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费了很大力气摆平叔叔和姑姑们，接着又逐步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弄回来，不让他们继续以股东的身份参与家庭投资决策。现在家里所有的企业和投资股份全部掌握在兄妹俩手中。

　　查理还另外修订了家族信托基金的条款，戴安娜获得了更多的财产以及收益，但要求她婚后不得改姓。

　　冠姓权重要吗？当然重要！

　　查理不觉得自己还会再婚，所以希望妹妹能生几个孩子，结不结婚无所谓，对商界豪门来说，除非跟同等地位的家族联姻，实在也不需要非得结婚。戴安娜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忙着解救外国女性，一直没有男友，查理都要觉得妹妹是个蕾丝边了。

　　性向无所谓，现在这个社会流行“多元化”，查理也一直觉得自己思想很开放，妹妹要是能有几个孩子，他就没有迫切的需求一定要结婚生孩子了。

　　和妹妹打了几句嘴仗后，查理暗自下定决心，明天，明天安排肯尼思去搬砖！

　　*

　　搬砖是真的“搬砖”，周三，节目组到了布朗克斯区的一处工地上。

　　布朗克斯区也在曼哈顿岛上，不过一直是“查无此区”的小透明，纽约植物园和扬基体育场都在布朗克斯区，扬基体育场是纽约州棒球队扬基队的主场，扬基Yankees在美国俚语里指“北方佬”，但在外国，扬基是所有美国人的代称。

　　除了扬基体育场之外，布朗克斯区泛善可陈，人口以非裔居多，社会治安不如曼哈顿，但也分地区，也有比较不错的社区。

　　节目组挑选了一处正在建造公寓的工地，到了地方，肯尼思有点傻眼：啊？真的下工地啊？

　　查理在电视机前面得意的微笑：让你好好干干体力活！瞧你干了几个小时体力活还有没有力气秀恩爱！

　　*

　　工地经理颇有点头疼：节目组要拍摄，就不能、也不可能安排肯尼思议员去高空作业，地面作业倒是有不少活，但……他想不出能让一位国会议员做什么体力活；技术活肯尼思也干不了，不是专业人士不懂的。

　　最后工地经理决定带着肯尼思议员上上下下走一圈，介绍一下工地上的各个工种，修建一栋公寓楼需要多久、建筑流程是什么、如何保证工程质量，建成后还要有专门的机构来验收，验收合格后交付给使用单位，等等等等。

　　建筑工地上的工种有几十种之多，这也是肯尼思第一次知道，最底层的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小工，又叫普工，做的就是搬搬运运的打杂的工作，什么都要干，又脏又累，薪水还最低；水电工属于技术工种，要考执照才能上岗，技术成本高，所以薪水也高；电焊、机修也都要求技术证书或执照，薪水也高；中间层次的工种有油漆工、泥水工、钢筋工等等。

　　每一个工种都需要若干人，每个工种也都有个工头或者叫组长，各组组长向工地经理汇报工作进度等等，工地经理除了要监督进度，还要统筹所有工地上的事务，原材料的运输、工人饮食和休息，最怕工伤，所以法律规定进入工地所有的人必须戴安全头盔，高空作业人员要佩戴安全带，工地上还会有安全网。

　　乘电梯上去转了一圈，下来之后，工地经理说要不议员先生你就做点文件工作？结果观众不满意，纷纷打电话到电视台，说我们想看肯尼思议员搬砖！

　　搬砖是真的“搬砖”，要从砖块的堆放处将砖装到手推车上，再从平板运货电梯送上楼，普工干的就是这种简单重复的劳动。他们有一种手持工具，一个U形的手柄，一次钳住几块砖，堆放到手推车上。

　　这个工作没有什么难度，看一次就能学会，也不用上楼，丝毫没有危险。

　　于是工作人员现去一旁超市买了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给肯尼思换上，几百美元一件的上好衬衫可不能穿来干体力活。

