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月见竹昌要走,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连忙跟上去。
顾媛见状,默认朱亚月在为了顾音短命的事情,要在私底下求大师,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音。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竹昌走出祠堂,让朱亚月不用送了。
朱亚月欲言又止,竹昌以为她是为了顾音的事情,正要开口说自己没办法帮顾音改命。
如果不是师父的遗愿,他甚至都不会掺和顾家二房的事情,阵法是他师父设的,他只是按照遗愿每年过来查看,修补一下,牵扯的因果不深,哪怕阵法出现差错,他完全可以用木傀儡转移那点伤害。
然而朱亚月开口的时候,说的却不是顾音的事情:“大师,我有个朋友想见一见你,事情是这样的,她儿子之前跳楼伤了腿……”
不等朱亚月说完朋友的事情,竹昌就含笑打断:“虽然玄学五术包含医术,可我主攻风水布阵,就连看相卜卦也是略知一二,至于医,实在无能为力。”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朱亚月还想争取一下,毕竟事关利益,帮了李佩芸这个忙,那她们顾家也能趁机搭上邱家这条线,再更上一层楼。
“里面的祭拜马上要开始了,我就不叨扰了。”
竹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淡了淡,朱亚月立马识趣的闭上嘴巴,能不能搭上邱家且不说,要是让竹昌对顾家产生不满,那她肯定得遭殃。
朱亚月并不清楚这对师徒究竟是如何让二房蒸蒸日上,但这么多年了,她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琢磨出味来。
重新回到祠堂,朱亚月看向此时正在燃香跪拜的顾建国,眼底微光闪动。
“怎么说?”
听到身侧的动静,朱亚月连忙收起目光,低声回答:“大师拒绝了。”
顾耀荣皱皱眉,没说什么,这种有本事的大师都有脾气,要不是顾老太太的缘故,他想必也搭不上线。
“你以前不是认识一个?就是帮你固过胎的那个。”顾耀荣还是有点不甘心,虽然有阵法助力,家里蒸蒸日上,但是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他还想往上流中心挤一挤,邱家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朱亚月抿唇,低声:“太久没联系了,我试试看吧。”
夫妻两人在小声交流,没打算上香的顾音将视线放在了那边,顾耀荣第一个发现了顾音的目光。
少女一身的轻便道袍,乍一看还真有点大师的风范,做贼心虚的顾耀荣下意识侧过身,避开顾音投来的目光。
顾音看着趴在顾耀荣身上的鬼婴,作为家中男主人,顾耀荣才是阵法主要的受益人,至于其他人则是属于既得利益者。
顾音沉吟,所以她得从顾耀荣身上下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点,就得从鬼婴下手。
鬼婴时时刻刻跟着顾耀荣,因果线又这么密,让它作为媒介,不仅可以将夺走的气运还回去,甚至还能偷属于顾耀荣本身的气运。
但是顾音不会选择后面的那个偷,除非她想找死。
“音音呢?”顾安远是第一个发现顾音不见了的人。
顾景行闻言,也环视一圈,没找到那到高挑清瘦的身影。
顾景行总觉得顾音今天来顾家是有别的目的,他再次想起医院的事情。
等到把香插到香炉上,顾景行终于忍不住沉声,问:“爸,我看你和二叔小叔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是爷爷亲生的?”
顾建国闻言,吓得立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老太太,见她没听见,才甩给二儿子一个冷眼:“你觉得你奶奶会养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
顾景行淡定:“所以我才说你不是爷爷亲生的。”建国同志点题不认真,扣分。
贴了隐身符的顾音,恰好从这两人身边经过,听到这番对话,轻轻叹息。
寿命扣也就扣了,但是二哥你能不能靠点谱,为什么不直接一语命中呢。
不然顾音觉得自己掉的这半个多小时的寿命有点冤枉。
她也顾不上这两人了,隐身符纸在人身上的时效是最短的,她得办正事。
顾音走到了顾耀荣面前,看向将脑袋趴在顾耀荣肩膀上的鬼婴,用只有鬼婴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我有事请你帮忙,你可愿助我?”
五官还不算太清晰的鬼婴,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父亲偷了别人的东西,这是不对的,我们一起将这些东西还回去可好?”
顾音不疾不徐的说着,就算鬼婴不懂其中的含义,但也能感应到她的善恶。
“如果你愿意助我,我可以帮你稳固魂体。”顾音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顾耀荣,低声:“这样你就能长期陪在他身边了,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我。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伤及无辜之人的寿命。”
话音落下,顾音眉毛一抖,掉了三天半的寿命,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她是在变相帮鬼婴复仇,哪怕鬼婴目前还没有害人之心。
只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想就此罢手,不然对不起她掉的那些寿命。
她在手心写了一个符文:“你若是答应,就将手放在这里。”
顾音伸出手,静静的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耀荣开始动身要离开,隐身符纸的时效眼看就要不够了,在顾音犹豫要不要对一个懵懂无知的鬼婴,采取先斩后奏的手段时,那只缠绕黑气的小手放在了顾音手上。
掌心的符文发出微微的亮光,很快就归于平静,达成协议,顾音拿了一部分魂珠里的鬼气给鬼婴固魂,鬼婴的魂体越来越凝视,除了魂体发青以外,其他地方逐渐和正常婴儿无异。
直到它的魂体可以承受成为阵法主体,顾音才罢手。
“嘻嘻嘻……”
略有诡异的笑声响起,往外走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询问身侧的妻子:“你听到什么了吗?”
