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惊动了很多人,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围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夏青棠就一路朗声给大家解释。
保卫室的值班人员也惊呆了:“那可要赶紧送去派出所啊。”
“他自爆自己是强jian犯,光送去派出所不行,得送去警察局。”夏青棠道:“我要亲自送犯人过去报案!”
那人立刻说:“好,你等着,我准备一下!”
趁那人准备,大批围观群众都在小声议论纷纷,奶奶拉住夏青棠的手,附耳低声道:“青棠,这样没事吧?”
“这样才会没事,要把事情闹大,大到不可收拾,才有用。”夏青棠低声道。
奶奶反应过来了:“那我们还要做点什么?”
“我跟他们一起送杜诚去市警察局,奶奶能帮我告诉爷爷和爸爸吗?”夏青棠道。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找他们,然后我们一起过去帮你。”
于是,她们兵分两路,夏青棠跟着保卫科的人一起坐着车子把不能说话的杜诚扭送去了市警察局。
知道是省委大院送来的人,警察也挺重视的,便分开询问他们。
夏青棠是两个女警察负责的,她们认认真真,问了很多细节。
“所以,昨天晚上你家只是被人撬门,但门没有被打开,那个犯人也没有进屋去,你也没有出事。”
“对,我没有出事,但那个杜诚信誓旦旦跟整个大院儿超过一百个人说我被人强jian了,那我只有一个猜测,他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犯人,他想做的就是强jian,只是没有得逞。”夏青棠冷静道。
女警察说:“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你确定没有受到伤害吗?如果受到了伤害,不要害怕,你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我确定没有受到伤害,但流mang罪就算未遂也是要判刑的吧?”夏青棠说:“他都去撬我的门了,这是确凿的流mang罪啊!”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名誉权之类的法律出来,但这会儿流mang罪的惩罚力度是很大的,轻的坐十几年牢,重的可是要qiang毙的,所以杜诚刚才才会那么惊慌。
女警察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外面有人敲敲门进来,说是谢成业过来了。
不光谢成业过来了,奶奶、谢母、六婶也都来了,还有夏青棠的邻居,也都被叫过去做了笔录,问了很多问题。
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昨天夜里确实有人去撬门,邻居们也看到了一个逃跑的背影,而且夏青棠确实没事,所以算是流mang罪未遂。
杜诚一直在喊冤枉,警察们也喊了他的家里人过来,问昨天夜里有没有人知道杜诚的去向。
他的父母弟妹都吓坏了,父母睡得深沉,根本不知道杜诚半夜有没有出去。
问弟弟妹妹,妹妹也睡熟了,倒是弟弟说半夜两点多起来上厕所,跟杜诚碰到了,他也上了个厕所。
那个时间倒是跟撬门的时间有所重叠,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再说亲属的证词不会被随便采用,因此杜诚就被关在了里面,一定要问到他承认为止。
一直到晚饭前,夏青棠等人才从警察局出去。
陈大姐说:“你看,我说吧,根本不是小偷,就是冲着小夏去的,幸好小夏没事啊。”
老袁说:“可是杜诚不住在平房那一带啊,我还是觉得不对,应该是平房那边的人。”
“说不定他藏在平房那边了,黑灯瞎火的,你们也看不清楚啊。”陈大姐说。
老万的大儿子说:“可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比杜诚高一点点。但是太晚了,当时也有点儿慌,我也不能确定。”
夏青棠他们倒是一路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回到大院儿。
这个时候,大院儿的讨论重点已经从夏青棠的身上转移到杜诚被抓上了。
毕竟小媳妇被人欺负了只是个风流故事,但流mang罪要是定了那少说要关十年的,这大院儿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人物了,可不是家家户户都在讨论吗?
回到家里,六婶这才低声说:“不会有事儿吧?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你说老爷子今天怎么不去啊?”
谢成业说:“他们知道爸是谁,肯定会认真办案的,你不用担心。”
“哎呀,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青棠……”六婶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夏青棠说:“六婶不用担心我,这件事大概率不是杜诚做的,我把事情闹大,是为了让杜诚之后挨家挨户澄清他污蔑我的事情。”
“啊……”六婶瞪大了眼睛,“不是他?”
“小万都说了,那个小偷个子高一些,而且杜诚弟弟大概也没有骗人。”夏青棠说:“真要是仔细查下去,应该可以把真小偷抓出来。”
“那他们之后就不会胡说八道了吧。”六婶道。
夏青棠说:“我长了这个模样,心眼不好的人一定会觉得我有问题,早晚还是会编排很多事儿出来的。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后我也会更加注意,而且我想过了,以后不管是谁编排这些事儿,我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我看谁还敢继续造谣。”
奶奶点头说:“没错!这自古以来,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是容易被那些眼馋又得不到的人编排各种污名。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强硬一点,见一个打一个,日子久了就没人敢胡说了!”
