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下了一个多小时，当然也有其他棋手来围观，康妙玟面生，又有3个陌生青少年在一旁围观，一看就是外来的。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来练手，低声问了杜棋手。又看其他3个青少年数子的计算也超级快，简直要拍大腿：哪来这么4个数学超级好的孩子呀！
康妙玟心想：很难吗？朱灵铃就不说了，北大数学系高材生，心算这么简单的数子方法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她们3个又是能参加IMO的数学小天才，数子也都是毛毛雨啦！
弟子的表情看起来都像要哭了，康妙玟总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咳咳。
她正在收棋子，便有人热情的问：“你要不要来棋院学围棋？你几岁开始学棋的？”
“今年年初开始学的。”
那人瞪大眼睛，“你只学了3个月？”一脸不相信。
“也不算很难吧。”她琢磨着这么说是不是很欠打？好像是有一点，“我就是学着玩玩，还没有参加过比赛。”
“你可以考虑参加业余比赛了，只要拿了少年组冠军，棋院就能调你进少年集训队。”另一个人说。
杜棋手和之前说话的那人都看着这人，但没说话。
朱灵铃和何素云看着这人，惊讶得瞪大眼睛，也没说话。
邹言差点跳起来：“棋圣大师！”
聂棋圣笑眯眯的，“还有点时间，来，小豪，跟师妹下一局。”
他身后一个瘦削少年站了出来，腼腆的点点头。
“我叫常盛豪，盛名天下的盛，豪气干云的豪。请多多指教！”
第70章 第6题 ，无人生还
“我叫康妙玟, 妙不可言的妙，美玉之纹的玟。”
“小豪10岁进的棋院少年集训队，他6岁学棋。”聂棋圣好心介绍。
学了4年就进了国家少年集训队, 可不得了啊。中国现在的围棋事业是每年不过区区几十个职业棋手晋级, 学围棋的孩子虽然多, 但限于棋局和老师, 以及普及程度，远远比不上国球乒乓, 胜在人口基数大，每年在业余围棋赛中冒出头的孩子都会被看到。段棋手早就给她画了一张大饼，拍着胸口保证她只要好好学一年, 就能进少年集训队, 拿上一个世界冠军——基本也就是中日韩之间的比赛——上大学根本不是问题！
很心动, 然而还是断然拒绝了。
围棋学来当做一件可以拿来装逼的事情, 没问题，但要是靠这个吃饭, 有点想象不出来哎。数学的训练方法跟围棋不一样，想要在某个专业中出人头地, 都必须专精，所谓“术业有专攻”是也。
二者不可兼得，当然取数学而舍围棋。
常盛豪正襟危坐，“师妹还是执黑。”又问聂棋圣, “老师，用计时钟吗？”
“师妹没用过，不用。”
常盛豪点头。
康妙玟看了一眼聂棋圣, 从棋盒里取了一枚黑棋，仍然先占角。
一边下棋还一边聊天了, “你多大了？”
“13。”
“你也13岁啊？”
“你几月生日？”
“11月。”
“巧了，我也是11月。你真的只学了3个月？”
“对。我家没人学围棋，我爸爸会一点中国象棋，但他也没教我下象棋。”
“围棋比较有意思一点。”
“好玩吗？”
常盛豪笑了一下，“围棋……不是游戏。”
小孩怪无趣的。
“你不是北京人，哪里人？”
“安徽。”
他挑眉，“那你来北京学围棋？”要说学习围棋的氛围，还是数北京最盛，毕竟中国棋院可是在北京呢。聂棋圣在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上战胜日本超一流围棋高手小林光一后，围棋这项冷门运动忽然火遍全国。
“不是。”康妙玟终于可以显摆了，得意洋洋的说：“我入选了国际奥数集训队，来北京集训的。”
不但常盛豪惊讶，聂棋圣也惊讶了，忙问：“你来参加奥数比赛的？”
扼腕！这可不好挖墙脚了！
刚才他看了康妙玟跟杜棋手的弟子的第二局的后半，觉得这个小姑娘脑子转的很快，能看的出来对弈不多的劣势，但能以灵活的头脑弥补，所以才能赢了专业四段的棋手。弟子其实也不算差劲了，还是小姑娘脑瓜子太好了一点。
杜棋手笑吟吟的说：“她在庐州跟着我师弟小段学棋，也就上了5、6节课吧，其他都是自己看书学的。她学习任务很重，到了北京半个多月了，今天也就第二次来棋院。”
“哪个小段？”
“段祥瑞，六段了。”
聂棋圣表示记得这个小段。专业棋手里段位差别大多因为比赛的缘故，只参加国内比赛顶天也就是七段了，要参加与日韩棋手的国际比赛拿了名次才能升到八段、九段。国际比赛现在还不算多，僧多粥少，还轮不到下面省棋院的棋手参加国际比赛。
这么说吧，要是不能入选中国棋院，国际大赛无望。
常盛豪不禁心思动摇：她真的只学了很短的时间！
他一直自诩自己聪颖，6岁学棋，1年后便能拿少年组的冠军，8岁进上海队，10岁进国家少年集训队，跟随棋圣大师学了3年，大师很喜欢他，手把手的教导他，走哪儿都带着他。
这不，今天就来了北京棋院。
没想到遇到个更聪明的小姑娘，只学了3个月围棋，就能跟专业棋手一战。
他觉得压力很大，师父让他跟师妹下一局，应该是希望他能赢的，师父也不喜欢输呢，没人喜欢输。他没再说话了，专心下棋。
这一局下的也不算慢，将近2个小时，以聂棋圣开口要常盛豪“和局”为结束。康妙玟飞快心算，计算贴子后，她还小赢半子呢。
