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降还是如此坦然的紧,但还不忘看了一眼周怀宁,才拱手行礼转身出去。
见此,堂内立时又是笑了起来。
曹嬷嬷这就开始在偏厅里张罗饭菜。
老夫人拉着周怀宁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徐二夫人见此看着平日里都是自己坐在那的,这要是哪天徐南再娶了新妇,这满院子可就没她的去处了。
老夫人用过饭就放周怀宁回去,看着她有些疲乏,就知这两日是没歇着过,她年纪大了,不求她们这些小辈日日来请安伺候,能把自己的日子过顺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徐二夫人带着女儿去回去,路上还叹气。
“这老夫人早晚要把东西两院的中馈都要回去,新妇刚刚过门就这么受宠。”
徐如意挽着她母t亲的胳膊,“她才多大啊,而且她在闺中的名声也不好,怎么会办事。”
徐二夫人觉得她女儿说的是对,“那到时候我就爽快的把钥匙都交出去,等到她办不下来,老夫人自然就知道我的好处。”
徐如意也是这般想的,“母亲,要是您不管家,咱们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徐二夫人皱着眉头,想起自己还未娶妻的儿子,明明勤学苦读,比徐南那个纨绔好多少,都有人愿意把女儿嫁与他,竟然都不肯看看自己儿子。
“你放心,母亲都省得。”
周怀宁带着玉竹跟甘草回了蔷薇院,刚刚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榻上看书的徐降。
徐降见她回来,朝她伸手。
甘草跟玉竹识趣的下去。
周怀宁过去握上,徐降把她带到自己的身侧,摩挲着她的手指,轻声开口,“府中人情简单,二婶婶主中馈,她人虽然有些浅薄,但没什么坏心思,四婶婶寡居,无事你也可不用过去。”
周怀宁点头,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我都可以应对的。”
徐降只淡笑着颔首,“我知道你可以应对,但成婚时我曾应过你的,你要的家世简单,就是不想再跟周府一般,日子过的轻松,我对你从不食言。”
周怀宁倒是想起一事,这话她只在那夜与蒋小侯爷说过的,他来找自己要嫁给他时,听到他的话,也未多想,现在又被提起,看着他戏谑的眼神。
“你,你是不是那日在?”
徐降装作不知一般,“嗯?哪日?”
周怀宁知道他故意逗弄,“我与蒋小侯爷。”
徐降搂紧她的腰,好一会才开口,“怀宁,你以后不能单独见他。”
周怀宁以为他是不信自己,“我与他并无其他。”说完停顿一下,“你疑心我吗?”
徐降把手中的书随手放下,叹了声气,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并不是,是不信他。”
周怀宁不知是怎么睡着的,再醒来都已经到了下午,不过睡足后脑袋就更清醒,外面知了不断地叫声,不刺眼的日头透过窗纱照了进来,窗幔又遮挡住一些,穿上鞋子下床。
玉竹在外面听到声音才进来。
“姑娘醒了。”她把床被收拾好,又把窗幔两侧挂起。
周怀宁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一口喝完。
“大爷呢?”
明明是他要跟自己一同午休的。
玉竹笑着扶她坐在妆奁台前,“比姑娘你早醒半个时辰,常山说大爷忙的很,从前也不睡午觉的,现下在外院书房见客。”
周怀宁哦了一声,她的嫁妆送来,还没来得及收拾,总之闲着也是闲着。
“咱们今天盘一下库房。”
玉竹给姑娘梳了一个简便的发髻,只簪了一一支玉簪,穿的是银条纱,十分轻便又凉爽。
等到日头落山,周怀宁带着他们才整治收拾了一小半,让甘草去外院询问徐降何时用膳。
徐南昨日兄长大婚,从国子监赶回来的,又宿醉半宿,下午才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想到自己还未去拜见嫂嫂,所以特去了外院书房,一进来就笑嘻嘻的。
“兄长,要用膳了吧。”
徐降把手中的折子放下,“你怎么还没回国子监?”