谢成业说:“是啊,只要我们全家人都支持青棠,回头没人敢胡说什么的。”
“那小偷真的能抓到吗?”六婶又问道。
“我觉得可以,之前是因为撬门未遂,小事情所以没人会重视,但现在都定性为流mang罪了,杜诚打死不认,我觉得他们会从平房那边挨家挨户地询问的。”夏青棠说:“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确实如夏青棠的所料,警察局那边这天晚上就趁着晚饭时间开始派人挨家挨户从小偷消失的那片房子开始问话了。
当天问完,第二天早上又继续,等到了礼拜一晚上,他们果然问到了线索。
就在平房从西往东数第三户人家,有个女同志说自己夜里起来喝水,透过玻璃窗看见隔壁门前有人影晃了几下,然后进屋去了。
这个时间跟老袁他们追丢人的时间是可以对上的,警察便立刻对那户人家进行询问,大概是做贼心虚,那户人家的大儿子没多久就跪在地上哭着承认了,还求警察放过他,他只是想去偷钱,绝对没有想过耍liu氓。
抓到人以后,警察立刻来了谢家告诉他们。
“是个孩子?”奶奶说:“读中学?”
“读高一,十七岁了,是个半大小子。”警察说:“个子也挺高的,你要说有没有那种心思,也很难说。但是现在确定了是他,袁同志他们看过了背影,都说是他。这样一来,那个杜诚就得放出来了,因为真凶已经找到了。”
谢爷爷严肃道:“杜诚不能就这么放出来,他在我们家属区跟一百多个人说我们家的女同志被人强jian了,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这是对人最大的污蔑,不光会毁坏别人的声誉,还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性质极其恶劣。”
“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中年警察倒是非常认真,他也觉得杜诚的行为不应该被简单放过。
谢爷爷说:“这也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你们之前应该也有这种人被抓进去的吧?”
“有类似的,但是也就是关个几天就要放出去了。毕竟没有对人造成真的伤害,他到底没有动手。”
奶奶说:“对心里造成伤害就不管了啊。”
警察苦笑了一下:“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爷爷说:“这样吧,那个撬门的孩子,是撬门未遂,你们警方去处理就好,我们不管了。至于杜诚,就按照你们直接处理过的那些老案子,把他关够日子,就放出去吧。但是我们这边有两个要求,第一,杜诚必须当着所有他造谣过的人的面,当众给青棠道歉,是所有他传过谣言的人,一个都不许少,要他自己去一个一个通知,定好时间在篮球场上,公开给青棠道歉,少一个人都不算数。第二,我们要他写一个保证书,道歉之后,他必须在我们家属区挨家挨户给他传过谣言的同志当面澄清,并且需要有他家人的陪同。只要我们家属院里还有一个人在说他造出来的谣言,他就要继续挨家挨户澄清,一直澄清到他造成的谣言彻底消失为止。”
警察点点头:“这个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不需要做点其他赔偿什么的?”
“不需要,这才是最重要的赔偿,名誉赔偿是最难的,他必须把自己造出来的谣言彻底平息下去。”谢爷爷严肃道。
这是夏青棠跟他一起讨论出来的要求,特别是一个一个挨家挨户去澄清的保证书,是夏青棠提出的。
这样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以后但凡有人敢胡说八道,夏青棠就会揪住那人不放,到时候不用几次,就没人敢再造谣生事了。
很多人觉得编排一点儿闲言碎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事情真要是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夏青棠这是有全家人的支持,换了别人,搞不好当天就去跳河了。
第59章
因为这种流言一旦形成一旦传开, 对这个时候的女同志是致命的伤害,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有几个人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在周围所有人的谴责和白眼中活下去?
要是丈夫全家理智一点、懂道理也还行,可倘若丈夫一家也相信那些流言, 那么被造谣的女同志只能死路一条了。
毕竟这个时候不像九十年代, 家乡待不下去了, 找个沿海大城市打工也行, 去了无人认识的地方总可以开始新生活。
这会儿的人想去京市都得有单位开证明开介绍信, 乡下人进城也要有大队开介绍信, 不然你连长途大巴的车票都买不到,根本寸步难行。
所以杜诚做的事情虽然没有对人造成身体上的实际伤害, 但其实就是在变相逼着夏青棠去死。
上辈子的夏青棠也经历过一些类似的事情,但情况都不算严重, 加上当时孔家人都是没素质的蛮人, 别人轻易不敢惹他们,有一些流言蜚语也只是小范围私下议论议论, 没有闹到夏青棠的面前去,更没有闹到沸沸扬扬满大院儿挨个乱传的。
到了现在这一刻,夏青棠还是不能理解杜诚的所作所为,怎么会有人这样肆无忌惮亲自公开地挨个散布自己编造的谣言呢?
