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宽坐的笔直,有了以前的经验这会儿也不慌张了,含笑看着她,“是,我们在处对象。”
他顿了顿,“要不,我们出去逛逛看个电影?”
这正和薛明珠心意,她点头,“行。”
于是俩人出门直接奔着附近最大的电影院去了。
只是这时候的电影千篇一律,都是以前看过的,不过约会吗,看过的也不要紧。
谢宽去买了票,又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包瓜子儿,见薛明珠看过来便不好意思道,“看见一个小还在那儿卖就买了点。”
薛明珠嗯了一声,俩人往里头。
电影院里头都放的长条凳子,许是因为工作日,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甚至有许多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伙子。
八十年代末,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已经有了电视机。崔家日子过的好,早早的就买了彩电。薛明珠看过电视也去看过电影,也知道很多处对象的人喜欢坐在后面,偷偷拉拉小手,或者偷摸亲个嘴儿,说几句悄悄话也都方便。
于是进了播放厅后薛明珠下意识的就到最后面不走了。
谢宽却有些奇怪,“不去前面吗?在后面应该看不到。”
薛明珠干脆直接坐下,“我就想坐在这儿。”
谢宽虽然不理解,但也跟着坐下了。
电影是以前都看过好多回的了,薛明珠坐在那儿觉得有些无趣。
前头两个搞对象的小年轻肩膀挨着肩膀,似乎手都拉一起了。
薛明珠用余光瞥了谢宽一眼,发现谢宽竟然在认认真真的看电影,似乎电影格外的好看。
薛明珠看了眼他搁在大腿上的手,不由叹了口气,她这对象不太行啊,该不会就是后世说的钢铁直男吧。
然而这也就是薛明珠以为的,实际上谢宽这会儿紧张的不行。
毕竟以前是搞侦查工作的,对薛明珠的视线格外的敏感。几乎薛明珠看过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
谢宽一紧张,腰背挺的就更直了,眼睛落在电影上就更不敢动弹了。实际上电影讲的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二十多分钟的电影过去,前头的小年轻就差碰一块亲一下了,结果薛明珠和谢宽中间还隔着一拳头的距离呢。
算了,不纠结了。
薛明珠摸出瓜子儿开始吃瓜子儿,谢宽瞄了她一眼,“需要帮忙吗?”
薛明珠一愣,手上的瓜子儿已经被谢宽拿过去了。
长长的手指捏着小小的瓜子儿,薛明珠竟然觉得很有美感。
谢宽扒出来递给她,薛明珠忙伸手接了,待攒的多了一点直接放到嘴里嚼,那叫一个香。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自己扒的缘故,薛明珠觉得今天的瓜子儿格外的香。
电影播完,瓜子儿也吃完了,薛明珠竟有些遗憾。
谢宽犹豫,以为她还没看够,便问,“要不再看一场?”
薛明珠忙不迭的摇头,“不看了,没意思。”
“哦。”谢宽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想到周楠之前给他支的处对象的招,谢宽便提议,“要不我们去逛百货商店吧。过年了给你买件新衣服。”
薛明珠啊了一声,“你给我买?”
“是啊。”谢宽以为她不好意思,便说,“反正我以后工资早晚都要上交的,就当提前给你花了。”
一句话说完,谢宽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忙拿眼去看薛明珠。
薛明珠抿着嘴笑,脸上挂满红晕,出了电影院才说,“你这人怎么也油嘴滑舌的。”
谢宽摸摸头,难道这话说的不对?那周楠可真是坑死他了。
然而薛明珠却又加了一句,“那你是打算以后领零花钱吗?”
“当然。”谢宽理所当然道,“我爷爷和我爸都是这么干的,我们谢家的男人都这样。”
薛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我们还没结婚呢。”
她往前面去了,谢宽忙跟上。
“都是早晚的事。”
薛明珠闻言头都没敢回,脸却红的发烫。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谢宽这么能说会道的,难不成人年轻了嘴巴也年轻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俩人之间的气氛又好了许多。
前几天薛明珠和薛萍萍才采购的时候只是去了副食店买了吃的用的,今天来百货商店终于有了过年的气氛了。
卖成衣的柜台那儿也挂了不少今年的新款衣服,卖布料的那里也多了不少布料。唯一庆幸的是离着过年还有十几天,人流量还不是特别多。
谢宽已经从南边儿给薛明珠买了棉皮鞋了,今天便想给买个其他的。
然而看了一圈谢宽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便问薛明珠,“那件衣服喜欢吗?”
薛明珠看去,却是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
薛明珠睨他,“那是结婚时候穿的。”
“哦。”谢宽收回了目光,但似乎并不想放弃,“那要不先买了?”
薛明珠看他,“你是在求婚吗?”
