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田静对他点点头,至于嫂子这个称呼,现在,只能戴在她的头上,她也不矫情。
“快请进,快请进。”
文建设双手做着请的手势,请两人进房间。
李正国摆手,“不进去了,你知道我时间紧,我们是来采购的,你那里有处理品吗?”
“有是有,”文建设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需要的。”
“看看去。”李正国领先转身,转了身,仍然还牵上田静的小手。
田静不在意,只道他是着急,牵着手走得快。
文建设锁了门,跟在两人身后,望着那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背影,再加上那牵手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两代人。
莫名的,文建设心里居然出现了变态两个字,然后他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嫂子这是还没长开,还没长开,长开了,就好了。
安慰好自己,文建设快步追上两人,朝那几个仓库走去。
打开仓库门的大锁,抽掉铁栓,推开门,文建设道,“进来吧。”
他带着两人到了一堆大纸箱边,“你们自己看吧,挑好后,到门口来定价。”
说完,文建设就回到仓库门口等着去了。
打开一个纸箱,看到里面的瓷盆,田静双眼一亮,“这个好,比木盆好用,多买两个,一个公用,两个我和李敏做洗脸盆,家里的木盆做洗脚盆。”
“好。”
“那你快点挑,挑那瓷掉的小块点的。”
“好。”李正国动手挑拣起来。
打开第二个纸箱,里面是磕碰比较严重的茶缸,大大小小都有,就这么随意地堆放着,挑拣过程中,肯定又会被再次磕碰。
田静快速地把茶缸,都给拣出在地上放着,一边挑一边往回放。
最后,挑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茶缸,见李正国看过来,她弯腰把手一围。
“这些都要,可以盛汤,可以盛油,还能盛菜,总之很多用处。”
“好好,都要,放到这瓷盆里来。”李正国忍不住露出笑容,到底还是个孩子,担心自己不让她买太多。
收好茶缸,继续开宝,对于田静来说,就跟开宝是一样的。
这次纸箱里竟然是痰盂?田静眨着卡姿兰大眼睛,看了眼李正国,算了,这个不要了,冬天用它还冰屁股,没有木制的好用。
盖上纸箱盖子,继续下一个。
当文建设看到他们捧出来的东西后,惊讶的张大了嘴,“你们要买这么多?”
“是要买这么多。”李正国点头,“你给结算一下,再带我们去前面门市部采购吧。”
瓷盆,搪瓷盆及茶缸,都是掉瓷后很难处理的处理品,算是报废品了。
价格非常便宜,大的一块钱小的五毛钱,茶缸是一块钱三个,就这也用去了八块五毛钱。
把东西装进了背筐里,三人去了前面的门市部。
有熟人带着,售货员态度不错,要什么给拿什么,牙刷牙膏洗头膏香皂肥皂雅霜百雀羚,每样来四份。
袜子,按照李家四个人的码号一人四双,鞋子,看了看鞋票,有五张,都买了。
毛巾手帕来几条,男女式背心,家中每个人两件,花秋衣花秋裤一人一件。
当然,李正国的是蓝色男式的。
布料,白色平纹棉布来一些,灯芯绒?这个好啊,做裤子做褂子做棉袄外面的罩衫都很合适,买。
看得直咋舌,文建设拉了拉李正国,“布料仓库那边有处理品,一会就该上班了。”
李正国点头,拉了拉买得不亦乐乎的田静,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田静数了数手里的布票,就按照布票的数量买,全买灯芯绒,这个最好,百搭,黑色棕色多来点,红色黄色也不错。
布票花完了买棉花,棉花票不多,也就三四斤,都买了,回去做卫生巾用。
她可不用这时候的卫生带,不对,好像有卫生带票,她低头翻了翻,确实有四张,买,自己做的卫生巾没有粘胶,还是要用卫生带固定的。
毫不害羞地叫售货员拿卫生带,把身后跟着的两个大男人给吓跑了。
售货员红着脸嘿嘿笑,这个姑娘真有意思,“你要不要打开来挑一挑?”
“怎么挑?”田静挑眉看向她。
售货员替她开了一个盒子,打开折叠了六层的一寸多宽,中间如同自行车内胎皮,两头是布料的长长的东西,指着上面的带子,及系在腰上的带子,一一跟她指点该怎么使用。
田静抬起头,望着背后仿佛散发着金光的售货员,“姐姐,你真好。”
原来,这售货员说叫她挑拣,其实是在指点她如何使用。
那些带子要是真的脱落了,自己缝缝就好了,本来针距就很稀,回去后,还是先在带子的接缝处缝一缝。
售货员被田静崇拜又欣喜的语气,搞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头轻咳一声,“咳咳,我不是看你是大主顾吗?”
说着,还指着柜台里那一卷卷的绉纹卫生纸,“这个,你也该买一些吧?”
