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你就退休吗?”
“是啊, 失败了只能退休。”他叹气,“我会被所有的人嘲笑,嘲笑我是个可笑的boy, 居然想复刻我父亲的经历。”
说的多可怜。
“要是你赢了呢?”
“噢, 我最最亲爱的妻子,”他得意洋洋,“我会带你住进白宫, 我年幼时的梦想家园。你会成为白宫的女主人,你将是美国,不,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女人。所有的人都会为你服务, 都要为你效劳,你想做什么都能成功。我也听从你的吩咐, My Queen。”
这话她爱听——多么美好的前景呀!光是想想就觉得爽死了。
“等你卸任呢?你想过吗?”
“你知道退休总统都做些什么吗?”将她抱在腿上,亲昵的亲吻她。
“不知道。”
“他们什么都不干, 在退休的头两年写本回忆录, 然后——钓钓鱼、打打高尔夫。我可能不会整天都在打高尔夫,要是我们有了孩子,我会教我们的孩子玩帆船、橄榄球、棒球, 我会很忙。”
这话她也爱听, 男人多次表示过自己对孩子的喜爱,以他的成长经历来看,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孩子、想要孩子拥有他不曾有过的完美家庭、真正幸福的父母双全的童年。他们都有一些童年遗憾想要弥补,都愿意为此努力。
她想过他们的孩子, 一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 她或者他将在充满爱的家庭环境中成长, 会成长为一个善良的人, 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充满爱的人。
她满心欢喜,于是给了他一个爱的亲亲。
*
晚上,俩人在床上打滚的时候,男人问她什么时候考虑要个孩子。
这种时候说什么孩子?快闭嘴!
*
周五上午,庭审日。
今天不用去ACLU办公室,乔治昨天让实习生今天直接到法院碰头,芭芭拉案会是周五第一个案件。
法院有很多法庭,几乎所有法院都用数字来标示法庭,一号法庭二号法庭三号法庭。刑事庭不分类,民事庭会有几个分类,家庭法庭属于民事庭里比较特殊的一个,基本都是跟儿童有关的法律事务,比如收养、寄养、剥夺监护人的监护权等等。
还有轻罪法庭,比如酒驾、打架斗殴、闯红灯、数额较小的偷窃等等,都属于轻罪法庭,轻罪法庭的案件数量巨大,审理的也很快,一天能审理上百件。
法院工作时间朝九晚五,一丝不苟,法官准时上班、准时下班,法院则会提前十五分钟开门。
保镖开车送张文雅到了华盛顿市法院,布鲁克陪她进去。这几天张文雅没让保镖跟她进ACLU办公室,保镖们都是在大楼外面的车里等着。
布鲁克不喜欢距离雇主那么远,她感到很不安全。她对爱德华·沃伦说,如果办公室里出了什么事——这绝不罕见,心怀怨恨的前雇员或者诉讼失败的对方被告或原告、甚至不满意诉讼结果的客户都能揣着枪进去大杀四方——根本没有办法保护陛下。
沃伦为此确实有点烦恼。张文雅是因为自己已经被特殊照顾,不想再有更多的“特殊”情况,所以不让保镖跟她进办公室。但她如此有名,万一又有人打她的主意怎么办?