　　肯尼思同志觉得小菜一碟！这算什么呢？平时在健身房撸铁也比这个运动量大好吗。

　　数千万观众于是乐滋滋的看着他们的王子干起了体力活。

　　别说，英俊的人做什么都都好，哪怕只是简单重复劳动的搬砖也好看得不行！

　　那姿势是多么的流畅！那表情是多么的轻松！

　　一边搬砖还一边问旁边的工人，是什么地方的人、一天上几小时班、时薪多少，能每天都有工作吗，能养家糊口吗。美国规定有最低时薪，就是为了保障普通打工族的生活，但各州有各自的标准，纽约州比较富裕，时薪较高，也因此会吸引附近几个州的居民来工作，纽约州是表示欢迎的。人口等于税收等于选票等于GDP等等，人口等于影响力，比如加利福尼亚州，就是全美人口最多的州、全美经济最强的州，有人口才有未来。

　　工人们全都对王子非常感兴趣：他不是来走个过场，居然真的换了衣服动手干活，这不比那些整天喊喊口号西装革履一尘不染的政客们强多了！

　　他们都想跟王子说话，说他们的实际困难：外国移民希望纽约州的移民政策更宽松一点，本国国民希望提高时薪，提高工伤保险赔付金。法律是强制建筑公司必须为工人买保险，但建筑公司总是会想办法“合法”少买保险，很多普工是没有人身意外保险的，如果不幸受伤了，建筑公司往往只赔付很少一笔钱，而他们请不起律师打官司，也没有用工合同，所以他们希望法律在这方面能更有效的保护普通工人的利益。

　　物价真高呀，工人们普遍觉得薪水太低，工地经理便说这不是薪水低的问题，而是他们干的就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普工，有执照的技术工种的收入绝对能养活得起一家三四口人。所以重点不是时薪，而是技术含量。

　　简单的说，知识就是金钱。

　　也对哦。

　　肯尼思一边搬砖一边想着，这部分群众的诉求还是“温饱”，不下基层真的很难想象美国还有吃不饱饭的人群，三十多年前鲍比叔叔就说要解决美国国内的温饱问题，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居然还在，真有点不可思议！

　　*

　　九月初的纽约不算炎热，但搬砖这种体力活到底还是很累，很快出了一身汗，肯尼思便脱了格子衬衫，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背心。

　　汗水很快打湿了白背心，索性又把背心也脱了。

　　露出胸肌和腹肌的男人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赞美：瞧瞧！我们的王子身材真好！阿妮娅女王好幸福呀！

　　*

　　张文雅想着这个男人真的好爱秀胸肌！

　　他一直都挺得意自己胸肌不错，一有机会就毫不在意的脱了上衣大秀身材，听说美国群众都认为肯尼思议员的胸肌和腹肌是公共财产，嗐，要不要这样啊你们！

　　哎，说真的，是挺想他的。

　　他俩结婚三个多月，一百多天了，这还是头一次分开。都说“小别胜新婚”，她已经有所体会。真奇怪，其实结婚之前他们也曾有几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在一起，然后分别，她去纽黑文，他去华盛顿，但是现在……结婚之后这种分开的寂寞更深刻一点，为什么呢？明明没有什么差别好吗。

　　也许，因为他们终于在法律上成为最亲密的人了？

　　从每天都幸福满满的状态忽然切换到孤枕难眠，是有点不适应。

　　昨晚想他，前晚也想他。

　　昨晚又是半夜打电话吵醒她，不过她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他低沉的声音诉说想念，想得睡不着，等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用力亲吻她直到她无法呼吸。

　　作者有话说：

　　*大眼发了小肯带娃照。

第540章

　　◎出租汽车司机小约翰◎

　　男人真是俗的不行！

　　太讨厌啦！

　　*

　　再怎么平易近人, 大少爷也不可能去跟工人一起吃十美元的午餐，中午跟工地经理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餐，吃过午餐, 张文雅打电话过来, 含蓄点评了今天他脱了上衣的举止，问他天气有那么热吗。

　　有的，很热, 很热很热。

　　败给他了。

　　*

　　肯尼思还挺喜欢这种真人秀的。说白了等于他深入群众的纪录片了，但也要小心，政治家也是要讲逼格的，你不能真的太“接地气”。这是一种很微妙很复杂的群众心理, 群众喜欢看到你“平易近人”，但要是太近了, 就会失去你的“偶像光环”。