朱亚月茫然摇头。
顾耀荣揉了揉耳朵,他这两天总觉得有小孩子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才会出现幻听,肩膀也总是酸胀难受。
他又说:“待会儿给我揉揉肩。”
夫妻两人往外走,顾音做完所有的事情后就站在一根柱子后面,隐身符纸失效的瞬间,她不紧不慢地现身,顺便弹了弹站在道袍上的鬼气,伴随着喉间的异样,她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
听到动静,顾景行立马朝这边看来。
见顾音站在那不动,顾景行连忙上前询问:“怎么咳得这么厉害?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无碍。”顾音淡定的用帕子擦拭嘴角血迹,布阵调动的能量太多了,一时间没缓过来。
瞧见帕子上的那抹猩红,顾景行的心里顿时堵得慌。
将帕子收起来,顾音指了指地上的鸡师弟:“师弟偷偷跟来了,二房的人不喜欢,所以我刚才去把它藏起来了。”
鸡师弟抬了一下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鸡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顾景行没有怀疑,说:“后面应该也没别的事情了,你先带鸡师弟回车上,我们马上就来。”
顾音弯腰,将鸡师弟抱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给它塞了一颗灵气糖丸,算是背锅的补偿。
破阵会掉寿命,设阵法同样也会,顾音掉了足足三十八天的寿命。
肉疼在所难免,但也比破阵划算多了,至少她现在的寿命还在三百天以上。
而且即便鬼婴对顾耀荣暂时还没有恶意,可是没了充沛的气运持续不断的加持,顾耀荣根本避免不了鬼气的侵袭。
鬼气喜阴,人类的恶念也包含其中,二房最不缺的就是恶意,至于会影响到哪步,就得看顾耀荣的运气了。
顾音勾了勾唇。
一个靠偷取他人气运,才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本身也没有什么运气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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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顾音提前去车子里面坐着了,顾建国告别了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子直接走了。
走的时候顾建国还能听到老太太在不满顾音上香的时候也不知道跑去哪了,就算过继给了大房,祠堂的那些牌位也还是她的长辈是她的祖宗。
老太太的声音不算小,明显是故意让他们听见的。
顾安远的眉毛拧紧:“爸,以后还是别带音音来这边了。”
顾景行神色淡淡:“得看音音的意愿。”
这次是顾音自己提议要过来,顾景行还是认为顾音来这里一定有特别的目的。
特别是顾音再次出现在祠堂的时候,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
难道二房这边有鬼?她去捉鬼了?
恰好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景行只觉得凉飕飕的,不由催促两人快点走。
现在是下午饭时间了,既然已经按照规矩上过香,他们也没打算留下来吃晚饭,想想就没什么胃口。
上车前,顾建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我去接太清,你们三个先去找家餐厅点菜,地址发我,我再带太清过去。”
“要不带上大哥吧,晚上再送回去。”顾安远提议。
顾建国点点头:“我试试。”
大儿子不愿意外出,也不愿意回家住,每次回来都会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出现头疼脑热的情况,所以他们也只能把人放到专门的疗养机构,虽然大儿子至今也不爱说话,但至少健健康康的。
一打开后座的车门,顾安远被座位上大公鸡吓了一跳,他怕尖嘴类动物,导致说话的声音都跟着结巴了:“它、它怎么在这?”
顾音淡定解释:“偷偷跟过来的。”
继续背锅的鸡师弟这次连眼睛都懒得抬了。
见顾安远这么怕,顾音从副驾驶下去:“你坐前面吧。”
她坐到了后排,给难得没有炸毛的鸡师弟顺了顺漂亮的羽毛。
顾安远一脸后怕的点头,忙不迭地坐上了副驾驶,全然忘了他不坐副驾驶的习惯,顾景行见状,嗤笑了一声:“出息。”
顾安远羞愤,立马瞪了面瘫二哥一眼,回击:“你不也怕蟑螂。”
被弟弟挖了老底,顾景行皮笑肉不笑:“那是害虫,鸡师弟是音音的师弟,能一样吗?”
顾音看了一眼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提醒:“马上要入夜了,不要在马路上过多的逗留。”
意有所指的话,让顾景行头皮一阵发麻,果断启动车子。
顾安远察觉到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不由看了一眼开车的顾景行。
哼,他才不好奇呢,因为他现在和音音也有单独的小秘密了。
等到点的菜开始摆上桌,顾建国也带着太清过来了。
太清被高大的男人抱着,悠悠转醒,迷茫地看向四周,看到顾音的时候,他才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师叔。”
顾建国刚将睡迷糊太清放到椅子上,就听到顾安远问:“大哥不想来?”
顾建国解释:“我去的时候你大哥和太清都睡着了,我就没叫他,护工说他两从中午睡到现在。”
大儿子从小就觉多,去检查后也没什么问题,所以顾建国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反观顾音,听到后半句则是抬了抬眉。
太清上次去见她那位大哥,也是变得特别嗜睡。
顾音掐指算了算,依旧算不出什么具体的事情,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再多的她就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