徐南啊了一声,“大哥,昨日你大婚,我喝的到现在脑袋还昏沉呢,今日肯定是走不了,要过两日,况且还没给嫂嫂见礼呢。”
徐降站起身,估摸了一下时辰,“明日一早就启程,你若是在读书上实在不行,我与蒋侯爷关系也还不错,把你送过去,下次再北伐,你也一同去吧。”
徐南跟在他的身后,听见这话差点吓死,“大哥,你心真狠,蒋侯爷自己都不舍得蒋闻阶到军中历练,给弄进了锦衣卫,你怎么舍得让我去吃苦,我在家中做个纨绔不就行了吗?”他不理解兄长为何非要让他如此努力。
常山在旁跟着听到这话觉得后背都是汗。
徐降突然站定,“常山,备马,现在就把他送回国子监。”他说完又看向徐南,“什么时候拿回功名,什么时候再家来。”他说完就径直往二门走。
徐降正与周怀宁在蔷薇院用饭时,徐南突然出现,他是衣衫跟头发有些混乱。
“大嫂救命,大哥要把我今日就送到军中送命。”
他连哭带嚎的,本想去找祖母的,但大哥不一定能听祖母的,可新嫂嫂的一定听,他趁着常山不注意,就逃了过来,平日里的那些功夫全用在这里了,只是才抬头看到大嫂就有些愣住,昨日他没到新房中,也未曾见过,之前只是知道大嫂年龄小,未曾想这么一见果真是小,大哥真是图谋不轨,老谋深算。
第44章
徐降只面容沉静的蹙着眉头,然后伸手拍了拍周怀宁的手。
“让他去胡说八道,你不必管。”
常山已经跟了过来,二公子很难抓,他已经全身是汗,双手抱拳作揖。
“大爷,属下这就把二公子送回去。”他说完招呼着人就把徐南给用不伤人的布条给五花大绑了出去。
徐南被堵住嘴,被下人连拉带扯的出了蔷薇园。
周怀宁想起从前,她也曾这般被徐南气过,那时也是徐降出面解决的,可惜直到徐降去世,徐南也一与科举无望,二与社稷无功。
“大爷也别太为他动怒,好好教便是。”
徐降看着这跟闹剧一般,只无奈的叹声气,眼中有一丝难以见到的疲累,沉声道。
“当初祖父临终时把我叫到他身侧,曾告知我,徐家百年根基,我父亲不争气,以后全是指望我,我自此以后赡养祖母,严以律己,唯有徐南,我想终是有愧与祖父托付。”
他说完握着周怀宁的手,低着头才又嘱咐一句,“徐南的事你不用管。”
周怀宁还没见过这样犹如困兽一般的徐降,就连那次在驿站被人刺杀,他都沉静异常,也不曾有一丝惧意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苦涩的,起身半蹲下抬头看着他,认真的开口。
“我是你的妻子,徐家的大夫人,夫妇一体,教养幼弟,这也是我的分内。”
徐降看她这般,伸手把她拦腰抱起坐在腿上,轻亲了下她的脸颊。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嫁给我是没旁的办法,算是我趁虚而入。”
周怀宁没想到他看出来了,当初唐家的婚事出现差池,她迫不及待的要找个能安稳的让她成婚的人,蒋小侯爷肯定不成,一旦自己撺掇,蒋夫人是个在内宅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物,跟宫里的贵人娘娘们也打过交道,手段狠厉,恐怕自己名声尽毁,而其他人她都不了解,只有徐降,甚至当时她也想过,若往后徐降还是出了意外她也可以撑下去,不过她自圣旨赐婚,他给了自己全部的稳妥,又唯恐自己会受到一丝委屈,他把自己放在他可以庇护的翅膀之下,她心偏了又偏。
“也不全是这样。”她想了好一会,“我嫁给你是心甘情愿。”
徐降点头。
“嗯,好。”他声音低沉,这会带着无限的缱绻。
