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盏一个头两个大,被老祖宗拘在跟前的谢虞,竟然偷跑出来了,看这样子,锅全是她的了。
“沈笑语?”
谢虞从池子的另一面游过来的,他扒开荷花池将沈笑语抱起来时,少女已经闭上了眼。谢虞急坏了,拍打着她的脸,“沈笑语?”
“没死。”沈笑语睁开眼,抓着谢虞的衣裳,靠在他的胸前,喘着粗气。
“抓住我,我带你上岸。”
盛夏莲花开得正好,谢虞拨开荷叶将人带上来,费了很大的力气,快虚脱了。
谢虞将沈笑语放在岸上,谢盏急忙给她盖上一层外衣,“九弟……我……”
“我带你找大夫。”谢虞现在眼里只有沈笑语。
沈笑语坐起来,吐了两口水,拽住他的袖子,“我没事,水不深。”
“当真没事。”
谢虞很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来了。”
是他几次三番的让人来,结果还没将人护住。
“去我院里换件干净衣裳吧。”谢盏试探性的道。
腰下伸过一只手,沈笑语急忙摁住,“我自己可以走,不需要你抱。”
“总之以后都被你讹上了,抱几次都不为过。”
谢虞说这话的时候,反倒是放松了不少,总归自己心里不用做挣扎了,日后他定是要护着沈笑语的。
“谢虞!”
晋安见到谢虞跳进水里救人,愤怒冲走了愧疚。
“你们在干什么?”
即便沈笑语反抗,谢虞也执意在晋安面
前,将沈笑语抱了起来,往谢盏的院子里走。
没人搭理,晋安僵在原地,之前就听闻谢虞对沈笑语上心,没想到是真的。
反抗几次没有成功后,沈笑语索性靠在了谢虞的怀里。少年的心跳十分的有力,体感传递,是温热的。
沈笑语出了事后,谢虞一直跟在身旁,晋安谨言慎行,生怕一言不合弟弟与自己发作。
“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
谢盏一阵扒拉,将衣服都拿出来,“任君挑选。”
“劳烦谢八姑娘了。”
谢盏最终拿出一件,和沈笑语身上很像的衣衫,“小九?”
“你还不回去……”
沈笑语推着谢虞,“你身上的衣衫也湿了,快去换一身,免得谢府老祖宗知道了,要担忧了。”
“你总不至于,我换衣裳的时候,还在一旁吧。”
谢虞还不大情愿,“那你不要到处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谢虞走了,还一步三回头,谢盏忙着关门,“知道了,必定将你喜欢的姑娘保护得好好的,不许晋安近身。”
谢盏看着沈笑语垂着的眼眸,“你胆子倒是大,这衣裳虽是长安女子最盛行的款式,但世家却总觉得自己傲然于世人,衣裳都不能穿相同的。”
“谁都不能免俗。”
谢盏看着桌上一盒子夜明珠和话本,觉得自己被点了。
换好衣裳,沈笑语又被谢盏擦干净头发,等到重新装扮好了,还没有看到谢虞。
“谢虞是老祖宗的心肝,落了水,
肯定是要七八个大夫好好瞧瞧的。”
🔒 第30章 谢府老祖宗
谢盏:“委屈了?”
沈笑语落了水,失神后,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谢盏只以为沈笑语伤心,提醒道:“你若要跟着我九弟,日后委屈的地方还多着呢。”
“八姑娘误会了,今日来此诗会,诚意要结识八姑娘,若非刚才的事,我还没有机会与八姑娘同处一室,乃算是因祸得福。”
谢盏自然知道的,沈笑语在示好。
“今日的事情算我亏欠你的,日后你可提出任意一件事,只要我能帮忙的,必定帮你。”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八姑娘?”
谢盏打开门,该来的跑不掉,老祖宗已经闻到风了。
“石英姐姐,可是老祖宗要我去?”
