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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相爷家(重生)_分节阅读_第9节
小说作者:Miang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490 KB   上传时间:2023-11-06 17:20:47

  燕王府的差人应了好,恭敬地告了退。秦檀伸手摸了摸那柄如意,笑道:“王妃娘娘真是客气,我丢了她一个黄玉坠子,她反倒要送我一柄玉如意。”

  “可不是么?王妃娘娘向来和气。”青桑也道。

  秦檀点头。一回头,她就瞧见贺老夫人和杨宝兰如见了鬼似地瞧着她。贺老夫人看看那燕王妃送来的如意,又看看如沐春风的秦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旁的杨宝兰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脚步微微后退。

  “嫂……嫂子……”那厢的杨宝兰放轻了声音,赔着笑脸,僵道,“我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嫂子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可是妯娌……”

  秦檀拨弄了下指甲盖儿,慢条斯理道:“弟妹,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拿腔作势。毕竟我呀,娘家不认,丈夫不宠,没法得意,也没人能替我出头。”



第10章 秋季选试

  几日后, 东宫。

  一个小太监打起了帘子, 请谢均入殿。

  日光渐薄, 红青油饰的梁柱愈益黯淡。鸱顶金脚香炉里线烟袅袅, 手一驱, 便是一片靡靡富贵奢侈之雾。婆罗漆面的长案上雕着祥云捧日, 四条桌脚拼了上好的黄花梨;女子的衣摆垂下来, 滚了金纹的泰西纱料子柔柔地曳着那桌脚,瞧着甚是温柔旖旎。

  谢均瞥一眼那衣裙,便知道今日东宫正殿里还有旁人。他面不改色, 对上首人道:“殿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端了小碗红豆银耳粥,正翘着勺子细细地吹热度。瞧见谢均来了, 她也不急着吹银耳粥了, 用纳纱的帕子擦擦手便放下勺子,起身道:“妾身告退。”

  说罢, 她便端起那小碗粥, 袅袅出了殿。

  桌案后的人懒洋洋一倚, 打起眼皮, 问:“从皇兄那回来了?怎么说?”

  谢均道:“大抵猜到了燕王会选哪几个, 都是些寒门出身的, 干干净净,半点身家也无。”

  太子冷哼一声,用折扇响当当敲了下桌案, 嗤道:“堂堂燕王, 竟把主意打到寒族身上去了,真是丢了李氏皇族的脸面。”

  谢均充耳不闻。不等太子叫坐,他就攥着数珠自己坐下来。

  太子也不说谢均无礼,反而眼神一溜,落到谢均指间数珠上,兴致勃勃道:“这新打的数珠不错,佛头远瞧就甚好看。”

  “新得来的玩意儿,还没把玩几天。”谢均笑着,又扯回原题,“十有八|九,燕王会选郑史、贺桢与何文书入自己幕下。这三人俱是今年初来京城,无门无第,最好笼络不过。”

  太子漫不经心地点了头:“父皇时日无多,皇兄心底着急,也是难免。”顿了顿,太子道,“叫你姐姐多看着些,总不能叫皇兄太快活,忘了孤才是大楚的储君。”

  谢均阖着眼,拨了颗朝珠,慢条斯理道:“太子殿下,家姊不过一介后院妇人,怕是办不了这事儿。”

  太子拿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

  东宫里忽而可怕地沉静下来,毫无雅雀之声,只余滴漏滚水的轻响,在寂静里分外刺耳。

  倏忽间,上首传来一阵哗啦巨响,原是太子发了狠,将砚台杯盏扫落至地下。那些瓷的、陶的,碎了一地,墨汁儿茶水流得四处皆是一片狼狈。

  “谢均,你这是在忤逆孤?”太子压柔了声音,嗓里的音调温和得令人游侠毛骨悚然。他那双漂亮的眼,也透出分鹰似的阴狠来。

  前一刻还笑着赞赏他新朝珠的太子,下一刻便发了怒。这样喜怒无常,谢均却巍然不动,一副早已习惯了的模样。

  “实话实说罢了。”谢均指间一松,又一颗青金石的珠子滑至掌心,“燕王多疑,不近家姊。姐姐独在王府,一旬半月才能见一回燕王,什么事儿都办不了。”

  太子将双掌撑在案上,瘦削的肩慢慢挺了起来:“孤记着你姐姐出嫁前,与燕王儿女情长,满京皆知,怎么如今变得这么没用?”

