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姑看了眼,“哪儿需要?”
“你们留着。”
顾小姑说,“你小舅那边给了没?”
两边都是亲戚,顾小姑害怕那边有闲话说。
“他们在基地没有出来,我爸和他们断绝关系了。”里边的事儿顾明月不想多说,问顾小姑,“是藏起来,还是拎到你家去?”
“拎回家吧。”
顾建国他们去顾建军家了,村里人都在那边。
顾明月说,“地图你好好保管,千万不要给其他人,茨城基地修了围墙,安全起见,你和建军叔说说,最后也修一个。”
泥土是现成的,农村人垒土墙的手艺更好,顾明月说了基地围墙和水沟的修法。
“好,我会说的。”
临走时,顾明月怀里被塞了个书包,顾小姑鼻尖又红了,“小姑知道往后要见面难了,过去的那些事儿就别去想了,照顾好自己。”
虽然没有拉开拉链,但顾明月知道里面是什么。
“小姑,你留着...”
“我们在村里也用不着,你们拿着傍身。”顾小姑拍拍她的手,“我家里还有。”
要不是明月要她把钱取出来,这些钱存在银行全打水漂了,村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给侄女更好。
顾明月垂眸,顾小姑伸手抱住她,“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再难的事儿都不要轻言放弃...”
“小姑,你和我们走吧。”
“不走,村里待着舒服,你不知道,闹水灾时,城里乱得跟啥似的,当时我和你小姑爹就说这次回农村再不出去了...”
她擦掉眼泪,咧嘴笑了起来,“现在你大姑她们回来,咱们姐妹有照应,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回到舒适圈,不想再冒险了。
要不是侄子杳无音信,她相信哥哥也会留下的。
然而没办法,为人父母,永远都把孩子放在首位。
下山时,村里人送来许多蔬菜,韭菜,黄瓜,丝瓜,茄子,还有青椒。
顾建国推辞了很久,最后说车里塞不下才给还回去了。
顾大姑问顾明月面包车怎么处理,顾明月让她们自己留着,哪天要是想离开,至少有交通工具。
比起东风村,这儿资源临河,资源更丰富,又有些人想留下。
还没来得及跟政府说,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呼救声。
那些不听指挥的人被卷入河流漩涡里。
政府还在疏通缺口,派人过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明月心头突突直跳,没来由不安,问顾建国,“村前的河有漩涡吗?”
小时候,每到夏天,村里的男孩就爱下河游泳,淹死过人,却从没听说卷进漩涡的情况。
顾建国还沉浸在兄弟姐妹分别的痛苦里,闻言,思索道,“是不是天灾改变了河流走向而产生了漩涡?”
“不知道。”
她们站得远,只能听到呼喊声。
有些人胆大,跑过去凑热闹,不多时脸色苍白的跑回来,“漩涡,真的是漩涡...”
“死了多少人?”
“十几个。”
都是去河边摸小龙虾的,救援队的人不敢下水。
“造孽哦...”
因着死人,队伍气氛低迷,本就迷茫的居民们不知道要不要跟着政府前行了。
这时,喇叭说缺口疏通,河流恢复流动,堤坝露出来,继续前进。
人们面面相觑,背起旅行包,挑着箩筐,到底还是走了。
顾明月和顾建国坐上车,肖金花立刻问,“看到你建军叔他们了吗?”
“嗯,小姑也在,大姑随她们搬到山上去了。”
“啊?”肖金花抬头,看向幽黑的山头,“她们不走了吗?”
顾建国兜里的纸巾用完了,从车座下又翻了包出来,边擦鼻涕边说,“在村里好,起码有饭吃。”
顾建军家里养了几只鸡鸭,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他说,“我要是不去柳城,我也想在老家种地...”
李泽浩瞥了眼顾建国,“怎么不劝她们离开?”
“生活了一辈子,哪儿舍得走啊。”
李泽浩拧了下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倒是顾明月安慰他,“留在村里是挺好的,不用像咱们整日提心吊胆。”
“是啊。”
堤坝上的淤泥铲干净了,但地面湿润,李泽浩小心翼翼驾驶着车辆,人们看到边上的螺狮和小龙虾也不敢乱捡了。
死了十几人是家里的顶梁柱,队伍后响起悲痛的哭声。
顾明月扭头望向窗外。
斑茅掩映,河流宽度缩减,完全不像能淹死人的。
犹记得在梦里,这条河流干涸成了小溪,倏地,她眼睛定住。
“等一下...”
李泽浩被吓得急刹车,车子里的人往前撞了下,“怎么了?”
“等一下。”她声音放得很轻,手贴着窗户,轻轻描绘河流的走向。
后面的车疯狂按喇叭。
李泽浩没动。
顾明月按下车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幽暗的河面。
像,太像了。
她空间里的小溪也是这个走向。
后面又是一声喇叭长鸣,司机探出头询问,“泽浩,咋回事啊?”
“马上。”李泽浩看着顾明月,不知道她怎么对这片土地留恋起来。
“走吧。”顾明月扒着车窗,眼睛落在河面,目不转睛。
顾建国费解,“怎么了?”
顾明月脑子一片空白,“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顾建国摸她额头,“是不是吹风不舒服?”
“不是。”
这是巧合吗?
对于自己凭空出现空间这事,她一度怀疑自己精神失常产生了幻觉,不是没想过空间的来历,但以她的知识水平,完全没有头绪。
网络小说有关于空间的也是简单带过。
从未提及空间的来历。
车子驶过堤坝,只能听到哗哗的河流声了。
顾明月问,“建军叔他们会重新把缺口堵住吗?”
“不会,这条河疏通,河面下降,被淹的农田会露出来,能多种几亩地...”
顾建国担忧的看着她。
顾明月怔怔的,“爸,你和妈要是离婚了,你是不是就不跟我们走了?”
“说啥呢?”顾建国道,“我和你妈好好的,离啥婚?”
然而梦里,因为她的死,他们确实离婚了。
顾明月升起车窗,低头擦泪,顾建国给她递纸巾,面露忧色。
他怀疑闺女的病复发了。
“泽浩,随行的有医生吗?”
李泽浩点头。
“有抑郁症方面的医生吗?”
李泽浩歪头。
顾建国眨眨眼,眼神示意后面的顾明月。
李泽浩扭头看了眼哭得悲伤的人,沉吟道,“我得问问。”
“好。”
等到下一个塌方路段,李泽浩就去前边问了,回来告诉顾建国没有。
茨城没有三甲医院,门诊并不齐全,看偏病,还是得去大医院。
顾明月靠着椅背睡着了,肖金花给她盖毯子,问顾建国去山里发生啥事了。
顾建国仔细回想,“没啥事啊。”
他当时难受得厉害,没怎么关注顾明月,“她衣服被树枝刮破了,你针线带了没?给她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