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水果符不符合市场标准,合不合格,市场监管部门自会监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说了不算。
“你们觉得出价高,是你们的事,我们觉得低价,不卖,是我们的事。”
萧国福很少见白露这般直言直语,想必是这次的收购商,跟上次强制收沙那批人不一样,不好对付。
他果断附和:“我们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们走吧。”
村民们见状也齐声附和:“我们不会上山摘水果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五分钱连人工都挣不回来,谁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爬上爬下!”
“你们爱找谁买去就找谁买去,我们的水果不贱卖!”
“你们要走就走,我们不伺候了!”
萧家村虽然山多树多,层峦叠嶂,却并非每座山都种满果树。
以前生产队那会儿,种的都是杉木,松木……没集体规划种过果树,山上的果树大多是野生的,零零散散。
后来土地改革,大山分到了村民们手里,果树就按情况移栽。
山上其它大树也没砍,摘起果来就东一棵,西一棵,费时费力。
有的山峰还陡峭,小路曲折碎石多,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滑坡危险。
五分钱就是“贱卖”人工。
村民们以前穷得揭不开锅,也不知道外面的水果市场情况,就拼了老命去采摘水果,累死累活赚一包盐钱。
现如今,白露和萧诚的糖炒栗子生意打开后,隔三差五就有老板来村里收板栗,他们生活没那么艰苦难熬了。
也就不用再贱卖人工了。
可白跑一趟的姜志光等人就不乐意了:“你们别不知好歹!每年除了我们来收购水果,你们还见过其他人来吗?”
“赶紧手脚麻利把水果摘了!卖给我们,拿钱去买粮食,别等到时候水果都烂在树上,大家都讨不着好。”
“这年头的水果本就不好卖,何况又不是只有你们萧家村有水果,你们再不上山摘水果,我们可就先去别处收了,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
“啊!!!”
“什么鬼东西!”
梁建明话还没说完,面前就摔下来一大坨又黑又臭的黑糊糊。
等他被熏得受不了抬眼,一头牛正从他侧面经过,屁股正对着他面门。
“噗——”
又一坨牛粪落地,还窜稀!
直接把梁建明熏晕了。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七八岁小牧童,牵着牛,悠哉悠哉从战场中间走过。
“噗——啪!”
“叭嗒—叭嗒—叭嗒——”牛大哥一路窜稀,还特别兴奋的用力甩尾。
一坨坨稀屎珍贵的礼物,不偏不倚甩到姜志光等人手上,脸上,身上。
连帐篷都没落下。
幸运指数直接爆棚!
“呕——”
一群大男人狂吐跑去跳河,在路上就开始疯狂甩动四肢,试图把牛粪甩开,奈何牛粪太稀,越甩越贴紧。
梁建明也被同行司机拖走了。
白露和萧国福等人,眼睁睁看着那十个被牛大哥“宠幸”的身影,扑通扑通跳下河,使尽洪荒之力从头到脚搓洗。
洗了很久才起来。
大概还洗不干净,贴着一身湿衣服,就马不停蹄跑回卡车。
火速开车走人。
双方对峙地带挺宽的,大约有数十米,气味还是随风飘了过来。
白露捂着鼻子后退,远离风口,速度飞快,而不失优雅。
李红英直接撒丫子狂奔。
萧国福等人也快速退出粑粑风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前方,牵牛的罪魁祸首——小牧童。
三娃子牵着牛绳,一脸无辜:“我看大山叔的牛饿了,就带它去河边吃草,不知道它怎么就吃成窜稀了。”
另一个小身影忽然从树后跳出来,举着一把绿油油的草挥了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这个,我看它又青又嫩,牛大哥应该喜欢吃,就摘了点过去,牛大哥的确很喜欢。”
白露扶额,速速去把闯祸的自家小孩捞走:“不好意思啊……小伟没见过牛吃草,好奇,一时调皮,不认识青草就乱拔乱喂,让牛大哥受伤了……”
“没事没事!”