谢宽的脸又红了。
可他还记得周楠跟他说过,男人在处对象的时候一定不能要脸,要脸的男人肯定占不了便宜。
那时候谢宽觉得周楠就像个流氓,企图教坏他。
然而这时候谢宽却将周楠的话记得非常清楚了。
薛明珠话说出口,谢宽就厚着脸皮问,“可以吗?”
问题又抛给了薛明珠,薛明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呢子大衣到底没买,其他的东西也没买,最后俩人去供销社买了二斤大白兔奶糖,然后就回薛家了。
路上俩人绝口不提这事儿,到了家谢宽便和薛启民聊天说话去了。
薛明珠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他怎么就不跟她求婚呢。
腊月二十二的时候,谢文礼夫妻从京市来泉城过年了。
虽然两家也算世交,中间有十来年没联系了,但今年因为俩孩子的事儿薛启民和谢文礼又联络上。
可到底情况特殊,谢文礼还是想法子在薛家附近找了一座院子住了,而谢宽自然不能再住招待所,便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过去。
到了那院子,谢文礼脸拉的老长,看着谢宽便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谢宽心道他也着急啊,但结婚这事儿能急的来吗?
谢宽:“不急。”
谢文礼哼了一声,“恐怕不是你不急,是人姑娘现在还没想嫁给你吧。”
这话谢宽不接也不承认,那天他问了那问题之后薛明珠明显害羞了。虽然没回答,但谢宽也不觉得就是拒绝,估计小姑娘脸皮薄。
不过他大了薛明珠那么多,就该让着她,万一给吓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年假接近一个月,在泉城也能待到过完年,怎么也得多利用这时间多相处。他天天往薛明珠跟前刷脸,俩人不就熟悉了,他都想好了,再这次离开之前求婚,然后将俩人的事儿定下来。
至于结婚,怎么也得等天暖和了,大冬天的结婚多冷啊。
但谢文礼夫妻不知道孙子的打算,觉得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姑娘哄明白,挺没用的。
“滚滚滚,没用的东西。”谢文礼对这孙子表现很不满意,直接就开口撵人了,“你真是一点你爸的基因都没遗传到,但凡你能遗传一星半点的也不至于一把年纪还没结婚。你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侄子都好几岁了。”
谢宽的大哥谢高比他大了三岁,今年二十九了,但他的侄子今年都六岁了。
也就是说,谢高二十二岁就结了婚。
其实在这年月,大部分年轻人十八左右就结了婚,二十二结婚都算晚。
像谢宽二十六岁还是光棍的更是少数,也就是谢宽条件好,谢家本事人多,不然外头知道的人都得怀疑谢宽是有什么毛病了。
谢文礼嫌弃道,“你爸娶媳妇我都没担心过,你哥娶媳妇我也没担心过,没想到到了你这儿这么没用。”
一旁刘文芳忍不住笑,“阿宽和明珠都多少年没见了,总该给他们一些时间相处试试。不能着急。”
可不着急的话老两口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泉城来了。
还能真是为了找孙子过年?
孙子又不止这一个,就是找个由头来这边看看老朋友,顺便给孙子加把劲儿把姑娘给娶回去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薛家设宴款待谢文礼。因为环境特殊,一直到天擦黑,谢宽才带着老两口穿过胡同往薛家去了。
而薛家,薛明珠也和薛萍萍早早的忙活起来,因为吃饭的人多,饭菜也准备的不少,五菜一汤,分量都是按照大分量来的。
饭菜才做好,那边谢家人就上门了。
薛启民和谢文礼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当初战争时期没少打交道。过去十年虽然断了联系,但再见面时却分外激动。
两位老爷子不说抱头痛哭,那也是握着对方的手两眼泪汪汪。
院门一锁,屋门一关,外头的人什么也就听不到了。
谢文礼和刘文芳以前就很喜欢薛明珠,现在薛明珠和谢宽处对象了,那更别提多喜欢了。薛启民和谢文礼聊天的时候刘文芳就拉着薛明珠的手说话。
夸薛明珠长的好看,夸薛明珠性子好,反正把薛明珠直接夸上天,然后再埋汰自家孙子这毛病那毛病。
最后才感慨道,“他千不好,万不好,那都是对着别人,对自家人却是顶好的。虽然二十六了,年纪老了点儿,但这些年洁身自好,从没谈过对象,对老人也孝顺。”
刘文芳笑眯眯拉着薛明珠的手道,“所以,明珠啊,和他处对象,你就多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当然是考虑结婚的事儿了。
饶是薛明珠的脸皮厚这会儿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只需要羞答答的装不懂就成了。
结婚的事儿在薛明珠这儿谁说都没用,还得她和谢宽商量。
薛明珠忍不住看向谢宽。
正在陪着俩老爷子喝酒的谢宽哪怕喝了酒警惕性也非常充足,瞬间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