  谢均笑道:“这男女之事,臣是分毫不懂的。”

  太子的气息平复了下来。

  “罢了。”太子垂了手,漫踱至桌前,抬起鞋履踹开碎裂的杯盏,道,“孤听着贺桢这名字,有些耳熟,不知是在何处听过,兴许是皇兄提过的名字。孤有意用这贺桢,你去办了此事。”

  谢均应了声“是”。说着,他就要退出去。

  “……均哥!”太子忽然唤住他,用的是与之前不同的称呼,阴丽的面庞浮现出一丝踌躇,“方才孤说话难听了些,均哥你……不要见外。”

  谢均笑着点了点头:“臣省得的。”

  谢均出正殿时,太子妃殷流珠还在外头守着。秋日的风有些冷,一吹就叫人起一层疙瘩,殷氏穿的单薄贴身,手里还提了个楠木金丝的盒子,追着问谢均道:“太子爷又动怒了?我听里头好大声响呢。”说话时,眉宇间俱是关切。

  谢均道:“一些小事罢了。”

  太子妃殷氏的丫鬟劝她:“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儿人来人外的,叫外人瞧见娘娘您和外男说话,殿下指不准又要发作您呢。”

  殷氏噤了声,忙低垂着头转了身离去,似一只被捆住翅膀的金丝雀。

  谢均的小厮谢荣见了,啧啧一声,道:“太子妃娘娘出嫁前,也是个名满京城的,只可惜太子爷的脾气太难捉摸了,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如今瘦成这副模样了!这走路的样子呀,好似风一吹就会颠倒了……”

  谢均用扇子打一下谢荣,道:“宠惯你了!竟敢编排起东宫娘娘来了!”

  谢荣低叫一声,呼着痛摸脑袋。

  ***

  秋季选试的时候,很快就到了。

  这几日,贺桢一直在家焦灼等待,生怕志向不得,被调去外地乡野做个县官。好不容易,颁赐皇命的官家人才施施然骑着高头大马到了贺家门前。

  这官家人穿了身玄青,手上甩一条半旧拂尘,身后还跟了一抬轿子。那轿子是四人抬的,一瞧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官家人瞧见贺桢,张嘴便是一道尖细嗓音:“哎呀!贺大人,咱给您道喜来了!您可是太子爷到陛下面前亲自举荐的国之良才,位从五品中散大夫,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呐!”

  这句话好似一道惊雷,霹得贺桢脑海闷闷一阵响,继而便是些微的惊喜——只得一个五品官职倒是正常,但太子殿下竟亲自去陛下面前替自己美言!这可是无比的荣耀!

  跟在贺桢身后的秦檀,心底也是一阵微跳。

  ——前世,太子可没给过贺桢这样的荣耀,这是怎么了?太子竟要抬举贺桢!

  旋即,轿帘打起,里头露出人的面容来。贺桢一瞧,便见得这轿中人面庞俊朗,笑容似山月清风一般,捱在轿里便显出一股子富贵悠闲的味儿来,直如一滩春水似的,寻常人家决计养不出这般气度的男子。

  “这位是……”贺桢微惑。

  贺桢给那送信的官家人赏了银子,那官家人暧昧笑了起来,道:“贺大人,您知道谢相爷吧?从前的太子伴读,与太子殿下顶顶好的那一位!便是这位爷啦。”

  贺桢又懵了。

  与太子交好的宰辅谢均,竟亲自到自己府上来了?

  秦檀不声不响的,视线一抬起,就碰到谢均的眸光。她不敢和谢均对视,连忙低头看着鞋子尖,仔细数上头绣了几朵小梅花。垂着脑袋的当口儿,她听得轿子上的谢均与贺桢和和气气地说话。

  “贺大人,你可要好好谢谢你这位夫人呀。”谢均语重心长地说。

  细细的“啪嚓”一声响,是他手里头青金石的两颗朝珠撞在一块儿了。

  贺桢犹豫了一下,没敢把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何要感谢秦檀的恩情?莫非,这官职是秦家动用势力才换来的?

  这样想着,贺桢忽觉得手上的皇诏十分烫手,扔了舍不得,拿在手中又似带刺一般,一时间心情复杂非常。好半晌后,他还是珍爱地将那皇诏收了起来。

  一旁的秦檀却心跳一滞。

  谢均多次提点,说太子不太高兴,如今太子又特意提拔了贺桢……

  看来,太子殿下是着意要为难自己了!

  那太子可是定要做帝王的人,生性暴戾难测。虽目前他还不曾对自己动手,可将来又该如何是好?

  秦檀的面色越来越不好。

  那头贺桢给官家人塞了银子,又恭送谢均的轿子远去了,这头的秦檀还僵僵地摆了个低身福的姿势,手帕在指尖都要揪破了。

  ***

  谢均的轿子远去了,谢荣回头张望一下已不可见的贺家门,朝轿子里问道:“相爷,您平白无故的,又故意吓那贺秦氏做什么?”