“两个小孩子也是见牛大哥饿了,好心喂点东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好意外,直接把坏人赶跑了,真厉害!”
大山叔接过三娃子的牵牛绳,黝黑沧桑的面孔,布满亲切笑容。
没有半分怪罪:“牛大哥没受伤,这段时间便秘,也该通通肠胃了,待会儿我带它去吃点别的青草就恢复了。”
萧国福和李红英等人也笑呵呵打圆场,“牛大哥身体好着呢~”
“小伟和三娃子真棒,一把青草就把坏人赶跑了!”
“对付坏人就得用这招!”
“连牛大哥都配合……”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想你
白露和萧伟在阿公阿婆家吃了饭,萧国福和李红英也一起。
饭后就在乡亲们的目送下回镇上,乘坐来时的小三轮,是萧国福跟村头小卖部借的,车上还有乡亲们送的水果。
番石榴、桃子、芒果、荔枝……
萧家人们毅然决然,断绝了往年的收购商合作,孤注一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白露和萧诚身上。
白露自是不会让他们失望,到家就打了电话,跟萧诚商议此事。
多加了几条贸易之路,其中就有,从沿海城市进军外地市场的水路。
陆路有关卡高额“养路费”,听汪洋等人的语气,运输路段很可能还会有车匪路霸,埋伏在偏僻的大公路或村道。
路上没监控,碰上只能自认倒霉,破财消“劫”。
要么就是武力解决,危险同在。
萧诚早前已让人,去两省接壤关卡处了解过,该打点的也打点了。
唯一不明朗路段,跟李成斌老丈人有关,难免束手束脚。
水路倒是没问题,但运输时间有点长,得找个更好储存水果的方法。
好方法不好找,陆地路段全打通也不好打,建房物料等搜寻工作也在进行中,诸事多多,还得……仔细再议。
这一议,白露和萧诚就天天煲起了电话粥,夜夜聊到月上柳梢头。
月亮一转,来到中国情人节。
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
今晚月色格外美。
微风轻轻吹,花儿摇曳,蝴蝶飞舞,鱼儿鸳鸯戏水游,树上的知了声声鸣,点点星光萤火虫,双双降落在窗台,轻收翅膀,偷听屋内情意绵绵,含羞带怯的声音,柔婉动听的少女情话。
“嗯……”
少女只说了一个字,有点可惜,但娇柔嗓音听起来悦耳极了。
莹莹月光下,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更引人遐思菲菲,撩人心弦。
撩得电话那头的低沉男音,都轻柔宠溺得不像话,还学走了少女的说话方式:“嗯……是什么意思?”
是谁在刨根问底?
是高冷淡漠的大佬呀~
白露大脑发懵,耳朵被略含磁性的低醇音塞满,有点难以置信,大佬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学她讲话。
刨根问底……咳咳咳!
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有点怪哉怪哉的美妙,千回百转的回答:“想。”
他又问:“想谁?”
白露快速环顾四周,电视机开着,小男孩坐在对面桌前目不斜视,一瞬不眨,两耳不闻所有事,除了电视。
电话座机已经被移到小边桌,与电视机和小男孩,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白露把电话筒压低,单手捂在话筒与唇边之间,小声说了一个字。
“你。”
“你什么?”他还在刨根问底。
白露:“……”
这家伙是不是被小孩附体了?
理解能力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
“你是不是喝酒了?”
繁星璀璨的夜空另一边,落地窗前,有张原木桌子,桌上有台式电话,弯弯曲曲的电话线末端,是骨节分明的大手,大手的主人,负手而立于窗前。
颀长伟岸的身躯,如峭壁青松,遗世独立,窗外五彩斑斓的夜景,映入他脚下,铺洒出层层光影,天景一色,却入不了他的眼,因他目光远方,柔美轻笑的甜甜笑脸,正踏着月色向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