他要的不仅仅是心甘情愿,还想她完全倾慕与自己,全身心的爱慕,不过也不着急,他们还有一辈子。
深夜蔷薇院床榻上。
周怀宁双手被按在头顶,已经疲乏至极,虽没有之前疼,但这已经是今夜第二次了,后面像是还有,总之何时结束的也不知晓,她再醒来,就只看到外面从窗柩处透过来的日光,照出的光亮,院子里似乎也是静悄悄的。
“玉竹,甘草。”她拦开窗幔,准备下床,只是觉得腿有些软,还有些别扭。
玉竹就在外间候着呢,忙走了过来,看到姑娘还捂嘴笑起来。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现下都是晌午,其他院的恐怕都用过午膳了。”她边说边伺候姑娘穿衣。
周怀宁还有些不信,“别是诓我罢。”
玉竹摇头带着姑娘坐在妆奁前,看着她脖子处的痕迹,姑娘跟姑爷感情好,她们最是开心。
“谁敢诓姑娘啊,姑爷临走前说是进宫,像是有事。”
周怀宁点下头,往铜镜中看了又看,不自觉的咬了咬牙,“帮我遮盖一些。”
玉竹笑着应下。
徐降忙了一整天,戌时才到家中。
周怀宁招呼好饭菜,一起坐下用饭说话,外面蝉鸣声不断,今闷热异常,恐怕一会就要下一场大雨。
“后日,我要去一趟真定,差不多两三日就回来。t”徐降忙一天就为此事,国公府家的亲属强买卖圈地,还打死无辜百姓,此事是已经定下,他去就是走个过场。
周怀宁点头,“你放心去忙,祖母今日同我说,等回门后,就先让我试着管家。”
“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去问祖母。”徐降说完又想,“若是需要人手就找我。”
翌日,三日回门。
周怀宁跟徐降下马车,就看到周序川带着妻子站在门口迎着,说着话先去了栖霞苑,跟周旬正和俞夫人见礼,然后老夫人把周怀宁叫去了立雪堂。
周旬正几人陪着徐降说话。
周怀宁到立雪堂时,老夫人坐在大炕上,旁边是陈泽兰,以及站在一旁的周云宁。
“祖母,大伯娘安。”
陈泽兰不用打听,看着她这面色,就知她过的不错,就连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还有发间那一支蝴蝶金簪,工匠的手艺精巧,恐怕花费不小,说到底也不是在江蓠院被沈姨娘随意哄骗的周五姑娘了,她还是想跟周怀宁打理好关系的,毕竟往后恐怕还是需要这位五姑爷的。
“怀宁,瞧着气色也好,如今家中就只有你七妹妹一个,还有原姨娘那的几个月的十丫头,也是没那么热闹了。”
周怀宁看着老夫人今日也不热络,还特意把周云宁叫来,像是有事。
“听闻大姐姐有孕了,改日我去府上与她说说话。”
陈泽兰笑着哎呦一声,“她才两个月,还没坐稳,又是第一次有孕,有你们姐妹惦记着,肯定能好好的。”
时也命也,五丫头命好,徐大人得重视。
老夫人笑着看向周怀宁,冷不丁的开口,“五丫头,你七妹妹正是在家中无趣,想着今日你回门,可把她带回去,到徐府上也给你做个伴,毕竟你们在闺中关系就好。”
陈泽兰听到这话就十分咂舌,老夫人是怎么回事?若是想让七丫头去做妾室,那也要等五丫头最起码有了身子吧,现在人家夫妇蜜里调油,徐大人去宫里请的赐婚圣旨,摆明了是十分看重,她也不敢说话,只端起茶盏剐去浮沫,小口品尝。
周怀宁眼神又移到一直乖巧站着的周云宁,老夫人并不是个蠢的,她的意思很明确,希望自己给徐降纳妾,可她最是个会拿捏的,按理来说是要紧紧巴着自己才是,怎么会突然下自己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