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三口订了一个双人标间,康卫国一张床,奚绣蓝带康妙玟一张床,窦家父子也是一个双人标间,放好行李,父子俩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了干净衣服,下楼敲康家三口的房门。
康妙玟也才洗了澡出来,换了一条碎花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尾还有点湿漉漉的。
窦长青站在门口,笑着说:“时间还早,我准备带海骊下去逛逛,想来问问你父母要不要一起。我们先下楼在大堂坐坐,等你们。”
“好的,窦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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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长青很会做人,在黄山玩了5天,门票都是他掏的,还小声对康卫国说反正电力局会报销,这点钱不算什么:一日三餐至少请两顿,伙食费倒都是自己的,康卫国很不好意思,于是后两天都是康卫国掏钱,算起来窦家只有父子俩人,但窦海骊食量不小,总的来说两家都不算吃亏。
康卫国买了6盒胶卷,全都拍完了,大部分都拍的是老婆女儿,奚绣蓝还很感慨的说,结婚十几年,康卫国这还是第一次带她出门旅游呢。惹得窦长青哈哈直乐,说康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奚绣蓝忍住了没有问海骊他妈妈怎么没来,社交礼仪,不问别人家事。
窦长青也带了相机和胶卷,不过几乎都是窦海骊拿着,至少3盒胶卷拍的是康妙玟。快到13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十分上镜。
在黄山旅游的时间安排的没有那么紧张,康妙玟还抽了半天时间去画飞来石,听景区工作人员说,来黄山写生的画家、美术学生非常多,一年三季都有,也就冬季封山的时候没有。冬季雨雪天气会导致台阶上有冰,太危险了不适合旅游,所以每年冬季会封山大概3个月。
来画画也有一些适合摆放画架的地方,康妙玟带了一个小画架、一只折叠帆布野餐凳、一只洗笔捅、一个笔帘、一盒颜料、几张宣纸,零零碎碎东西也是不少。
她坐在山石上画画,身后路过的游客总会停下来看几分钟她画画,还有别人给她拍照呢。不过她没有在意身后的游客,艺术家嘛,不要被外界的噪音打搅。她投入的作画,飞来石犹如天上掉落的石块,矗立在山峰上,山峰和飞来石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山岭和云雾,美如仙境。
康妙玟一大早天不亮就爬到山上,在烈日当头照的正午之前画完了画,很满意,觉得可以跟季老师交差了。
窦海骊忙得很,一会儿给她拍照,一会儿给她打伞,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少爷,根本不会管别人的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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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绣蓝第一天爬山下来回到旅馆就“哎哟哎哟”的喊着腿疼,第二天还是努力爬山,说难得出来旅游,总不能几天全都待在旅馆吧?第二天晚上是在山上的宾馆过夜,第三天早起去看了日出,黄山的日出还是很值回票价的。
康卫国也给老婆女儿都拍了日出照,美美哒,心里很得意,觉得钱花的很值,老婆女儿都很高兴。
康妙玟年轻,第一天爬下来也觉得腿酸,睡了一觉也就恢复了,还觉得很生龙活虎呢。
回程还是托了窦科长的福,跟着电力局的大巴一起回了庐州。因为黄山市在庐州南边,大巴从南面进了市区,刚好可以在宁国路庐州理工大学的西门放下康家三口。
康卫国不住道谢,窦长青乐呵呵的表示,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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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回了家,奚绣蓝赶紧烧了热水,叫康妙玟先洗澡。
康卫国查看家里电器是否有停电痕迹,主要是电冰箱,冰箱里还冻着一只老母鸡,是出门旅游之前钱外婆送来的。钱外婆一个月来一次,给女儿家送两只鸡。她坐公交车过来,然后由女婿送她回家。康卫国想叫她不要跑来跑去了,他和奚绣蓝一个月回去两次,不是非得她过来。