“那是当然的,来十卷。”
随后,田静就被售货员催着先拿了小收据单,去收款台付了款,卫生带的小盒子藏进了自己背篓底部。
十卷外面只是一层薄薄的,印了绉纹卫生纸五个字的白纸包在表面的,没有三两重的十卷卫生纸,盖在了上面。
下一个战场,当然是食品区了,白糖冰糖,油盐酱醋,碱面火柴,花椒大料,麻花桃酥鸡蛋糕,全部根据手里的票据买,不买要过期了,下次进城不知是何时。
第77章 回程
最后的战场就是工业品类了,热水瓶,买两个,一间屋子一个,镜子,买三个,一个女人一个。
手电筒,大小门锁,合页,锁扣子,螺丝,螺丝刀,马灯,煤油灯,还有这两种灯的灯罩和灯捻,
最后就是煤油了,煤油票还真不少,足有五斤。
田静看向李正国,李正国忙去买了个小塑料桶过来盛煤油,他只带了一个煤油瓶子。
文建设很想撬开战友的脑子看看,到底是被什么附了身?
不对,到底是被这个小嫂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买了个新塑料桶,就为了打煤油?
回家后还要倒在玻璃瓶内,装了煤油的塑料桶,就没法使用了。
他紧抿着嘴忍住不说,他怕他一说,说不定这两个人,能买了白酒倒了盛煤油。
田静“……”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傻。
田静推推李正国,“你去烟酒柜问问有没有茅台,能买几瓶买几瓶。”
然后,李正国就拎着两瓶白瓷红标茅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便秘似的文建设。
“他怎么了?”田静低声问李正国。
“别理他。”
李正国不愿意说是文建设觉得他买八块钱的茅台不划算,不如买三块钱的汾酒,三块钱的汾酒在以后,能拍出十多万块的价格吗?
“噢。”田静低头看看手里剩下的几张工业劵,买了38码的女式雨靴及44码的男式雨靴,剩下的全部买了毛线及织毛衣针。
劵没了,身上的钱也就剩几毛钱了,田静才收手。
李正国把卫生纸拿出去,再把各种吃食放进竹背篓里,田静就这么眼看着白糖冰糖放在了卫生带的盒子上,算了,新东西,没用过,干净的。
酱油醋瓶和油瓶,田静也要求放在这里这个竹背篓里,那边都是穿用的东西,万一这几个瓶子倒了,那些东西就都毁了。
最后,那些瓷盆就被夹在了棉花毛线布料中间。
茶缸到了田静手中,布料柜台的售货员,给了她一根系布匹的布带,把所有茶缸的耳朵串起来,拎在手上咣里咣当的就行了。
田静抬手对门市部的几位售货员摇了摇,“姐姐们,再见。”
“再见。”
几位售货员挺喜欢这个出钱大方的姑娘,一眨眼就花了两百多块钱,眉头也没皱一下。
文建设捂着胸口,两百多块钱呀,怎么这么败家呢?
他假装忘记刚才说的话了,可李正国不放过他,踢了踢他的腿,“快点,再买点布料,我们就要往回赶了。”
不踢不行,他一手两个铁壳热水瓶,一手五斤煤油桶,他都不能趁机握着甜甜的手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办公室找人。”到了后面仓库区,文建设用一句话,把两个人定在另一个仓库门口。
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和背后的背筐,李正国拿出五十块钱交给田静,“留下这三百五十块钱,万一田家一口咬定要这个数,也够了。”
田静接了钱,抬头看着他,“你不嫌我败家吗?”
“说什么傻话呢?这些钱不是你的吗?”李正国抬手摸了摸她那又黄又细的头发,就立刻缩回手。
“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来到李家,这个冬天,我们不知道怎么过。”
“可是,李敏的脸。”田静犹豫,他们还没去药店。
“杨大夫有药膏,是我叫他说没有的,等两天,再悄悄去买。”
田静摸着下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把李正国吓了一跳,“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嘿嘿,”田静笑得坏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阴险的事情,不太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不过,我喜欢。”
李正国笑得傻里傻气的,甜甜说喜欢,他选择性地忘了阴险二字,总之是喜欢他身上的某一点。
文建设带着一位中年妇人过来了,“唐姐,这两位就是我战友和他的小媳妇,两人采买结婚需要的物品,麻烦您了。”
“不客气。”唐姐有些高冷,文建设不仔细介绍,她也就和李正国两个人点点头,打开仓库门。
“进来看吧,门口堆的这些就是。”
这些布料多数是棉布,问题一般出在接头太突出,或者接头位置的花色不对,再或者因为收藏不当起了霉了的。
田静选中蓝碎花,红碎花,黑底红花,藏蓝底黄花各一匹,没办法,这些处理品中,棉布多数是花布。
看得文建设眼皮跳,这位小嫂子,在门市部是论尺买,到仓库这儿是论匹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