　　你是个有钱人，又是“白宫之子”, 群众爱的就是你与众不同、高高在上。

　　弗兰克每天做一份民意调查, 民调公司随机抽取全美五十个州的五百名电视观众做问卷调查。民调结果很理想，在纽约州、宾州、麻省等新英格兰地区，约翰·肯尼思议员的支持率稳中有升, 但幅度不大, 是因为他的支持率本来就已经很高，已经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纽约州要更高一点，宾州增长的比较快, 从年初的百分之五十多增加到接近百分之七十。

　　西海岸几个州也略增。

　　中部地区传统红州增长较快, 受访者都说没想到肯尼思议员真能下基层体验生活, 很感动。

　　弗兰克每晚将民调结果通报张文雅, 还有查理，三个人开半个小时电话会议。查理反馈收视率和媒体报道，三人确定次日让肯尼思去哪里拍节目。让他去哪里体验生活是可控的，但肯尼思同志会有什么反应是不可控的。

　　弗兰克想到他会很受欢迎，可没想到受欢迎到群众舍不得让他做脏活累活，这样也不错。绝大部分群众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见，媒体让他们看什么他们就看什么，少有自己的意见，所以为什么刷脸熟很重要，知名度刷上去之后，群众投票的时候看到你的名字就勾上了，所以得媒体者得天下。

　　*

　　第四天，纽约出租司机肯尼思。

　　弗兰克不太同意这份工作，肯尼思不太注意纽约的复杂交通路况，在纽约大学法学院上学三年，交通违章罚单高达两千美元，他不得不缴足罚款才能去DA办公室上班。尤其车多人多的曼哈顿岛的交通，让他当几个小时出租车司机，可能会有一堆交通违章罚单。

　　查理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可以找个老司机带着他，用车载对讲机及时跟他沟通，重点是单行道和禁停区，别的应该也没有什么。

　　张文雅也觉得出租车司机比较有趣，车里装几个摄像头，分别拍摄驾驶座、副驾座、车后座，但要在乘客上车后立即告诉乘客他们在拍电视节目，这涉及到肖像权和隐私权之类的问题。

　　不过可喜的是，几乎所有乘客都表示非常惊喜，没关系随便拍！而且能上电视还是跟王子一起上电视，天哪激动死了好吗！

　　乘客就更多样化了，有华尔街白领，有艺术家，有带孩子去医院的单亲妈妈，人人都认识他，他在下曼哈顿自己的选区几乎人人皆知，知名度超高。

　　不同的人关心的事情不一样，他现在还是曼哈顿的国会议员，于是每个人都向他投诉或者说反应一些事情，华尔街白领说赚的少缴税多，艺术家抱怨生活艰难，单亲妈妈希望能有全民医保，这样不至于孩子一病就要破产。

　　*

　　耶鲁法学院的学生们最近几天也都在说《与约翰的一周》。帅哥议员深入群众很有意义，是否说明肯尼思议员的政治策略今后将更侧重民生问题？毋庸置疑，小肯尼思将继承父亲与叔叔的遗志，对于其他议员来说，他说出“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更令人信服。肯尼思迟早会入主白宫，那么有谁不喜欢一个帅哥当总统呢？至少赏心悦目啊！

　　而且法学院从教授到学生都很上头，都认为他应该早早参选总统。今年是因为他到八月才刚年满三十五岁，刚到总统竞选的最低年龄要求，实在来不及，但完全可以期待一下四年后竞选总统嘛！就算是八年后，他也才刚年满四十三岁，正好是他父亲当选总统的年龄，父子俩都是四十三岁的壮年当选总统，也是佳话了。

　　根据同学们讨论的汇总，大家都认为今年戈尔将会胜出，干上两任后，刚好2008年由肯尼思参议员接棒，完美！

　　同学们给张文雅的定位也已经是“未来的第一夫人”，都很与有荣焉。耶鲁法学院已经出过一位第一夫人，不远的将来将会再有一位第一夫人，耶鲁非常骄傲、自豪。

　　未来的第一夫人在法学院里极受欢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男生自不量力试图约会她，结婚成功挡住了贼心不死的男生们，倒是意外收获，她不用担心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人想要约会她。

