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道:“可是眼下潮州这样,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何伯伯您放心,我此番来潮州,带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
秦舒宁话没说完,便有何家的小厮进来通禀:“老爷,秦小姐的护卫来了。”
秦舒宁下意识转头。
一身黑色劲装的徐展旌,正从外面进来。
秦老爷父子也同时看过去。
秦老爷见过徐展旌,倒没太大的反应。
而何思安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这男人,不是昨天早上,他在客栈碰见的那个吗?他竟然是秦舒宁的护卫?
厅堂里明明有三个人,但徐展旌却目不斜视走到秦舒宁身侧,他淡淡瞥了秦舒宁一眼,然后叫了声:“小姐。”
秦舒宁:“……”
厅堂里有一瞬的寂静。
最后,打破这个寂静的是何老爷,何老爷饶有兴趣看着徐展旌:“老夫昨日见过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徐展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何老爷的话,他看向秦舒宁,一本正经问:“小姐,何老爷问我叫什么,我能告诉他么?”
秦舒宁顿了两个弹指,然后扭头替徐展旌答了:“何伯伯,他叫徐二。”
徐展旌:“……”
何老爷表情顿了顿。
这男人看着挺精神的,怎么名字起的这么随意?
但这毕竟是秦家的护卫,他也无权干涉。
秦老爷又言归正传,他长长叹了口气:“舒宁,既然你执意要留下,何伯伯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眼下潮州不太平,你带的护卫太少了。这样,何伯伯从府里抽调一些护卫,让他们过去保护你,怎么样?”
秦舒宁正要答话时,徐展旌先一步开口:“好啊,不知道何老爷能调多少人过来?”
要不是怕露馅,秦舒宁都想回头去瞪徐展旌。
这个时候,他捣什么乱!
何老爷道:“十个。”
徐展旌颔首:“可,那回头何老爷让那十个人来找我,若他们一起上,能胜过我,就准他们留下保护我家小姐。”
何老爷:“……”
“吧唧——”
窗外树上的鸟窝,突然从树上掉下去,里面的鸟蛋被摔的稀巴烂。
“你住嘴!”秦舒宁回过神,先是呵斥了徐展旌一声,又忙向何老爷赔不是,“何伯伯,您别介意啊!我这护卫是同龄人里最拔尖的那个,他向来最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能力,所以才会出言不逊,还请何伯伯勿怪。”
“不会不会。”何老爷爽朗笑开,“年轻人嘛,就该这样,自信张扬一些。”
因为有徐展旌的加入,秦舒宁和何老爷父子俩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再加上徐展旌那番自信满满的话,最后何老爷便打消了送秦舒宁护卫的念头。
从作坊出来之后,何思安本打算亲自送秦舒宁回去的,却被秦舒宁拒绝了:“不用了,你今天也陪我跑大半天了,早些回府歇息吧。”
何思安有些不放心徐展旌,但他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犹豫再三,在临走前,何思安还是单独悄声同秦舒宁道:“秦小姐,你要小心你身边那个叫徐二的护卫,昨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他抱着一个姑娘,往他房间里拖。”
秦舒宁:“……”
银穗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何思安。
她十分想接一句:有没有可能,你看见的那个姑娘就是我家小姐呢?但经过前几次为说真话付出了代价之后,银穗默默把嘴闭上了。
何家和客栈是相反的方向。
秦舒宁和徐展旌往客栈的方向走,秦舒宁问:“你查的怎么样了?”
“昨天和今天那五具尸体,都是死于倭寇之手。”
“倭寇?!”秦舒宁偏头看向徐展旌。
潮州临海,常遭倭寇侵扰。
此事徐展旌有所耳闻,不过知道的不多。徐展旌嗯了声,又问:“你今日有什么收获?”
秦舒宁将何老爷听说今日又出现五具尸体,想让她尽快离开潮州的事说过了。
何老爷和秦老爷交好,如今潮州出现这事,何老爷这么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这么巧的么?
