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闻北蓟小声道:“十七爷?”
薛放一惊!汗毛倒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形。
正不知该不该现身,闻北蓟又唤道:“十七爷,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吧。”
薛放十分纳闷,不过已经给人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现身,可就太寒碜了。
当下十七郎一闪身,自花丛后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闻北蓟先是吓了一跳,定睛看是他,才松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啦。”
薛放盯着这个在今日之前他一直没正眼看过的少年,心中警铃大作。
闻北蓟指了指院子里的花草:“我对这些可熟悉了,但凡多个人,我都能察觉。”
“那你怎么知道多的是我?”
闻北蓟道:“十七爷身上的气味跟别人不同。”
“气味?”薛放吃惊,抬起袖子闻了闻,赶紧一想:这两天虽然忙,但他忙里偷闲是洗过澡的,不至于什么气味会大到从院子里袭到屋内吧。
“不是那种气味。”淡淡的夜色里闻北蓟笑了笑:“十七爷不懂的,只有我能闻到。”
薛放有点窒息:“你倒是说说看。”
“嘘。”闻北蓟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薛放被他这般,凝神一听,才听到墙外似乎有脚步声,但是隔得还很远。
“是哥哥。”闻北蓟小声说。
果然,又过了会儿,院墙外有人道:“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这就好。你们明儿多上点心,好生看着小少爷,切勿叫他再自己出府。”
吩咐了几句,脚步声远去。
薛放盯着闻北蓟:“你怎么知道是他。”
闻北蓟道:“我自然最熟悉哥哥的气味。”
薛放仍是满腹疑惑,闻北蓟便道:“就像是院子里的花一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气味。”
“那我是什么气味。”
“十七爷……”闻北蓟微微歪头,“是山顶上吹过来的风的味道。”
薛放目瞪口呆,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自己的来意,也不知闻北蓟是不是在胡说八道,而他竟然在听他的胡说。
闻北蓟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这个味道算是很好闻的了,十九哥的味道也不错,有点沁甜带酸的,就是有时候太乱了……还有一个人的味道最好。”
薛放鬼使神差地问:“谁?”
闻北蓟的眼睛都在瞬间亮了亮:“是仪姐姐的味道。”
杨仪?!
“你……”薛放胸口一窒,还是没忍住:“她、她又是什么味儿?”
他很不想自己在这时侯、跟闻北蓟谈论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是太过好奇。
闻北蓟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什么好的似的说道:“是一种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的天然香气,比所有花香都好闻,暖融融的钻到人的心里,像是春日的阳光照在被子上,会叫人心里快活。”
薛放任由自己想象了一下,唇角居然情不自禁地上扬。
闻北蓟盯着他:“十七爷也是这么觉着吗?”
薛放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头脑重新弄的清醒,决定把闻北蓟的话视作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我觉不觉着不重要,只是想问你,”十七郎微微冷笑:“……不知道红绡阁的解语,跟寻芳楼的泗儿又是什么味道。”
闻北蓟的脸色果然黯淡了下去。
他往旁边走开两步,在一张藤椅上坐了。
默默回想,闻北蓟终于道:“解语的气味,很甜,很香,是蜜合糕的气味。泗儿……起初是甜的,后来就很苦,会叫人呕吐的黄连的苦。”
薛放道:“这么说你认得她们。”
闻北蓟不知是天真还是坦白:“我当然认得,十七爷你今晚上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你知道我为此事来找你,那你……”薛放一顿,单刀直入:“是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我想,”闻北蓟仰头,眨了眨眼:“……我应该是。”
作者有话说:
其实关于小闻的真相,有个宝子说的极准确而详细,当时我看到都惊呆了,然而那条留言被屏蔽哈哈哈
不过小闻跟男男木有关系哦,虽然看着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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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一只加更君
◎真相乱魂,跌入花丛◎
薛放完全没想到闻北蓟竟直接承认。
“你说什么, 你这是认了?”
十七郎上前一步。
闻北蓟丝毫不慌张,反而微微一笑:“十七爷来这里找我,不就是知道了霜尺是为了我吗?”他低下头:“我没想到她肯为我做到那种地步, 虽然我……也是想顾瑞湖死的。”
薛放道:“顾瑞湖是你杀死的?”
“是。他是个坏人,极坏的人, ”闻北蓟皱皱眉:“他身上气味很恶心, 像是死掉了的东西腐烂了。”
薛放很想问问他自己又是怎样。
闻北蓟却掀了掀自己的衣角, 道:“我身上的味道当然也不好闻, 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十七爷。”
薛放几乎以为他是会读心的,忍着愕然:“什么?”
闻北蓟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枯朽将死的味道。”
“你……”薛放怀疑他是不是知道逃不脱王法制裁,所以才这么说的。
亦或者,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
竭力定神,薛放道:“你是怎么在霜尺那里杀了顾瑞湖的?是跟她事先约好了?”
“不,”闻北蓟摇头:“在到那里之前, 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对顾瑞湖动手。也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薛放错愕:“你没跟她串通?那你为何说顾瑞湖是你所杀?”
闻北蓟微微一笑:“十七爷一心以为我跟霜尺商议好了, 但霜尺做这些从没跟我说过。至于我杀顾瑞湖的法子……十七爷你不如再想想。”
薛放原本以为, 是闻北蓟跟霜尺联手布了局。
因为闻北蓟是迟到的,所以大概在那之前, 不管从后门或者哪里, 他潜入宅子,跟霜尺合力害了顾瑞湖, 才又特意回到席上假装才出现。
然后霜尺故意发声, 孙衙内跟曹公子自以为闻北蓟一直都在身边, 便不会怀疑他。
谁知闻北蓟的话完全推翻了这个设想。
薛放细细一想:“难不成你是……”
孙衙内曾说过, 霜尺惨叫后大家飞快赶到。
曹公子是最快的, 他先冲向霜尺看她如何。
孙衙内慢了半步, 他先去查看顾瑞湖,据孙衙内当时说,他以为顾瑞湖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最后一个进来的才是闻北蓟。
而那时候,孙衙内跟曹公子都围着霜尺,霜尺说了一句话。
“我死了不要紧……只要……”
那会儿没有人注意到闻北蓟。
闻北蓟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当着孙衙内跟曹公子的面,悄无声息地给了顾瑞湖一针。
“为什么要冒险这么做?”薛放问。
闻北蓟道:“霜尺不会下针,她本来想的,但她终究不得其门而入。我本来没这个想法,但听了她那句话,就明白了。”
他当时假装查看顾瑞湖情形的,不动声色地就将针刺入,这也是为什么孙衙内看的时候还未死,但等巡检司到了,人就已经死了。
薛放疑虑:“你用的手法,是否跟对付王六,王蟾他们不同?”
闻北蓟回答:“当然不同,因为我是想要顾衙内死的。”
“为何?”
“他认出那画像是我。”
“他怎会想到是你?”
提到这个,闻北蓟的脸上浮现一点微妙苦笑:“说来我也不信,但他就是看了出来,其实,他若是真的去告发我,倒也没什么。”
“那他又做了什么?”
闻北蓟沉默。
巡检司张贴真凶画像的那天,顾瑞湖骑马经过,看到人多热闹,就叫小厮瞧瞧何事。
小厮说那花魁被杀案的真凶是个女子,顾瑞湖一下来了兴致,忙打马靠前细看。
此刻已经有人对那画像评头论足,什么“如此毒妇,相貌不错”,有的便大放厥词“生得这样妖娆又专杀花魁,是否也同样是个妓/女?”
这一句却似歪打正着。
顾瑞湖正盯着那画像出神,心里想着好些下/流主意,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却不由心头一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