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吸:“就近找一处静室。”
步兵衙门厚实的大门板被拆了下来,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武官争先恐后地冲过来。
大家小心翼翼把廖小猷挪到门板上,齐心协力,将门板高高举起。
小猷被高高地抬起来,看的更远了。
他懵懂转头,视线模糊中看见瑶儿站在人群之外,正仰头望着他。
廖小猷惊喜,想要笑一笑,却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了,只顾望着瑶儿。
瑶儿大概是察觉了,竟抬手,向着小猷比了个端碗吃饭的手势。
她的眼里还包着泪,却硬是冲着他笑了笑。
而随着一笑,那些泪便纷纷地不受控制地坠落。
小猷呆呆地看着瑶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他还得回去,吃她做的好吃的呢,说起来他都有点饿了。
嘴角一牵,廖小猷带着很淡的笑意,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
小猷:饿了,饭饭
瑶儿:小傻瓜,快点好起来!
17(搂):羡慕吗,我的
皇帝:没眼看!
眼睛都朦胧不干=。。=情绪太上头了竟隐隐头疼~虎摸宝子们~~加油!!感谢在2023-03-04 23:21:11~2023-03-05 12:1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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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二更君
◎把永安侯给我如何◎
过了正午, 步兵衙门门口还是围着好些百姓。
大家都在探问廖小猷的情形。
据衙门的人说,廖小猷仍在昏迷之中,永安侯跟两位太医正在抢救, 不知如何。
百姓们久久不忍离开。
直到日影偏斜,日轮西沉。
小猷的腿上骨折, 虽伤损严重, 但到底还能接上, 太医院的两位便能料理。
最棘手的是他的肋骨, 从外头查看, 至少断了两根,而且未必是能够断骨续接的。
两位太医面有难色,这种程度的重伤, 已经是他们行医生涯所罕见的。
何况肋骨在人体之中,普通断裂的话,只需要静养, 服药, 假以时日就可恢复。
但像是廖小猷这种伤情, 断了不止一根肋骨,已经不是服药静养能够解决的了。
除非是把身体切开, 进行处理, 但如果这样的话,风险之大, 更是不可言说。没有人能够承担后果。
而这种程度的做法, 就算放眼太医院也没有人经手过, 自是不知该怎么料理, 甚至连想想都觉着汗毛倒竖。
还是杨仪做了决断。
当杨仪命人把昏迷的小猷翻身, 让他侧身向上的时候, 两位太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张太医忙制止:“永安侯……不可……”
何太医也道:“是啊永安侯,这太、太冒险了!”
杨仪的脸上仍是毫无血色,垂眸:“那两位可告诉我,如此放着不处置,将会如何?”
廖小猷的肋骨伤的严重,指不定有没有碰到心肺。
而且看他身侧塌陷的情形,肋骨骨节已经移位,而且必定还有碎骨之类积存……若不处置,当然后患无穷,无法估计。
这会儿他还昏迷之中,也许下一刻,就会因为肋骨压制心肺而……
简直进退两难。
太医们无法再出声。杨仪命人准备了开水,把所有的刀刃都扔在里间煮了一遍。
在这期间,她从荷包里取出了一颗丸药。
在定下小猷打擂台的日子后,杨仪陆陆续续弄了些药丸,有内用外敷的伤药,保命提气的灵丹,此刻她的这颗,是她最不想用的。
因为一旦用到这个,那就是情形到了最坏的时候。
这是杨仪以麻沸散来改过的麻醉丸,让人拿了酒来,给小猷送了下去。
虽然两位太医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杨仪把小猷左侧肋间切开那么大一道伤口、几乎半臂之长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其中张太医还能强撑,另一位何太医,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何太医还想忍住,但这只是开始。
杨仪刀锋一转,就如同是真的要把人开膛破肚一样,小猷的侧身,几根肋骨之间的皮肉,慢慢地被她剥开。
厚实的皮肉之下,大概是四根肋骨——其中还有两根已经完全扭曲移位,慢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何太医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坐回去,无法起身。
杨仪没有抬头,而只是尽量小心避开肋骨之间的血管、骨膜等。
如果能够选择,她不会这么做,但杨仪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就好像是海州的那日,给薛放处理手臂。
她别无选择,因为她的身后没有人。
如果她倒下或者退却,那她所重视的这些人,又将如何。
此刻,杨仪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就算她不愿,也当义无反顾。
唯有尽力而已。
所以她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摒除了自己的七情六欲,那些冲动、关心情切的心绪一概不能有。
她的眼前只有待处置的危症,只有尽力做好这件事。
大概是第八根肋骨,斜斜向上,就擦在肺叶旁边,只差一寸。
老天还是宽爱小猷的,倘若当时肋骨直接戳中肺叶,就算杨仪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
杨仪清除了骨碎跟已经开始出现的血肿,小心翼翼地将那扭曲的肋骨复位。
可第九根肋骨跟胸骨相接的软骨已经完全被震碎,杨仪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心都凉了,手停在半空不动。
她以为过了很久很久,但其实那只是很短的一瞬。
旁边,张太医狠命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伤的如此,是不是……接不了,要‘除掉’吗?”
他不知道该表达这种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局面。
所谓“除掉”,就是把碎裂的肋骨切断、完全取出的意思。
杨仪的眼睛一动,盯着残存的那点软骨:“不、不……可以恢复的。”
张太医满脸震惊,还是说道:“都这样了还能恢复?永安侯,千万不要勉强……”
此刻张太医也豁出去了,反正人已经给切开了,说句不好听的,此刻的廖小猷就像是……像是什么猪牛羊,而他们就像是一群屠夫。
可是跟猪牛羊不同的是,廖小猷还活着,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直接面对就是了。
张太医舔了舔因为过度紧张而干裂的嘴唇:“假如恢复不了,再处理就越发的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甚至于连处理的机会有没有,都难说。
毕竟此刻“内伤”成了“外伤”,就算处理好了肋骨的骨裂,却还有其他的风险,比如心肺积气,比如内出血,比如伤口溃烂,比如……会一下子让人丧命的原因,多了去了。
杨仪只简单地回答了三个字:“我知道。”
小猷本就生得高壮,若是失去一根肋骨支撑,以后对于他的心肺必定大为不妥。
别说是再动武,就算素日行动,一举一动只怕都会有呼吸困难之虞。
对小猷这样的人来说,假如落入那种境地,随时随地都要担心一命呜呼,那她这会儿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杨仪觉着,只要有机会,无论如何得为他保住这根肋骨,让他依旧是往日的那个廖小猷,而不是一个动辄连呼吸都不能自主的什么人。
最后缝合,是由张太医来做的。
做完了最艰难复杂不可想象的部分,杨仪已经脱力了,拿一根针都重若千钧。
她简直想倒头睡过去,但还不能撒手不管。
吩咐人去备汤药,外用的,内服的,还要打造一架外用的固定他胸肺的木架……
而小猷这样情形,一时不能挪动,只能暂且在步兵衙门里休养。
因为目睹了小猷大展神威,步兵衙门上下的这些武官们,均都敬服的五体投地,知道小猷在这里,也都巴不得多尽些心意,要他快些养好。
中午时候,端王进宫,向皇帝禀告擂台的事。
随行而来的还是鄂极国的使者。
皇帝当然早就清楚一切,还是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端王所说。
他淡淡地瞥向使者:“这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打死了你们的人,还得回了丹崖启云。”
“回皇上,所谓愿赌服输,今日才知道大周之人才辈出,我们输的心服口服。”使者居然开始说人话了。
皇帝笑道:“使者这也算是前倨后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