他们刚怀疑,何家也参与了私自出海一事,后脚就出现了倭寇杀人一事?
秦舒宁问:“张副将那边如何了?”
徐展旌:“还在查。”
那便是没有线索了。
秦舒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此行是为买丝绸而来,而徐展旌是为了找张副将,他们原本的事都没办成,但却遇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其他事。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秦舒宁和徐展旌才回客栈。
他们回去时,正巧碰见有人在向小二打听:“我找上京来买货的秦小姐,她可是住在你们这里?”
秦舒宁脚步一顿,看向对方。
第36章
徐展旌挑眉。
他没想到, 这人竟然会找来。
小二道:“上京来的秦小姐?是啊,她就住在这里。”
听到这话,对方松了一口气。
他又急急问:“可否劳烦小哥,帮在下通禀一声。”
“通禀?不用通禀, 秦小姐就站在你身后呢!”
对方:“!!!”
“张公子找我?”
秦舒宁的声音响起, 那人立刻转身看过来。
这人不是旁人, 正是昨日在街上,一高一矮与何思安说话里的那个高个儿。
高个儿看见秦舒宁,斯文行了个拱手礼:“在下岚山书院学子张知文,见过秦小姐。”
“张公子。”秦舒宁还了一礼,面有迟疑。
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张知文来找她做什么?
“实不相瞒, 张某今日是为何兄而来。”
秦舒宁与徐展旌飞速对视一眼。
时至日暮,大堂里没有客人, 他们三人偏坐一隅,小二上了壶茶之后,便退下了。
四方桌上,他们三人各坐一角。
秦舒宁和徐展旌都看向张知文,秦舒宁开口道:“张公子说, 是为何公子而来?”
“是。”张知文斟酌了一下,似是在想,要怎么开口时, 窗外冷不丁响起一道幽怨的声音,“张兄, 你也忒不够意思了, 这种事, 竟然不叫我。”
张知文被吓的一个后仰, 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秦舒宁和徐展旌回头,看见窗外的人时,表情顿了顿。
那人似是没想到,会把张知文吓成这样,当即想攀着窗沿往里进,奈何半天上不来,只得扭头求助徐展旌:“劳烦兄台,帮忙拉在下一把。”
徐展旌顿了顿,默然伸出剑柄。
“多谢多谢。”
窗外的人抓着徐展旌的剑柄,从窗外翻进来时,张学义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看向来人,皱眉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先前去找夫子时,看你神色不对,又匆匆离开了书院,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事了,遂就跟上来了。”
在得知张知文要找秦舒宁之后,他便一直悄悄尾随跟着张知文。
“你竟尾随于我?!”
张知文怒目瞪着他,那人讪讪道:“我也知道,此举实非君子所为,可我也是无奈为之,我在这里向知文兄赔罪了。”
说着,那人竟然当真冲张知文行了一礼。
张知文一时不好再说什么了,只甩袖将头扭到一旁。
而对方又看向秦舒宁,冲她行了个拱手礼:“岚山书院学子李学义,见过秦小姐。”
秦舒宁便还了一礼。
因为有李学义的加入,四方桌这下坐满了。
秦舒宁道:“张公子、李公子二位有事不妨直说。”
张知文一向不擅做这种事。
李学义尾随他而至,想必已知道他的打算,是以张知文道:“李兄,你说。”
“哎,好。”李学义看向秦舒宁,面色郑重道,“秦小姐,我与张兄今日来……”
“你们是为何思安而来,”徐展旌直接不耐烦打断他们的话,“说重点。”
“哦,好。”李学义忙道,“我们想请秦小姐帮忙劝劝何兄,让他不要弃文弃商。秦小姐,你是不知道,何兄在学问上有多厉害……”
从李学义口中,秦舒宁才知道,何思安读书很厉害,在县试和府试上,他都是一举夺魁,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何思安在院试上再度夺魁的,可何思安却因何家的变故,选择弃文从商了。
这是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