张文雅说他危言耸听,这怎么是危言耸听呢?她已经遭遇过几次危险了,还不明白疯狂的美国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沃伦第二天便想到办法,让一个男保镖进了ACLU的收发室当打杂。
办法果然是人想出来的,不差钱的话,总是会有办法。而且你提出要求,对方连反驳你或是提出异议都不会,只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同时又做好自己的工作。
而要是成为第一夫人呢……那几乎无所不能了。
就像肯尼思说的,所有的人都会为她服务。
*
张文雅到的早了,法院还没开门。
端着热茶跟布鲁克瞎聊,问她昨晚回家做什么了。看电影?看了什么?爱情片还是动作片?爱情片吗?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动作片呢。
过了一会儿安吉拉和皮特陆续到了。
法院开门,一堆等着开庭的相关人等呼啦啦进去。
先找到法庭,坐在第一排。
安吉拉和皮特都对她身边的女保镖很感兴趣,但张文雅并没有对他俩介绍保镖,他俩也不好问。保镖们跟着肯尼思夫妇,出镜的机会也超多。在杂志上看到肯尼思夫妇还没有太大感触,真正见到王室夫妇以及他们身边的保镖,才让他俩有了“这是真的!”的感觉。
他俩事先都不知道张文雅会到ACLU来实习,皮特来华盛顿的时候正值世纪婚礼当周,ACLU从上到下都兴奋的不得了,都在说张文雅蜜月过后就要来实习。虽说别的实习生都是考完期末考就赶紧来了,但她是特别的,她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这股儿“世纪婚礼”热潮席卷全美,ACLU也不可能幸免,其他实习生都超羡慕皮特能跟张文雅,哦不,年轻的肯尼思太太共事数周。
一般来说第二年实习就等于正式实习,有至少五成第二年实习生在实习期结束后都能拿到合同。ACLU工作紧张压力大,初级律师流动性很大,能在ACLU干上几年初级律师,跳槽出去就会比其他同年律师薪水要高,等于镀金了。全美法学院毕业生最有逼格的刷资历的机构是联邦最高法,其他是各州最高法、州检察长办公室,私人律所里ACLU逼格最高,ACLU其实确实是私人律所,但更复杂一点。
想要镀金就这么些机构,而且五十个州里经济越发达的州的最高法逼格越高,比如加州、纽约州、佛罗里达州。
皮特打定主意要留在ACLU,安吉拉不太坚定,是担心留不下来。
羡慕吗?他俩私下里确实表示很羡慕张文雅,但幸好张文雅只有一个。
*
朗先生带着乔治,与原告芭芭拉在开庭前五分钟到了,不多不少。
皮特低声说:“朗先生每次都在开庭前五分钟进来,不多不少,准时得可怕!”
张文雅看了一下手表:确实,提前五分钟。
朗先生走到原告席前,转头瞥了一眼第一排的实习生们,朝他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安吉拉震惊的瞪大眼睛,低头发送短信给皮特:天哪!冰山刚才是笑了吗?
皮特to安吉拉:他今天心情很好。
安吉拉to皮特:这不是心情好的问题!是因为阿妮娅。
皮特to安吉拉:是因为老头们想签下她?
安吉拉to皮特:没准是的。不,一定是的!
阿妮娅to安吉拉:你们在说什么?
安吉拉越过张文雅的头顶看了一眼皮特,表情奇奇怪怪。
安吉拉to阿妮娅:在说几乎从来不笑的朗先生,这周笑了三次,每次都是你在场。
有吗?张文雅使劲回忆,没有什么感觉哎。确实,朗先生很少笑,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当老师的威严,他又用不着对实习生和颜悦色。对她和颜悦色还不是因为ACLU想现在就签下她吗,没什么好奇怪的。
很快,法官进来了,法警高喊:杰弗里·高布伦法官!
