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好久不见啊。”邵教授笑着和他握手。
冉清悠在旁边跟着老师喊了声“王教授”，正以为能功成身退逃离话题中心，就听王教授接着说道：“冉工拿了杰出青年科学家的奖，还没有机会说声恭喜。恭喜冉工啊，少年有为。”
“您太客气了。”冉清悠被迫参与社交，“都是大家一起做的，最后的奖也是对项目组所有研究人员的认可。”
王教授一听冉清悠这话更热情了。“邵教授您看，冉工能力出众还这么谦虚，以后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您这个学生，算是收对了啊。”
冉清悠以为老师能跟自己一样客气几句，没想到邵教授把王教授的夸奖照单全收，还补充道：“当初悠悠在实验室做助理的时候我就知道，以她的天赋和心性，肯定能在科研之路上走到前人走不到的地方。”
“老师！”冉清悠拽着邵教授的袖子，提醒他低调一点。
王教授倒不觉得邵教授这话太过张扬，羡慕的看着邵教授，又欣赏的看着冉清悠。嘴里不停地感叹“真好，真好啊”。
冉清悠也不知道什么好，反正她现在在王教授眼里绝对能称得上哪都好。在一旁笑的脸都僵了，终于等到主持人上台宣布研讨会开始。
冉清悠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而又担心起一会儿到了休息时间，不会要面对更多人吧？！
只能说冉清悠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等到了休息时间，好多邵教授的熟人围了过来，来跟邵教授和冉清悠打招呼。
除了国内的专家教授，还有国外来的也跟邵教授相识，带着身边的翻译一起过来。
教授们对冉清悠都很和气，见了面就是一通夸。他们的学生一般就站在身后不远处，踮着脚好奇的打量冉清悠。
有位A国的米勒教授拉着自己的学生当翻译，热情招呼后拜托在场的教授们以后多照顾身边这位学生。
原来这位学生是华国过去的留学生，今年毕业后要回国任教。这位教授借着研讨会的机会，打算带着学生多认识认识华国国内同行。
“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知道他要回国后，我别提多难过了。”米勒教授一脸遗憾的看着身边的学生，“他父亲原来也是大学教授，可惜去世的早。”说完说了一个名字，“可能有人认识他。”
在场另一位教授跟他说的人做过同事，惊讶的看着男生。“你和你爸爸长得还真像。”
米勒教授听到后笑了笑，“何止长得像，咱们搞研究的好多也都是家里有传承的。我收学生最喜欢收家里也搞相关研究的，就是有天赋更省心。”
其他人听到这话后都露出善意的笑容，只是在看到冉清悠后又突然把笑收了回去。
冉清悠刚开始还没搞懂，细想才想通。原来其他教授以为这个话题会让冉清悠介意，所以才避开的。
实际上科研行业里确实很多子承父业的，冉清悠都没往自己身上想。
但是现在突然跳出来解释说自己不在意也很奇怪，冉清悠就只能在旁边跟着笑。
米勒教授似是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冉清悠在，主动伸出手，向她自我介绍。
冉清悠不卑不亢的握住他的手，礼貌的回报了自己的名字。
“很不错的孩子。”米勒教授看着冉清悠，问邵教授：“有男朋友了没？”
一般研讨会上教授们也会聊聊学生们的个人问题，毕竟在场的年轻人学历相当专业相同，彼此还有共同语言，能在一起也不是坏事。
原来也有在研讨会上彼此看对眼，最后牵手成功的。
不过这种个人话题一般都在会议第二天下午正事说完了之后，怎么这次会议才开始两个小时就有人问了。
冉清悠跟莫嘉祥的事情华国能连上网的人都知道了。眼前的教授是A国人，不清楚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邵教授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些，知道冉清悠和莫嘉祥现在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还是恋人关系，反而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看向冉清悠看她自己怎么说。
冉清悠还没找好糊弄过去的借口，米勒教授身边的学生就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米勒教授似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听完后皱着眉头直摆手。冉清悠有些好奇回答的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了会议继续召开的广播。
冉清悠只能暂且按捺下好奇心，跟着老师回到了会议现场。
中午吃饭时，米勒教授带着翻译和邵教授他们坐到了一桌。
桌上其他人问米勒教授身边的学生去哪儿了，教授回说出去买点东西，他就带着翻译过来了。
他们一桌八个人，在米勒教授来之前氛围一直挺好。可米勒教授一坐下，眼神就直往冉清悠这边瞟。
这两个月弄下来，冉清悠都要对A国人有心理阴影了。
正琢磨着这个米勒教授八成跟冉文彬认识，难道接下来要提冉文彬了？就听他说道：“冉小姐，我刚听我的学生黎阳说，你的男朋友是名演员？”
冉清悠没想到米勒教授对自己的个人生活这么感兴趣，含糊的嗯了一声。原来的男朋友也是男朋友，这么回答没问题的。
没想到米勒教授听到翻译的回答后皱起了眉，不赞成的说道：“你怎么能和演员谈恋爱呢？”
冉清悠被他不客气的回答搞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问他为什么有职业歧视，还是先问为什么管别人私事。
冉清悠措辞一番后问道：“米勒教授，我今天跟您是第一次见面吧。”言外之意你怎么管这么多啊。
米勒教授却没领会冉清悠话中深意，继续说道：“跟演员结婚，天赋都浪费了。”
冉清悠恋爱还没谈稳当，都被人安排结婚了。她靠到邵教授身边小声问道：“老师，这位米勒教授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邵教授跟他也只是认识，“我们也不熟，不知道他是这么八卦的人。”
师徒两个还以为米勒教授就是八卦没分寸感，爱管别人的闲事。就听米勒教授继续说道：“你要跟同样搞科研的人结婚，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能继承你们的天赋，不浪费你的基因。”
“基，基因……”冉清悠傻眼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A国是个很开放的国家。结果先有冉文彬长居A国三十年仍不忘生个儿子，后有教授义正辞严怎么生孩子不浪费基因，简直颠覆她的认知。
