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眼前的是梦,梦醒后,她躺在漆黑的屋子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嗯。”顾明月字正腔圆的说,“我们到大基地了。”
周慧拍拍自己的脸,“剪头发那会,我妈和你说我姐的事儿了?”
她妈不相信她姐是那样的人,先是惊讶否认,怀疑有人教唆的,希望她能原谅。
好几条人命,她要怎么原谅周娅的险恶用心?
顾明月看她眼眶微红,如实道,“阿姨跟我道歉,没说其他的。”
顾建国已经表明顾家对周娅的态度了,无须她多说什么。
“其实我已经不去想那件事了,当看到小梦兴高采烈的挑选喜爱的玩具,我就忍不住后怕...”周慧说,“她的孩子是命,我的孩子就不是命吗?”
“慧慧姐,不想了,超市货品齐全吗?”
周慧拂去眼泪,回道,“啥都有,护肤品也有卖的,明天我们去逛逛。”
岗位要好几天才下来,这几天,她们有的是时间。
“好啊。”
顾建国和肖金花看她们剪了头发,也惦记去趟理发店,肖金花头发稍微长点,想修剪一下无可厚非,顾建国的头发很短,再剪就成光头了,顾明月道,“爸,你的头发不用修吧?”
“我不修。”顾建国拨自己的白头发,“我想染。”
顾奇毕竟是个小领导,他不能丢脸。
看穿她心思的顾明月没有戳穿他,难得他喜欢,顾明月说,“要不缓缓,等我拿到政府那笔钱来。”
“你的钱你留着,你哥刚刚给了我的钱的。”
顾奇偷偷给了他个红包,里面的钱应该不少,肖金花也有,她说,“顾奇攒点钱不容易,你留着买营养品补身体吧。”
染发太不值得了。
顾建国坚持,“我就想染发。”
“想染发就染发吧。”
顾明月对家人的态度素来包容,她一支持,顾建国像斗胜的公鸡,问了理发店的位置,兴冲冲去了。
然而不到半小时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染发也太贵了吧。”
剪头发五块钱,染发竟要五百,要知道,他们上班的话,工资也就八百,他抓了抓自己头发,“基地的物价太奇怪了。”
米面粮油的价格不高,普通衣服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追求高档次的东西就得倾家荡产的程度。
肖金花反而理解政府的做法,“你懂什么,政府这么规划才能减小贫富差距。”
有些工资高的家庭,染个头发积蓄就没了,多好。
而不是像以前,富人买几十套房子,还拥有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虽说他们凭本事挣的钱,但差距太大,普通人会有落差感,戾气也越来越重,做事也越来越看重利益,社会公德,良知,人性,反而成了愚蠢的代名词。
可能她作为穷人生活过许多年,所以她更喜欢目前稳定下来的社会。
哪怕最后是去郊区生活,她也能接受。
“也是。”顾建国释怀,“所有商铺全部归政府所有,没有黑心商家偷工减料,积累财富的手段差不多,谁都不会眼红谁。”
在基地,要想攒钱,要么努力工作往上爬,要么省吃俭用,别想走其他歪路,多公平啊。
顾奇走后没多久,巷子里的路灯熄灭了,想着用电超额会给钱,顾建国打开小夜灯,“时候不早了,先回屋睡觉,睡醒后去外面转转。”
大基地重新定了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走到门口,又说,“其他都可以不买,手表得买一个。”
否则时间会很混乱。
顾明月也想到这茬了,“对,先买手表。”
床是木板床,没有床垫,铺了层厚厚的稻草,睡上去翻身就会滋滋滋的响,顾明月睡不着,把床拆了,摆出空间里的床。
她支走顾小梦做的这事,顾小梦回来,哇哇大叫,“姑姑,你变魔术了吗?”
“是啊。”顾小梦脱了鞋跳到床上,嗅了嗅被子的味道,“姑姑,好香。”
“嗯。”
门口,顾建国敲门,“闺女,是不是睡不着啊?”
他也睡不着,床上铺着草,总让他想起蛇爬动闹出的声响。
顾明月把几间卧室的床全部换了,顾小轩已经有了记忆,一眼认出是他在塞纳湖畔家里的床,“姑姑,你把我们以前的床搬来了吗?”
