人换了两条,这个对愈合伤口有好处,中午给阿宽炖了。”
薛明珠笑着道谢,“大娘,您这起的也太早了。”
“嗐,晚上睡的早,天不亮就醒了,左右又没事就干脆出去转转。”说着话杨凤梅就进了厨房做早饭,薛明珠过去还给撵了出来,“你洗漱去,待会儿还得上课呢。”
薛明珠也没纠结,去洗漱完了,又过去找杨凤梅说话。
杨凤梅说道,“等周末的时候我准备就回去了,在这边时间长了,总是担心家里。”
薛明珠噗嗤一声笑了,“您怕我大伯饿着啊。”
“管他饿不饿呢。”杨凤梅翻个白眼,“我是担心你大哥家俩孩子,两口子整天忙的跟条狗是的,俩孩子吃饭估计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