  轿子里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你不觉着,瞧那贺秦氏生气怪有趣的?”

  谢荣纳闷:这也算有趣?倒是相爷,近来趣味变了不少!



第11章 剪帕破竹

  官家人与谢均走后, 贺家门里喜气洋洋的。一道听令的贺老夫人满面喜色, 颤着满是褶儿的手直拍贺桢的背, 絮叨道:“娘早就说了, 娶妻当娶贤!檀儿是个好的, 连太子爷都给她脸面, 你早该待人家好些!那姓方的贱妾, 哪能比得上你媳妇儿一根手指头?……”

  贺桢却有些心不在焉,只觉得手里的圣命滚烫得很,几有些拿不住了。一旁的贺老夫人左右招呼, 要家里下人赶紧支起饭桌来,好好庆祝贺桢选试得了个好官名。

  周遭一团乱哄哄的,贺桢独自抽身, 朝屋里头走去。他走了没几步, 便瞧见方素怜站在对角的屋檐下头,远远朝他含蓄地笑了下, 看神情也挺是高兴。

  一时间, 贺桢心绪复杂无比。

  ——宰辅谢均都说了, 要好好谢谢秦檀的功劳, 可见秦檀心底有自己, 这才会为了一次选试前后出力, 求到了太子殿下那儿。

  他有心要补偿秦檀,但又怕对不起许下了山盟海誓的方素怜,此刻心底矛盾无比, 左右为难。

  贺老夫人瞧出他为难, 上去推了推贺桢的背,蹙眉训斥道:“还不快去谢谢你媳妇儿的恩情?再怎么闹,你二人也是结发夫妻。太子给她脸面,你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你去好好道个谢,日后呀,好好与你媳妇儿过日子!”

  母亲言辞冷厉,贺桢无奈,只能听从母命,准备去向秦檀道谢。但要和秦檀说软化,他却拉不下这个脸面,因此只在秦檀住的飞雁居前反复徘徊。到了晚些时候,贺桢终于下定决心,踏入了飞雁居。

  秦檀恰好在门口,她僵硬地站着,艳丽面庞挂着焦灼,不言不语的,和周遭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秦檀。”贺桢唤她,“……这段时日,你也累了,晚上好好歇歇。”

  秦檀还在发怔,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话。贺桢无法,只得再喊一遍:“檀儿!”

  这一声“檀儿”,将秦檀硬生生吓醒。她连连侧过身来,嫌弃问:“你怎么不去找方氏?”

  这迎面泼来的冷意,叫贺桢心下一堵,当即就想赌气掉头离开。但念及母亲嘱咐,他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这些时日忙累了,不如挑个时日,我带你去散散心。三日后……”

  “没空。”

  秦檀的拒绝来得太快,贺桢愣了下,又问:“那六日后……”

  “没空。”

  “九日后?”

  “没空。”

  贺桢薄怒涌起,当即就想甩袖离去。他明白这是秦檀变着法子给自己找不快,她就是不想和自己一道出门!可母亲的叮嘱还在耳旁徘徊,贺桢不得不耐着性子道:“那你先忙着,他日得了空闲,再与我一道出门散心去。”

  说罢,贺桢立即掉头走开,免得一忽儿怒气上来了,对着秦檀发作出来。

  一面走,他一面开始疑惑:秦檀既然对自己如此不耐,当初为何一定要嫁给自己呢?整个秦家的权势压下来,母亲几乎是当场便应下了这桩婚事,容不得自己多嘴。从始至终,他只知道秦家二房的小姐心仪于自己,非他不嫁,为此已闹过一回断发上吊了。

  贺桢想不清这些事儿,叹了口气,往飞雁居外走。

  路过穿廊时,他多看了一眼,恰好瞧见一个杏衣小丫鬟坐在穿廊上,手里拿着剪子,正咔擦咔擦拆着线。贺桢记得,这个丫鬟是秦檀身旁的,叫做红莲。

  他走近一瞧,却见红莲面前铺着几块手帕碎片,这手帕被剪得稀稀落落,但能看出上头原本绣了一片茂茂的竹子,栩栩如生,绣功甚好。红莲一剪子下去,绿色的青竹便绷开了线口,瞬间七零八落。

  贺桢觉得有些可惜,道:“剪了做什么?”说罢,弯腰剪起一片手帕碎片,却见那竹子下方还题了一小行字,写的是“伤情燕足留红线”云云,正是一句相思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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