　　现在，从系主任到教授到同学到清洁工都只想让她高兴，对她不由自主多了很多的“特殊待遇”，就连律考课都专门为她讲了一节“如何不受外界干扰进行考试”。

　　张文雅：震惊！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

　　晚上吃过晚餐，照例又是电话时间。

　　汽车旅馆里的电视机几乎从未打开，肯尼思议员下班后的休闲生活相当简单，吃过晚餐便回旅馆待着，不看电视，跟妻子打上一个多小时电话，汇报今天的工作和思想。他很自然的说着今天遇到了什么人，对方说了什么，他有什么想法。

　　今天因为单亲妈妈，他再次注意到了全民医保问题。泰德叔叔为了全民医保已经忙了十几年，但一直没能在两院通过，原因还是财政吃紧。美国每年的财政赤字以百亿为计算单位，这几年稍好一点，是因为现任总统抓经济抓的不错，GPD上升，税收上涨，财政赤字降低。

　　这就是传说中的“劫富济贫”，用中产及以上阶层的税款来补贴贫民阶层，所以有钱人当然是不太高兴的，共和党提出的“精简政府、降低税收”实际优惠的都是中产以上阶层，吸引了大批有钱人。

　　单亲妈妈说到她买不起昂贵的私人医疗保险，只能寄希望于孩子平平安安不得病的长大，但孩子得了病又不可能不治，医院的账单令她愁秃了头。为什么美国不能有一个全民医保呢？或者哪怕只是十八岁以下未成年的医保也行。

　　他伤感的说到表哥安东尼的病，要是没钱，安东尼也拖不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病故了。安东尼现在在瑞士治疗，据说还不错，没有好转，但至少不再恶化。他们这样的家庭尚且如此，他想象不到普通人得了癌症会怎么样，是不是就听天由命不再治疗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生存的权利，而且明明有办法治疗却因为没有钱得不到更好的治疗，这不公平。

　　他们去中国度蜜月的时候了解到中国已经在1998年颁布了有关城镇居民医保的法律，覆盖党政机关以及企事业单位职工，将原本的公费医疗转制成为更系统的医疗保险制度，今后将逐步覆盖到私营企业、个体户等等。

　　比照美国的话，就是将政府公务员的医保规范化、市场化了。美国对政府公务员也是有相当不错的医保制度的，但没有推行到全美范围，还是有相当多的公民没有医保。

　　“你要考虑医保的提案吗？”

　　“对，我想多了解一点，或许会考虑先在某个州进行试点。”

　　“试点”这个词也是这次去中国度蜜月学到的。这个词不是中国发明的，试点的做法也不是中国独有的，但看到中国如何进行“试点”，令他有了点想法。如果一项政策或者说提案不确定发展如何，不妨搞个试点，看看效果。

　　他说“某个州”，那么多半会是宾州。

　　医保是个大问题，吃力不讨好。以两党的纲领来看，共和党已经脱离群众基础，成了中产以上阶层的代言人，因为有钱，竞选资金雄厚。民主党注重普通公民，因为人数众多，有选票。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中产于是两不靠，意见很大。泰德叔叔提出的医保提案一直没能在两院通过，原因很多，财政没钱是一个方面，两party之间的博弈是另一个方面。

　　张文雅不知道肯尼思想碰医保问题会有什么波折，可以预见不会顺利，即使他出头也不会很顺利。

　　挂了电话，她想丈夫真是很善良。他的问题是不会主动去考虑群众的利益或是别的什么，但只要他知道了，就会认真对待。这种态度非常好，也说明了他的善良和纯真，他考虑的东西不会是自己的利益——从小除了亲爹什么都有的男人会很惊奇我居然有什么东西无法得到？这不可能！所以自己的利益反而不是那么斤斤计较。

　　小肯尼思成为总统会是美国普通群众的福音，但不一定是美国富豪的福音，问题就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