老岳母气鼓鼓的说她是来看外孙女的,知道玟玟学习忙得没空,做外婆的心疼外孙女。
康卫国倒也没话说。
康妙玟有点汗颜,她也不是真的没时间去外婆家看望二老,就是吧,学习起来会忘了这件事,玩起来也会忘了这件事。
奚绣蓝收拾行李,要将脏衣服洗了,一边整理带回来的黄山土特产。黄山地区物产丰富,周边是安徽主要产茶区,祁门红茶、黄山毛峰、太平猴魁等等,窦长青懂得品茶,带他们买了一些好茶,一来是待客,二来可以送人。
又带了一箱茶干,奚绣蓝准备给父母送一半,自家留一半,康妙玟喜欢吃茶干炒芦蒿。
女儿还喜欢吃徽墨酥,徽墨酥是用黑芝麻做的甜食,又香又甜,就是不能久放,因此也只买了五盒,给父母两盒,玟玟自己吃一盒,另外两盒留着玟玟送同学吃。
趁着烧水的时间,康妙玟也赶紧清点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黄山的旅游纪念品也没啥特别有意思的,在黄山邮局给乔俊之寄了信,买了两套黄山风景明信片,一些纪念邮票,在邮局里给小伙伴们都写了明信片寄出,这样她们便会收到盖着黄山邮戳的明信片,应该比较有纪念意义。
黄山山脚下有卖刻着字的小鹅卵石,1元1个,可以挑自己的名字,奚绣蓝非要给她买,挑到了“妙”和“玟”两颗,叫老板给编了一根手链一根项链;窦海骊只挑到“海”,窦长青叫老板编了一根手链,窦海骊别别扭扭的戴上了。
康妙玟想着不能就她一个人戴手链,于是给张娅宁挑了“宁”,冯婷婷挑了“婷”,李安娜挑了“娜”,花了3元钱。
小鹅卵石被河水冲刷的很是圆润,颜色也好看,有些石头达到了“剔透”的程度。刻上字后用红色颜料填充,打了孔方便穿绳,卖的又不贵,非常受游客喜爱。
画了一张飞来石,画了一张迎客松,准备明天上课带给季老师看。
这一周国画和钢琴都缺课了,下周要补上。
还要跟父母去外婆家送礼、看望外公外婆。
忙得很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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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伴们出门旅游也都回来了,第二天聚到一起叽叽喳喳高兴得不得了,其他3人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康妙玟,康妙玟也把礼物送给她们3个。
收礼物人人都高兴,李安娜还带了可口可乐,一人一罐,当场打开就喝。可乐从冰箱拿出来,冰凉凉的寒气还没有散光,喝一大口下肚,很快,二氧化碳从胃里冲出来,打了个响亮的气嗝。
4个女孩互相看看,傻乎乎的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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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康妙玟和张娅宁还是去季老师家上课。
季老师问:“你们去旅游,都做作业了吗?”
两个女孩笑嘻嘻的交作业。
季老师先看了张娅宁的画,她画了徽派建筑;康妙玟画的是飞来石和迎客松。
季老师没有点评徽派建筑,只点评了飞来石和迎客松。
水墨山水、人物讲究的是“意境”,工笔则适合画花卉、果实、树木、禽鸟等等,季老师擅长山水,不学工笔。
“你抓住了飞来石和迎客松的意境,它们是大自然了不起的一部分,但也要跟它们身边的山峰、峻石、云雾结合在一起,我们人类赋予了它们过多的意义,但你却能将它们的本来面目还原出来,这就是‘意境’。”
啊,是吗?康妙玟不是很懂哎。她只觉得飞来石绝世独立,它身边的游客来来去去,一点也不能动摇它的位置,跟这些“死物”比起来,人类是多么渺小呀!
“就是笔触还是稍微稚嫩了一些,还要多练。”
“好的,老师。”
张娅宁有点失望,季老师只是简单的说“画的不错”,没有多说。她小声说:“康妙玟,你画的真好。”
康妙玟很谦虚,“是飞来石和迎客松自己长得好。”
第36章 初二分班 ,为了康妙玟
张娅宁腼腆的笑了:康妙玟很多时候都不觉得自己很聪明, 平时也没觉得她有多用功,从自己家厨房正好能看到她住的带阳台的房间,晚上自己还没睡, 康妙玟的房间已经关了灯了。
她有点苦恼, 家里姐妹三个, 她是最小的一个, 有康妙玟这样上过报纸和电视台的天才同学,很难不被父母拿来一起比较。她的父母是教授和副教授, 康妙玟的父母不过是普通职工,连高中都没有上过,她还能有父母辅导一下, 康妙玟的父母肯定没有那个辅导水平的。这就让她的父母很是恼火了。
她不得不逼自己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刷题。暑假也不忘提前学习, 把姐姐们的课本拿出来, 提前学了物理化学生物地理。
感想就是:真的好累!根本看不完!
