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鬼最擅长阵法,其次是术法和符咒,前者来不及施展,后者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所以他只能被迫和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少女用拳脚打斗。
这具身体已经称得上是半截入土了,纯肉搏的话可想而知。
少□□拳到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把老道士鬼击倒之后并没有停下举起的拳头。
竹昌那张还算慈祥的脸已经被她揍成了猪头。
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么不要命的打法,明摆着不在乎这具身体主人的死活。
继续在竹昌身体里苟活?还是用魂体拼死一搏?
老道士鬼咬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
只见地上的人冷不防的闭上眼,快速瘫软下去,顾音见状,立即在竹昌身上拍下一道符咒,以免老道士鬼又一次利用他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她站直身体,伸手,刚才被她丢在角落的木剑瞬间飞到她的掌心中,木剑上完好的残留着她方才抹上去的血。
没有任何人比老道士鬼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他决定改变策略:“你不是想知道那些阵法是为了什么?你不杀我,我就告诉——”
“你”字还未落下,就被一剑打断。
老道士鬼因为疼痛发出惨叫,嘴上还不甘心的投诚:“你知不知道你是天命之人,只要你不杀我,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
不等他说完,又被一剑打断。
好烦、好烦、好烦……
少女只当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面无表情的,一次次的举起木剑,朝老道士鬼劈去,一次比一次狠厉,一次比一次坚定。
哪怕老道士鬼的魂体已经化为乌有,她还在不知劳累地举起手,朝面前的空气挥舞着手中的木剑。
鸡师弟叫了一声,她没理。
鸡师弟叫了两声,她依旧没有理会。
大脑不断被“好烦”二字占据,再转为一道道剑气,不断劈在坚固的墙壁上。
很快,墙壁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当有手掌心大的石块砸在竹昌脸上的时候,他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眼,竹昌看到的是少女面无表情的面容,不等他开口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少女就丢过来一句:“快跑。”
说完,她就抢先一步朝出口奔去,奔出去的背影还透出几丝狼狈。
竹昌这才发现自己的房子正在晃动,不断有灰尘和石块掉落,他顾不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立马朝着出口跑去,再晚那道门就要被掉落的石块彻底堵住了。
他可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房子砸下来的话,他和普通人一样必死无疑。
在竹昌成功跑到室外的瞬间,这栋两层楼外加一层地下室的庭院楼房,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顾音低头,看向灰头土脸的鸡师弟,略显尴尬的求证:“师弟,我是不是闯祸了?”
鸡师弟抖落身上的小石子,乌溜溜的小眼睛斜视过去,仿佛在说:你自己觉得呢?
你鸡爷叫你半天了,你非但不理会,还把人家房子给砍塌了,你了不起,你牛,你鸡爷自愧不如。
侥幸逃过一劫,竹昌平缓好心情,朝着少女拱手:“多谢。”
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眼前的“战况”,竹昌也能猜到顾音肯定和老道士鬼产生了殊死搏斗,最终取得了胜利。
只是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小心毁掉了他的住处。
这个破坏力足以说明他能捉住老道士鬼实属侥幸,也说明顾音只是看似孱弱,实力不可小觑。
一人一鸡瞬间看穿了竹昌的心中所想,到底是自己的错,顾音并没有借此掩盖过去:“房子是我弄塌的,我会赔的。”
竹昌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都是身外之物,而且是小友救了老朽一命,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顾音解释:“房子没出事的时候你师父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老道士鬼当鬼的实力并不强,杀他不难,他厉害的地方在于阵法,擅长夺舍,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用竹昌的身体去布阵,顾音并没有把握她能全身而退。
竹昌没听明白顾音的话外之意。
顾音看向别处,略显尴尬的解释:“你房子之所以塌了,纯粹是我心情不好。”
竹昌缄默,随后小心翼翼询问:“它碍你眼了?”
这房子是他的,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房子碍眼,其实是他这个人碍眼?是他害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但她又不好对他下手,所以才对房子下手?
顾音并不知道竹昌散发的思维能这么偏,只道:“给我一个卡号,需要赔多少,我一次性转给你。”
竹昌还是果断拒绝:“不管是何原因,你都救了我,就当是我付给你的酬劳。”
这么说也有道理,顾音十分干脆的揭过此事,余光下意识朝下看,再次看到了鸡师弟斜睨过来的眼神。
她抵唇轻咳:“无事的话,我先走了。”
手机在打斗的时候掉了,已经埋在了废墟里,再不回去妈妈他们该担心了。
竹昌也需要平复心情,点点头:“今天真的多谢。”
顾音摆摆手,示意鸡师弟该走了。
竹昌住得很偏僻,顾音来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天黑了,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静,看不到车,也看不到人。
放眼过去,她唯一能看到的是天上柔和的月光,和几颗闪烁的星星。
鸡师弟飞起来,在前方和顾音保持平视,它用眼神问她:你在气什么?