法庭的人全体起立。
“坐。”高布伦法官简洁的说。
*
陪审团进场坐好,书记员先念案件名称和编号,双方律师很快开始开场陈词。
先原告后被告。
有着一张诚恳而俊美的脸的朗先生侃侃而言,他表情严肃,用词准确,令人信服。
张文雅想,果然有一张诚恳的脸的人更能讨别人喜欢,放在律师这一行里,一幅好相貌有时候占据极大优势。
第509章
◎全球灯塔希望国◎
安吉拉低声说:“看陪审团。”
普通人很难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 如果他们对你的话或者你这个人更感兴趣,会本能向你倾斜身体,表示专注。陪审员们会更注重你的专业素质, 但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 效果可能完全不同。
朗先生说到芭芭拉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她遭到男上司的性}骚}扰,静水公司不但没有解决男上司行为不端语言失当的问题, 反而解决了制造“麻烦”的人——芭芭拉,芭芭拉没有在公司里得到健康的工作环境,反而因此丢了工作,这一切当然是财力雄厚的企业对平民的欺压。
这番陈词得到了几乎所有陪审员的赞同。他们都表现出更专心的神情, 或者向前倾身,或者坐直身体, 保持对专业人士的尊重。
朗先生的陈词说的很好,将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陪审员们放到芭芭拉的处境下, 希望他们设身处地的能为普通职员芭芭拉着想, 工人职员与企业天然对立。
私人企业先天就是罪恶的,每一美分从头到脚都流着罪恶的黑水。
张文雅自己的公司也不例外,资本家与员工就是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关系, 只能说“有良心的企业家”会尽量让员工活的有尊严一点。
做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很不容易, 简单的来说,绝大部分员工的问题都能以加薪来解决,再解决一下福利问题,大部分时候就没有问题了。SPACE-A重组之后, 花了三个月时间重新规划部门, 调薪, 分别加薪若干, 又设立了专门的托幼所,接收幼儿,解决年轻员工抚养幼儿的大问题。
再把中国五六十年代国有企业的理念移植过来,拿出了十年计划,将把SPACE-A总部打造成能够自给自足的小城镇,解决员工的住房、子女入学问题,将建立“SPACE-A园区”,工厂、设计车间、试验场地、实验室、办公室、幼儿园、学校、医院、牙医诊所、发电厂、加油站、大卖场等等,生活、学习、工作,一应俱全,一站式园区,力争在2010年实现家属不出园区就能解决大部分生活问题。
思绪稍微放松了一下。
朗先生已经说完了,回到原告席。坐下之前,又瞥了一眼实习生们。
没笑,只是微微一点头。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两件套,打一条颇为醒目的红底淡黄波点领带,反而让人一窥他在沉稳外表下一点点的挣扎,倒是很有意思。这种颜色连肯尼思都很少戴,而肯尼思的穿衣风格已经算是很时髦了呢。
被告律师陈词,反驳芭芭拉的说法,芭芭拉被解雇与男上司并无关联,不管什么公司都有正常的裁员,原因各种各样,不能说你进了公司就不会被解雇,劳动法相关条款也不是这么规定的,芭芭拉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他将证明这一点,云云。
张文雅想,资本主义企业家的老一套罢了,如何界定你是否是个“合格的员工”,那还不是企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被告律师小心绕过“性}骚}扰”的话题,丝毫没有提及,仿佛这事压根无中生有。
*
上午休庭后,实习生们跟着朗先生回了ACLU。
实习内容里,旁听庭审很重要,在法学院考试成绩再好也只是理论知识,实际上庭什么情况都有,新手律师太紧张了会闹出各种笑话,“某某某先生,你是姓某某某吗”这种笑话都不少见。
法学院里也经常会有模拟法庭,就是要让你在法学院学习阶段便做好上庭准备。但模拟法庭总归缺少一点“真实感”。
朗先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实习生准备下一个案子。然后单独找了张文雅。
“朗先生。”张文雅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他随手指了一下书桌前的座椅,自己坐到桌后,“你比皮特晚了八周,比安吉拉晚了两周,有什么不懂的,先问皮特和安吉拉,他们要是不懂,再去问乔治。”
“好的。”张文雅坐下。
“霍克先生想知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
“可我才来了几天。”
“ACLU很适合你,我们一年有至少五个案件要在最高法审理。你要是留下,你的指导律师仍然是我,不会让你为所有高级律师打杂。”他微笑,“第一年律师很无趣,大部分时候都在做文字工作。”
“谁都是从第一年律师做起的。”即使肯尼思去了地检署也得老老实实做文字工作呢。
“我相信你的学习能力。春季学期你也应该过来实习,五月毕业,七月律考。你是这么安排的吗?”其实所有法学院学生都是这么安排的,耶鲁法学院的学生最迟到今年七月底就能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实习的律所留下了,明年五月毕业后可以在六月初立即入职,一边上班一边准备七月底的律考。也有不差钱的学生会推迟到八月入职,可以在家更好的准备律考。
“对。”
“今天的庭审你感觉如何?”
“你表现的很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