她其实连国画都不想来学, 但父母觉得康妙玟在学国画,她不能不学, 硬是送她来学。
唉!她不用有多么高的鉴赏水平也觉得康妙玟画的很好!怪不得老师看的那么仔细。
期末考试之前,康妙玟还带冯婷婷过了一遍初一数学, 以一己之力将冯婷婷的弱项数学从70分提高到94分,让冯婷婷欣喜若狂。120分的试卷,冯婷婷放弃了最后一道20分附加题,做错了一道填空题一道选择题, 实际等于100分的试卷拿下了94分,在全年级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附加题是给上过数学兴趣班的学生做的,也不是每个参加兴趣班的学生都做出来了, 学校用一道附加题作为分水岭,真正区分出数学成绩优秀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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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仍然没有排全年级名次, 只在学生返校拿成绩单那天在各班贴了班级名次。因为有康妙玟在,初一三班的班长路景延专门跑到其他班抄了班级前10名的总分,康妙玟的5门课总分以绝对优势排在年级第一,498分,距离年级第二差了10分,只有语文扣了2分。
康妙玟自己不以为然,还对张娅宁说:“考高分不难,其实每一题都是有标准答案的,只要你弄明白语文、历史、政治这几门课的答题思路就能拿高分、拿满分。”要说她这几门文科科目有什么金手指的话,那就是她是用社会人的思路去回答问题,高度提炼题目背后的出题思路,充其量只算“会考试”罢了,不能算“掌握知识”。
数学才是实打实没有套路,只有冷冰冰的解题思路和公式。
暑假接近尾声,外出旅游、回老家的孩子们渐渐都回来了,出去玩的话遇到的同学越来越多。乔俊之也在数学兴趣班开课之前回来,他从酒泉寄了很多信和明信片给小伙伴,还在信里说给她们带了纪念品。
兴趣班开课第一天,除了康妙玟不在,其他二十几名学生都兴奋的互相交流暑假见闻。
路景延说:“我们应该都能进一班,就是不知道康妙玟还会不会跟我们一起上初二。”
一个男生问:“她是不是要跳级?”
“应该不会,我们这一届开始初中要上4年,跟初三的进度不一样。”
“可我们的课本还是三年制初中的课本呀,她肯定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本吧?”
便有学生开始哀嚎,“马上开学要多学那么多科目!我暑假都没怎么去玩,天天在家看书,累死我了!”
谁不是呢!
大部分学生都表示暑假在家提前学了下学期的课本,实际进度没有人明确表示,大概都被家长告诫不要把自己暑假提前上课的事儿告诉同学。
张娅宁一开始还很气愤这些人遮遮掩掩的很没意思,乔俊之小声说:“是因为康妙玟。”
“嗯?”
“有康妙玟这个‘榜样’,其他家长都不希望被她……比下去。如果是你或者是我,其他家长不会那么着急。”乔俊之很聪明,他从自己父母和其他同学的父母的做法上举一反三的推导回来。
张娅宁还是不懂。
“笨!你父母是什么职业?”
“我爸是教授,我妈是副教授。”
“其他同学的家长是不是不是大学的教授副教授讲师,就是附中的老师、大学其他单位的干部?”
张娅宁想了一会儿,迟疑的点点头,“对。”
路景延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院系里的行政公务员;胡骏的父亲是大学副校长办公室的秘书,母亲是校办工厂的宣传干事,大小也是个干部。
“我爸爸是军官,我外祖父……也是个国家干部。而康妙玟的父母是什么人?”
“她爸爸是人武部的干部啊,她妈妈是工人。但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单纯的张娅宁并不太相信自己的父母会瞧不起康妙玟的父母。
“‘为人民服务’?”少年唇边勾起笑纹,“你父母的工资不一样吧?大学里面工资等级严格,差一级工资差好几块钱,教授和副教授,一个是两个字,一个是三个字。再说,能当教授肯定需要大学毕业,康妙玟的父母学历都不高,能一样吗?”
张娅宁瞪大眼睛:是这样的吗?所以爸爸妈妈一定要我去学国画,就因为康妙玟在学国画?就是在……攀比,是吗?工人的孩子能学的,教授的孩子也要学。
她大受震撼,就连其他同学送她礼物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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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乔俊之才又对她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难过,父母的想法不能代表我们的想法,他们是大人,他们考虑的东西很可笑。我们还年轻,康妙玟是我们的好同学、好朋友,这就够了。”
张娅宁看着他,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乔俊之能理解她。他在跟父亲谈过之后才明白妈妈是什么想法,当然也颇受震撼,少年第一次被现实世界的冷酷和可笑打击到了,搞得他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在少年的心中,纯洁的同学友谊不应该、也不能被世俗的尘埃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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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妙玟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