那时候它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生气,每一次抬手劈出去,都是在发泄那些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怒气。
“好累。”
顾音走累了,干脆直接坐在马路边,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安静的马路上只听得见她克制的阵阵咳嗽。
一直到平稳好气息,顾音才一把将鸡师弟抓过来,双手齐下,疯狂揉它的毛,害得它浮毛都飘了起来。
鸡师弟生气了,低叫一声以示警告。
它又不是猫猫狗狗,可以随便rua,见过吸猫吸狗的,有这么吸鸡的吗!
可能是感受到了它的抗议和怨气,少女终于停下了辣手摧鸡的魔爪。
休息够了,她将鸡师弟放下,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继续朝来时的路迈开步伐。
鸡师弟吧嗒吧嗒的踩着鸡爪子跟在她脚边,察觉到她放缓脚步,不由抬头看去,只见那张姣好的面容也看着它。
“师弟,我有一个预感,很强烈的预感。”
鸡师弟发出叫声,示意她往下说。
然而少女却收起了目光,脚步轻快的往前走,仰头,只对着夜空低语。
“但没关系,因为我才不会重蹈覆辙呢。”
“这一次,我要当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鸡师弟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她解答,急得拍翅膀飞起来,发出叫声催促。
到底是什么预感?你倒是快说啊!话说一半,是想急死你鸡爷吗?
明明看懂了它的意思,少女却故作不知,莞尔提议:“走路太慢了,不如我们跑回去吧?”
不等它作答,这道纤细的背影就朝着前方的夜色跑去,仿若随时都会被前方的黑暗吞噬干净。
鸡师弟扑棱翅膀,快速追上去。
刚才走路都够呛了,她现在竟然还撒腿跑起来了,这个笨蛋女人是不要命了吗!
第167章 结局(二)
老旧的大巴车在路上匀速行驶着,因为这条路经常有大车经过,泊油路早被压坏了,一路上有好几个坑坑洼洼的地方,所以车子时不时会发生颠簸。
从车上偶尔响起的家禽叫声,还有乘客随意丢在车上的烟头,就知道这地方没那么多规矩和讲究。
也还好现在天不算热,如果是夏天,味道都闷在一起可想而知。
但眼下这种情况对晕车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孟璎珞看向身侧神色恹恹的女儿,一想到过去的十八年,女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心疼极了,也更恨朱亚月为了一己之私,害她们母女分隔多年,不然女儿也不用受这些苦。
看出了女人眼里的关切和心疼,顾音安慰:“我没事,马上要到了。”
按照原计划,顾音决定带顾景舟,还有黄小胖回一趟道观,让他们先和道观培养培养感情,产生一定的责任感,往后才会尽心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只是——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蛛丝马迹背后的猜想,顾音可能要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下了车,黄小胖那张充满血气的胖脸上,现在只剩下惨白的颜色。
他人生头一遭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晕车,呕——!
黄小胖现在已经没东西可吐了,胃里泛着酸水,用水漱口的时候,只觉得嘴里又酸又苦,感觉脸都因为憔悴而瘦了一圈。
顾建国和孟璎珞年轻的时候都是苦过的人,顾景行经常东奔西跑,也去乡里做过法律援助,所以三人长途跋涉后只有略微的疲倦。
顾景舟和顾安远稍微严重点,但相比吐了一路的黄小胖已经好了不少。
观主大师父和大胡子师兄见状,纷纷摇头,小胖子徒孙/师侄的身子骨不怎么样嘛,这还怎么保护他们的徒儿/师妹?
车子一到,两鬼就迫不及待的从魂珠里冒了出来,看着熟悉的景象只觉得颇为怀念,顾音简单嘱咐了两句,两鬼便率先飘回道观了。
那边,黄小胖全靠着身高体壮的顾建国搀扶,只感觉眼冒金星,下一秒就要看到人生走马灯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气若游丝:“师父……徒儿不孝,可能要先你一步走了,师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变成一抹幽魂还来拜你为师,说……说好了我生是师父的人,死了也是师父的鬼……”
顾音:“……”倒也不至于。
她看向黄小胖戏精作祟而伸出来的那只手,此时胖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珠子,一共十二颗,哪怕清晨的光洒在珠子上,也透不出一丝光亮,如若将世间所有的光都彻底吞噬了进去。
这串珠子显然就是顾音常年佩戴的那串魂珠。
为了进一步验证黄小胖能不能佩戴和使用魂珠,在来的路上,顾音特意将魂珠丢给他戴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没了这几颗魂珠傍身,她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到目前为止魂珠和黄小胖都没有出现异样,看来上一次并非是偶然,仅凭这个来看,这个徒弟收了也挺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