床头他贴的奥特曼贴纸都还在。
顾建国否认,“当然不是了,这是我们新买的别人用过的,床以前的主人跟你差不多吧。”
顾小轩狐疑,“贴纸是我贴的。”
“到处都是奥特曼贴纸,又不是只有你有。”
顾小轩反驳不出来了,等他躺上去,嘟哝道,“跟我以前的床很像。”
“超市一模一样的东西多的是,有啥好奇怪的?”
顾小轩彻底没话说了。
他不敢自己睡,顾建国挨着他的,肖金花睡隔壁房间,被子有阳光的味道,床垫又是睡惯了的,不多时就睡着了。
顾奇回到家,只有周慧在客厅坐着。
他换鞋,抖掉肩头的雪,“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房间里空荡荡的,闭上眼,好像还在路上似的,她心里害怕。
“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飞速的冲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喊她,“回房间吧。”
夫妻俩很久没见过了,周慧再没吃苦,也瘦了,眼神不像以前明亮,有股说不出的平静和恬淡,他说,“带两个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她们遇到那么多事儿他都不在身边,她应该很无助吧。
“小轩跟着爸,小梦跟着明月,我没怎么操心。”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望着天花板,眼热得慌,顾奇伸手搂住她,“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往后有我呢。”
“嗯。”她往他怀里拱了拱,“我是不是丑了?”
“??”顾奇推开她,借着晕黄的夜灯,认真看着她道,“说啥呢,再丑也是我媳妇啊。”
他重新抱住她,“丑就丑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周慧推她,“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说你漂亮,你肯定骂我撒谎,不如说实话呢。”
“......”所以她真的变丑了?
顾奇也反应过来了,“逗你玩的,你比基地其他女人漂亮,你看晚上来的哪个有你好看?”
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毕竟他太优秀了,有这种焦虑再正常不过,“结婚时咱不是说好生老病死不离不弃的吗?我不是说说而已,你也甭胡思乱想,你是我媳妇,一辈子都是我媳妇。”
“我...”周慧不想撒娇,但嗓音突然就变了,“你啥时候说这话了?”
“嗐。”顾奇说,“我就知道那天你没认真听我宣誓。”
“......”
锅还是她的了?
“要不要我再背给你听听?”
周慧努力回想结婚的细节,真想不起那些事了,“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还是媳妇你懂我,知道我记性不好。”
“......”
周慧原本有很多话想说,此刻有些无语,翻身背朝着他,“睡了。”
“睡吧。”
他也要赶紧睡觉,看看今天是不是做梦,家人团聚,多美好幸福的事儿,他总觉得是假的,就像跟着救援队东奔西跑,累得不行的时候,他会梦到妹子给他鸡腿吃,玄乎得很。
“媳妇,明月的病好了吧?”他又问了句。
周慧转身,“明月没和你说吗?”
她没有病,是因为得了空间,被医生误诊成了抑郁症。
“说啥?”
周慧想了想,“还是等她和你说吧。”
“......”这话听着有些恐怖啊,莫不是顾明月的病到了晚期,没有药医治了?
不行,等身份证下来,必须带明月去医院看看才行,他又问周慧,“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到时候一起去做个全身体检。”
“我没事。”
有顾明月的空间,她过得很好,无论是饮食还是休息,都没受罪。
“那也要检查。”
外面变异动植物多,她们吃了那些,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害,顾奇觉得这件事必须重视。
翌日,起床后,发现顾建国已经把饭菜弄好了,他说,“爸,外面黑市有黑色蔬菜卖,你们千万不能买啊,政府说那些蔬菜无毒,但对身体有没有伤害没说。”
“你当我傻啊。”他给顾奇看厨房的水龙头,“我连你的过滤水都看不上,会看上外面的蔬菜?”
顾奇云里雾里,“过滤水怎么了?”
为了买过滤器,他攒了很久的钱呢。
想到他还不知道明月有空间的事儿,“让明月和你说吧。”
这话顾奇已经第二次听到了,不禁汗毛倒竖,“你和我说说呗。”
“我说了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