不过嘛，不要跟棋圣大师争这区区半个子，又不是真正的比赛。她一笑置之，爽朗的站起来，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今天下棋很愉快，谢谢你。谢谢杜老师，谢谢聂老师。”
“时间也不早了，干脆今天就借棋院的食堂，我请你们吃饭。”聂棋圣还挺客气。
棋院食堂的伙食那可是相当不错，应该也是北京比较有钱，财政拨款比较多吧。邹言、何素云都比较激动：居然能跟聂棋圣在一起吃饭嗳！
朱灵铃感觉一般，大概是年纪大了几岁，又不喜欢围棋。
康妙玟这个主角之一倒是很淡定，跟棋圣大师同桌吃饭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棋圣也是人，也要吃饭的，没啥大不了。
聂棋圣问了一些她的情况，怪可惜她要走向奥数之路，不过话也是很会说的，要她不要放弃学围棋，围棋怎么说也是中国古代君子雅艺之一，档次很高，逼格满满。
吃过晚饭，又给她们叫了出租车，送她们返回北大，连车费都提前出了。出租车司机认出聂棋圣还很高兴，保证一定将孩子们安全送回北大。
*
康妙玟一路都很得意骄傲，哈哈，今天下棋下得很爽！果然下棋还是要棋逢对手才能领略到围棋的妙处，那是一种脑内风暴，走一步算八步，要有大局观，但也不会放弃边角。
围棋果然很好玩呢！
常盛豪以后也会成为一代围棋大师，以前的她即使不关心什么围棋也听过他的大名，没想到现在的常盛豪也就是个13岁的小孩子。
回了宿舍赶紧拎着热水瓶去水房打水，一路上何素云还很兴奋，说见到了棋圣，棋圣很和气，超乎她的想象；常盛豪是上海人，她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上海人都说他是“围棋神童”。
“不知道他这个‘围棋神童’跟你这个‘数学神童’相比，到底谁更聪明呢？”何素云嘻嘻笑。
“不是一个领域，没法比较。”
何素云哈哈笑着推了她一下，“瞧你，你太严肃了。”
啊，什么，你是在说着玩吗？
“那还是我比较聪明。”她笑嘻嘻的跟上节奏。
何素云笑着点头，“我怀疑聂大师看常盛豪快要输了，所以赶快叫停。不然小常同学的心灵要受打击咯。”
数子她也会数，当然也算出来康妙玟略赢半个子。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听说他们下围棋很讲心态，比赛的时候心态尤其要稳。”想了想，“跟我们比赛一样，心态要搞搞好。”
“是哎。”
*
回了宿舍便洗洗睡了，康妙玟倒在床上才想起来今天有什么事情没做：忘了给父母打电话，又赶紧爬起来，拿了电话卡出去打电话。
对妈妈说今天见到了聂棋圣，奚绣蓝对围棋一窍不通，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叫她记得这几天给奚外公钱外婆打电话，外公家没有装电话，要打到他们小区里的杂货店，杂货店有一台电话，她每次都是打到杂货店，然后杂货店老板去喊钱外婆下来听电话，一次给3角钱。
钱外婆非常乐意接到到北京参加集训的大孙女的电话，每次接完电话都至少逗留个半小时好跟街坊邻居显摆一下她聪明的大孙女。这种虚荣心普遍存在，没什么好指摘的，康妙玟也很乐意能给钱外婆炫耀的资本。
康妙玟又说了这两天是第三次选拔赛，明天应该就会宣布国家队的6名队员，她要是入选了，中午就给父母打电话，也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喜。
她抱着愉快的心情回去睡觉了。
*
次日，领队将他们12人叫到数学系会议室。
仍然是一堆教授们占据了一半，队员们坐在另一半。
单墫教授站起来，表情异常严肃，“教授们昨天改完了试卷。非常糟糕，令人想象不到的糟糕！”
12名队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到底多糟糕呀？这个语气也太可怕了！
单墫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从陈鹏宇一直到康妙玟。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去年、前年，随便哪个被淘汰的队员都比你们强！”
哟呵！康妙玟是真诧异了，单墫教授之前一直是夸夸模式，怎么今天风格大变，改成魔鬼教官了？
她的心态不是真正的13岁孩子，对于这种类似职场PUA的话术早已麻木，你再说我就躺平给你看噢。于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还能退货咋地？
倒是其他少年都被说的低下了脑袋，脆弱一点的已经红了眼圈了。
“你以为你们就是中国最聪明的中学生吗？当然不是！聪明人很多，天才很多，你们只是走运才坐到这里，但很不幸，你们中的6个人就要代表中国，去跟全世界的聪明孩子比赛！这是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教授，你知道你这样打击大家搞不好会造成大面积伤害的吗？
康妙玟不禁看了一眼邹言，邹言是集训队里年龄第二小的，只比她大，她可担心邹言被打击得没自信了。
单墫继续说：“这次你们的成绩很糟糕，有一题竟然全体零分！你们怎么回事？你们的脑子全都生锈了吗？”
揪心！一定是第6题！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