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从黑暗中伸出手，摊开在她手下方。

　　夜太黑，暗处太暗。

　　她看不清他掌心模样，只能看到很宽，很大，五指修长。

　　她松手。

　　发卡落入他掌心。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是他吗

　　他走了。

　　白露回家后大病一场。

　　家人都吓坏了，乱成一锅粥。

　　爸爸自责不已，查清事情后，把金主及所有相关人员都处理了。

　　爷爷给她安排了退伍军人保镖。

　　爸爸和外公也安排了暗处保镖。

　　白露拒绝无效。

　　跟家人说了发卡和答应“他”的事，全员同意，也默契忽略他的身份。

　　还交代了警卫和保安，留意发卡。

　　可白露从高中等到大学毕业，他都没来找她。

　　也没有任何跟发卡有关的消息。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任何踪迹，监控也没有他的痕迹。

　　白露在家人的陪同下，看过所有路段的监控，从废弃医院，到家属大院，他的身影都隐匿在黑暗里。

　　所走之路，皆是监控盲区。

　　仅有的七次，出现在监控区，都是白露回头，确定他是否还在时，他无声无息偏离路线，出现在她视线区。

　　她继续往前走，他就隐回暗处，全程不过三秒钟。

　　每次出现的角度都很巧妙，只有一晃而过的黑影，连身高体形都难捕捉。

　　更别提，面具之下的轮廓。

　　白露只记得他的眼睛。

　　画过他的眼睛。

　　用AI修复软件，修出过他的面貌，给警队亲戚核实人员身份信息时，却查无此人，连外网也查无此人。

　　显然，面貌修复错误。

　　后来多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白露只能放弃，等他自己来找她。

　　等着等着，就从二十一世纪等到了九十年代。

　　白露看着手中少了白玉珠的七星伴月，叹了口气，忽然坐直。

　　定定看着萧诚的眼睛。

　　期盼从他眼中找出相似之处。

　　与之前她问发卡之事时一样，有的是，天生的清冷，偶尔的温柔，藏在眼底的紧张，不易察觉的偏执占有欲……

　　什么都有。

　　唯独没有看死人的眼神。

　　好吧，白露就记住那家伙看死人的眼神了，毕竟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打扰他办事，他回头看死人的眼神。

　　那眼神……无法形容，简直像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恶魔。

　　萧诚没有这样的眼神。

　　揍人的时候，也只有残暴，不屑，冷漠无情，白露记忆中就是如此。

　　至于前世……

　　白露所看过的萧诚记忆，并不完整，他隐藏了部分在深处。

　　她无法窥探。

　　萧诚的确对她打开了防御机制，却能控制自己的意识，有些记忆，他不想给她看，潜意识就会藏起来。

　　她想看需要花费更多精力，而且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察觉并打断。

　　毕竟，他打断过……

　　“你真的，一次发卡都没梦见过吗？”

　　白露自己就是重生者，所以她非常有理由怀疑，萧诚能让珠宝匠做出一模一样的七星伴月发卡，并认同中间少了白玉珠，极有可能觉醒了前世记忆。

　　在梦中看到前世的记忆片段。

　　“没有。”

　　萧诚能从白露眼中看出，珍珠发卡对她很重要，但他真的没梦见。

　　除了大房子，萧伟的事，她离开的事……别无其他。

　　再次听到不想听的答案，白露唉声叹气，闷回萧诚怀里。

　　却没全盘否定自己的猜测。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可如果，那个人是萧诚，萧诚又为何会参与到“计划”之事。

　　她跟那个人说过父亲的名字，对方肯定知道“计划”要对付的人，是她父亲，再随便一查，外公也牵连在内。

　　他既然救了她，又为何……

　　莫非有隐情？

　　白露决定和萧诚在一起后，就把“计划”之事压至心底，毕竟还没发生的事，谁也不能给真相提前下定义。

　　可现在，发卡出现，往事被掀起，情绪难免复杂。

　　不知道她走后，计划有没有发生意外，中断，或是如期进行。

　　她希望萧诚是救她的面具人，去见“计划启动”的决策者，也许就有隐情。

　　同时又害怕萧诚是面具人，去见决策者的目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真相。

　　白露不确定这里与前世，是同一时空，还是平行世界。

　　只能和萧诚远离京城，杜绝“计划”再发生的可能。

　　不管萧诚是不是面具人，与计划有没有关联，有何关联，真相没到来之前，白露都不会给萧诚胡乱定罪。

　　也不会忘记重点。

　　她过来之前，计划刚启动，还没到对父亲和外公造成伤害的地步，任何没发生的事，都有千变万化的可能。

　　一切未有定数，不下定论。

　　白露现在唯一的期盼，是希望萧诚是面具人。

　　以面具人那种看死人的眼神，肯定不会因为陌生人可怜就出手相救。

　　更别提，救完陌生人还送回家。

　　可他就是救了她，还亲自送她回家，且没要任何报酬。

　　连发卡都是她给他的，他收下也没再找过她，仿佛救她只是随手而为。

　　一个很有可能是杀手的“杀手”，无缘无故救陌生人，可能吗？

　　——不可能。

　　也许，面具人救她并非无缘无故，而是另有隐情呢。

　　白露希望面具人救她有隐情，也希望他参与“计划”有隐情。

　　更希望萧诚是面具人。

　　希望萧诚觉醒前世记忆，想起发卡是他的，还是在别人手中见过。

　　“阿诚，你今晚还会做梦吗？”白露满脸期待看着萧诚。

　　萧诚问:“什么梦？”

　　“上次大房子那种梦。”……那种后世建筑，肯定是觉醒记忆之梦。

　　萧诚也想起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再看到白露手中捏紧的珍珠发卡，大概知道，她为何想让他做那种梦了。

　　“说不准。”

　　白露把发卡举到他面前，恰巧圈住他眼睛一方空间，相似度越来越高。

　　“需要什么梦前启示呢？”

　　萧诚透过月半弯，看着女孩期待万分的眼睛，圈紧她纤细柔软的腰。

　　说:“好事。”

　　白露立即问:“什么样的好事？”

　　萧诚看着她，不说话。

　　白露果断亲了一下他的脸，他摇头，她又亲了另一边。

　　他还是摇头。

　　白露果断搂住他脖子，献吻。

　　良久后……

　　萧诚泛红的眼尾微微掀开，在她耳边低语:“真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