石英是老祖宗跟前的大丫鬟,“那倒不是,沈姑娘可在八姑娘这处?老祖宗想见一下沈姑娘,特命我来请。”
“沈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与她一道去见祖母。”
谢盏不爱去老祖宗跟前,她拉着沈笑语的衣袖,“等会祖母跟前,我俩站着,挨一会话,左右便过去了。”
沈笑语眼神安慰谢盏,这可是她在谢盏面前,得到青睐的投名状,当然不能白白的只挨骂。
“八姑娘放心,我都知晓。”
谢府老祖宗院里种满了青松,屋里站着一个衣裳精致的女人,女人容貌身段保存的极好,明明四十有二,瞧着不过双十年华。眼前的人便是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首辅之妻,谢府大夫人。
她拿着剪子,正在修剪一棵罗汉松,
看见沈笑语来了,只道:“母亲,小八和沈姑娘来了。”
屋内的人隔着薄薄的门帘,完全能瞧见,但没有回应。
谢盏恭敬的行了礼,“祖母。”
屋内侍女给老祖宗扇着风,晋安坐在老祖宗跟前,晋安:“这葡萄是我父亲从关外差人,三个日夜马不停蹄运到长安城的,中途累坏了五匹马。”
“老祖宗你尝尝,可新鲜?”
银发的老人头也没抬,只笑着拍着晋安的手背:“我们晋安真是孝顺。”
晋安:“老祖宗喜欢,我再差人从关外运送回来。”
“阿虞自小就喜欢吃甜食,你这葡萄甜的很,送去给阿虞。”
侍女将晋安送来的东西,都送去了谢虞的院里。
门里的晋安还在与沈笑语,眼神挑衅。“老祖宗,这是送给您的。”
老祖宗笑着:“方才便让你来我这院里陪陪我,你啊,爱新鲜,非要去和那些小辈玩闹,吓坏了吧?”
“是,以后我每日都来,只要老祖宗不嫌我烦。”
谢盏见怪不怪,一动不动的站着。
每每谢虞有事,府邸里上上下下,谁不会被罚,如今还只是让站着,是仁慈了。
沈笑语眼前递来一把剪刀,谢夫人:“可会修剪盆景?”
“过来。”
谢夫人教导沈笑语:“这景啊,最好只留一个独枝,是最好看的。”
“多了呢,便喧宾夺主。修剪盆景,便要选出最好的那支,将多余的剪掉。”
“你上手试试。”
沈笑语:“夫人这
盆景已经修剪得极好了,我实在寻不到上手的地方。”
“这多了个侧枝。”谢夫人指着刚生出来的小芽,芽长的快已经有半指长了。
“这侧枝横着长,也不会影响了景观,剪断写挂上个福穗子,放在哪里都衬景。”
谢夫人:“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谢夫人差人,“惊雀,按照沈姑娘的话,寻个福穗子来。”
“你这丫头倒是巧思。”
说罢,谢夫人撩起来珠玉帘子,“母亲在这处与晋安谈什么呢?这般开心。”
“晋安这丫头贴心,送的都是阿虞爱吃的。”
谢夫人:“晋安有心了。”
“门外小八站了好一会了,沈姑娘也在。”
谢老祖宗这才正坐起来,“是吗?人来了?”
谢盏介绍,“小八问老祖宗安,这位是威武侯的沈姑娘。”
沈笑语:“给谢府老祖宗见安。”
“起吧。”谢老祖宗对着晋安笑意盈盈,对着沈笑语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你沈家早些年也是开国功勋,与我们谢府一文一武,在大昭也算是累世公卿,奈何一朝落败,让你寄人篱下,流落至此。”
老祖宗敲打着沈笑语,记着和她撇清干系。
“你爹若是当年听你祖母的,娶妻楚国公主,何至于落得今日这地步?男子娶妻当娶贤,如今我也是这么教导谢家晚辈的。你如何看?”
沈笑语点了头,“老祖宗说的有理,男子娶妻当娶贤,全长安城,最称得上贤惠的便是太傅
家的林姑娘,和赵家的大姑娘了。”世人只知太傅家的林姑娘熟读四书五经,却不知如此良人,被表兄抛弃,落发出家;晋王的表妹赵府赵大姑娘,才貌双绝,却因家中落败,落于红尘。
“你这是在反讽我的话?”
“不敢。”
老祖宗握紧手里的拐杖,晋安顺着气,“老祖宗莫气。”
谢老祖宗:“你这嘴甚是厉害,和你娘一样。”
“容貌生的也像,天天煞孤星,自幼克死父母,中年克死夫家。”
沈笑语不卑不亢,“我沈家烧城那日,阖府上下,没有一人怨我爹我娘,老祖宗身在长安怎知我边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