只要当事人随便找几个人问一下,就能追溯到他本人身上,他为什么会如此放肆?一个是仗着这会儿根本没有针对这些事的法律,另一个就是仗着谢家□□, 每个人都温和有礼, 而且绝对不会公报私仇。
从杜诚肆无忌惮的举动也能看出谢爷爷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刚正不阿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大家都知道他从不为自家人谋私利,一辈子清正廉明,但凡他不是过于刚直,杜诚敢这样造谣他家的孙媳妇吗?
换了其他这个地位的人,一定会让杜诚全家人都无路可走,他还敢这样做吗?
杜诚唯一的失算就是夏青棠本人的性格,她是重来一次的人了,上辈子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畏畏缩缩了几十年,现在她才不要做忍气吞声的人,就算是拉着对方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别想欺负到她头上来。
现在明面上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警察也把相关的处理结果报给了杜诚所在的单位,正常来说肯定是要停职一段时间接受处罚的,而且这么一来,这个人这辈子在这个单位都别想有升职的机会了。
但仅仅是这样,夏青棠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要她走绝路,那他自己不体验一下这样的绝路,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谢瑾萱是在礼拜三的下午回来的,这个时候,撬门的孩子和杜诚都被关在里头,那孩子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小偷而不是强jian犯,不光主动交出了自己的作案工具,还供出了教他撬锁的师傅。
这一下顺藤摸瓜,不光抓到了他的师傅,还抓到了好几个此人教出来的徒弟。
那孩子还交待了自己这半年偷过的所有地方,他偷过校长的办公室和大院儿的几户人家,但因为金额较小,只是少了一些零碎钞票和粮票,所以那几户人家一直以为是自家的几个孩子馋嘴拿走了,为此还打过孩子,现在水落石出,家长倒是也没给孩子道歉。
这样一来,撬门未遂就跟强jian没什么关系了,那孩子只是小偷。
他确实是因为觉得谢瑾萱家里有钱,刚好他出差了,只有一个女同志单独在家,所以那孩子才大了胆子去撬门,原本是想着至少能偷到几块钱,再不济也能偷到一些腊肉、蛋糕什么的。
谢瑾萱骑着自行车从单位回到家属大院儿的时候,就被好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快回家去吧,你家里出大事了!”
谢瑾萱心急如焚,差点把自行车踩成了风火轮,他骑到小院子的门口,家门和院子门都是紧锁着的,显然没人在家。
刚好陈大姐在院子里收拾小菜地,看到他就赶快说:“哎哟小谢,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家出大事儿!”
“我知道,我听到好些人跟我说了,陈大姐,我们家到底怎么了?青棠没事儿吧?”谢瑾萱急出了一头汗。
陈大姐打开院子门走出来,大声道:“也不知道算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一开始是你们家礼拜六晚上遭贼了,小夏大喊吓跑了小偷,我们家老袁第一个跑出去帮她抓贼,当时没有抓到,然后我们就集体送小夏去你爷爷奶奶家住下了。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反正也没丢东西,还能怎么的?结果,第二天啊,出了更大的事情!”
陈大姐说得绘声绘色,谢瑾萱却听得更加着急了,他说:“什么事儿?青棠到底怎么了?”
“你听我说完啊,第二天,杜家那个大儿子杜诚,跟你还是同学呢,他满院子跟好些人说你们家小夏被人那个了,就是……那个了,说得信誓旦旦的。我也听到了,但是我记得小夏说的是大门没被打开,小偷没进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杜诚这么说。之后小夏就知道这个事儿了,她就去找了杜诚,杜诚非说她就是被人……那个了,她就把杜诚弄到警察局去了,说杜诚是强jian未遂。对,是未遂这个词儿。结果后来警察又来咱们家属区找,诶,撬门的人又变成老任家那个老二了,你认得他吗?还在读高中,是个学生呢。最后查来查去,我们家老袁也确定那个学生才是当天晚上逃跑的人,所以现在杜诚不是撬门的人,但是他在大院儿里满院子胡说八道,也被关在里面没有放出来呢。你说说,这胡说八道也会被关啊,听起来怪吓人的。”
谢瑾萱冷着脸道:“谢谢你,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青棠在奶奶家那边,我现在就过去了。”
说完,他就骑着车去了小洋楼那边。
这个时间,夏青棠应该还在下班的路上,谢瑾萱进到屋里,立刻拉住奶奶询问细节方面。
奶奶就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谢瑾萱听完后,转身就要出去,奶奶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出去有点事情。”谢瑾萱面无表情,语气听起来非常平静,但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却透着凶光。
奶奶低声说:“再有一会儿,青棠就要到家了,我能猜到你想干什么去,但现在不能去。你在家里乖乖等着青棠回来,然后好好陪陪她。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青棠心里肯定不好受,她看起来很平静,也一直说自己没事儿,可怎么会真的没事儿呢?”
谢瑾萱看了看时间,道:“青棠平时不会回来这么早,我先出去一趟,再去公交车站接她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