米勒教授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冉清悠和莫嘉祥分手，就算不分手也要找个搞科研的生孩子。
“够了。”邵教授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倒要问问米勒教授，照您的标准来说，谁能符合要求？”不等米勒教授开口，邵教授继续说道：“以悠悠现在的成绩，跟她同辈的在您的标准里都是拖她基因后腿的，跟找个不懂物理的有什么区别？”
“话不能这么说。”米勒教授不赞同他的观点，还在输出自己的想法，“100和60的平均数，总是要比100和10要大的。”
冉清悠惊呆了，“米勒教授，遗传是算平均数吗？您怎么能说出，说出如此没有文化的理论来。”
米勒教授这番话简直是歪理邪说，越听越离谱。
“概率，概率总是会大一些的。”米勒教授解释道。
“够了。”冉清悠看老师又要开口替她说话，抢先说道：“米勒教授，您不仅生物学的不好，也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您用如此冷酷的语气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有把我当成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类吗？”冉清悠问。
米勒教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可能是我表述不够准确，我的意思是……”
“您刚才说的话，我以为是在发表什么动物配种、基因优化的理论，一点都听不出是用在人身上的。”
“米勒教授。”邵教授也对这个没有分寸感的外国人忍不可忍。“您慢慢吃，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对着冉清悠道：“走吧，没必要跟神经病浪费时间，也没必要为他说的话生气，知道吗？”
“知道了。”冉清悠乖巧点头。
师徒二人一起身，桌上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约他们一起喝杯咖啡当下午茶。
邵教授自然不会拒绝。一行人把米勒教授跟翻译留在原处，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3章
下午的时候, 黎阳瞅准茶歇时间找到冉清悠，说要代老师向她道歉。
冉清悠正和身边刚认识的学妹暴风摄入小蛋糕，听到他的来意无所谓的摆摆手。
“那冉工就是不计较了吧。”黎阳道。
“不是啊。”冉清悠擦擦嘴，手里还拿着学妹强推的甜而不腻草莓蛋糕。“之前的事情跟你又没关系,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我是替我老师……”
冉清悠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老师又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人, 道个歉有什么可替的。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罢了，你道歉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冤有头债有主, 让她感到冒犯的是米勒教授，没有说要学生来道歉的道理。
“况且老师替学生道歉还尚有两份道理，回去能说教一番，搞不好能挽救回来。学生替老师道歉有什么用, 你回去会说你老师吗，会跟他讲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多，让他改正吗？”冉清悠问。
“这……”黎阳面露难色，想要试着解释米勒教授这么做的原因：“冉工，我老师那么想也是有原因的。他……”
黎阳话说了一半又想起不能随便暴露老师的个人隐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直接尬在这儿了。
冉清悠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不想把宝贵的茶歇时间耽误在他身上。
“行了，你老师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你替他道歉也没用。我不知道他是受过什么刺激还是有什么感悟，总之都与我无关，他不该想把他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们差不多可以说是陌生人, 他平白无故的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让我心情不好, 我心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吧。”冉清悠道。
黎阳仍不死心，解释道：“可能, 可能因为老师他跟冉教授相熟，所以把冉工您当成自己小辈了，说起话来就没太在意。”
“认识冉教授吗？”冉清悠点点头，“很好，更讨厌你老师了。”
“啊……”黎阳心里后悔，早知道不来说和了。
冉清悠觉得这师徒二人一样情商堪忧，把没礼貌当真性情。
“学姐！”旁边学妹端着餐盘跑了过来，“这个葡萄慕斯超级超级好吃，刚才都没有了新补上的，我抢了一块给你，你快尝尝。”
“真的吗？”冉清悠分了一半到自己餐盘，“谢谢你，我们一人一半。”
“好。”学妹笑容娇憨，看着冉清悠咬下慕斯。
“嗯，真的很好吃。”冉清悠积极给予正面的回应。
“是吧，我就说好吃的。”得到认同的学妹笑的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刚才的泡芙也不错，一会儿咱们再去拿两个。”
“好啊。”
黎阳站在一旁插不进话，看着冉清悠和学妹一起去拿泡芙的背影，犹豫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美好的茶歇时间很快过去，冉清悠回到位置上又看了遍后面的流程安排。
“怎么样，这一天有收获吗？”邵教授问。
“有收获的。”冉清悠收起流程表，“我刚把几个不太清楚的问题点整理了一下，回去再仔细查查。”
这次研讨会来的都是各国知名专家，研究方向涵盖广泛。这一天听下来冉清悠开阔了思路，对她研究肯定能有所帮助。
“有帮助就好。”邵教授欣慰的笑道：“论文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老师，哪有这么快啊？”冉清悠有些哭笑不得，邵教授对这件事比她还紧张，总问她论文有没有回复。
邵教授自己发论文的时候都能做到平常心了，轮到学生的时候比字发还上心。
“哎呀，”邵教授搓着手，“这篇论文对你的将来和整个学科发展都会有很重要的意义的，越快发出来越好。”
“我知道的老师，您不用着急。”冉清悠安慰他，“我觉得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