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我不怪你。”
白露大脑“轰”地一声,紧绷的弦一断,满脑子准备好的话都被打乱。
尚且清晰两分的思维,乱成一锅粥,一瞬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
紧张的心跳也骤然停止,萧诚此话的不怪之意,是她想的那件事吗?
他说的是孩子的事吗?
他说的是孩子的事吗?
他说的是……
“露露。”
低醇声与手同时落下。
白露倒在床上,夜色与灯光交织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俯身而落。
双手压着那铺散而开的三千青丝,深邃双眸无限放大她愣住的小脸。
时间在这一秒停止,空间安静。
整个房间只有急促跳动的心声,风轻轻掠过,卷起一室朦朦胧胧的旖旎。
窗外月光重新洒下来,透过茂密枝叶,窗棂,银白色月辉落到房里。
落在略带薄茧的大手,修长指尖,轻轻滑过女孩柔顺的发丝,微红脸颊。
眉眼……细细描绘,动作轻缓。
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露露……”
萧诚嗓音低哑,如沉睡的恶龙苏醒,慵懒缱绻,定定看着白露。
昏黄灯光下无可挑剔的俊脸,不再是往日的淡漠薄情,而是专注凝视,失去冰冷锋利的轮廓,与声音一般温柔。
“嗯…”
白露刚开口就被堵住。
熟悉的清冽气息不再温柔,如狂风暴雨般来势汹汹,在唇间肆意掠夺……
……
翌日清晨,枝头鸟儿欢唱高歌,唱醒沉睡的闹钟,扑腾着翅膀翱翔天际,迎着风,向着光,飞向更美好的一天。
萧伟边蹲在水井边刷牙,边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手拿床单用力搓搓衣板的白露,以及,她那张布满怨气的脸。
装满水的大盆,除了床单,还有大哥和白露的衣服……洗衣粉在冒白泡泡。
白露好像有点生气。
搓了半天床单都不跟他说话。
手也很用力,可怜的搓衣板,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一手刀劈断。
如果不是床单质量好,估计已经被分尸遭殃,白露这是怎么了?
大哥又惹她生气了?
萧伟嘴角微抽,有股火辣辣的味道蹿上嘴唇,幽怨小眼神盯向主屋。
大哥今天怎么还没起床。
而且,还破天荒让白露洗衣服!
今天之前根本不可能,大哥最舍不得,最宠白露那双又白又漂亮的手了,不管多累,洗碗洗衣服都是自己来。
现在,怎么变了?
天都亮了,大哥再不起来把白露哄好,他放学回来就遭殃了……
吃完早餐,萧伟背着书包去上学,出门前跟白露说了声:“再见。”
白露回他一个凉飕飕笑容:“再见,祖国的小花朵。”
小花朵脑瓜子凉凉的,忧心忡忡走出家门,但愿大哥早点起来扑火吧。
否则,放学回来就变成喷火花了。
萧诚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深邃双眸已恢复正常,没有红血丝,却有几分……茫然。
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撞入脑海,还有桌上那杯,冷却的浓茶。
断断续续的画面,拼凑不起来。
宿醉沉重的脑海,俨如一座牢笼,把记忆吞噬,压到深处,与那些沉积已久,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锁在一起。
意识再清明,也无法窥探最深处。
萧诚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饮尽,苦涩味道让记忆有了发泄口。
一幕幕画面,开始聚集。
在出门看到院子里,满脸怨气拧床单的女孩,画面瞬间被覆盖。
“好看吗?”
白露对上男人恢复清明的双眼,笑容冷飕飕:“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萧诚走过去,脑海就浮现起,昨晚把白露压在床上,用力深吻的画面。
至于床单……想不起来。
白露把床单一头塞到萧诚手里,抬眸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淡淡凉笑。
“你要不要恢复一下嗅觉,闻闻院子里飘的什么味道?”
嗯……
烈酒的气味。
萧诚不相信自己会吐到床上,敛了敛眸,正要开口,随口问一句。
一帧记忆画面突然撞入脑海。
刚到喉咙的话都被撞散了。
白露看到他不太自然的表情,真是好气又好笑:“想起来了吗?”
昨晚,这家伙吻着吻着,手伸进她衣服里,把她冻得浑身一个哆嗦。
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猛然翻到一边,吐得天昏地暗。
高度浓烈的酒水,全吐到床上,溅得床上床下到处都是,床单、被子、枕头、蚊帐……连他自己的衣服都遭了殃。
手也不安分,人都倒一边了,手还固执扣着她的手,吐晕都不松开。
结果就是,她起来整理床铺时,帮他换衣服时,把自己的衣服也搞脏了。
他应该是空腹喝了很多酒,吐来吐去都是酒水,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还好没吐她身上,否则……
第九十二章 最深刻的记忆
哼!
白露又气又庆幸,自己没原身那么倒霉,刚躺到床上就被酒水溅一身。
全身上下都换光,床上四件套从头到尾全换光,萧诚的衣服也不例外。
萧诚昨晚的记忆也开始片段复苏。
他吐了……白露给他换衣服。
他洗澡……白露给他拿衣服。
他把白露压在床上……用力深吻……
他和罗十六,萧大壮,王浩去喝酒,车上的板栗没卸货。
他看到……白露和林锦凡在家门口,相谈甚欢,白露笑得很开心。
最深刻的记忆……是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白露为他打开家门,亮家灯。
家门口,灯光下,她温暖的笑脸,撞入心里,强势破开一切黑暗阴霾,融化被冰霜侵蚀的血肉骨髓,全身回暖。
那一瞬间,有冰山破碎的声音。
消失已久的心跳声,重新复苏,震响在萧诚心里,耳边,眼前。
白露被萧诚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全方位包裹,要把她吃了似的。
别怪她昨晚没坦白,她坦了。
是萧诚一直打断她的话。
后来再想说,他又堵住她的嘴。
萧诚喝醉酒就会记忆断片,昨晚的事他大概不记得了,才会这样看她。
冷静过后,白露觉得还是等遇到更恰当的时机,再次坦白比较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她上大学要钱,出门坐车要钱,吃住行要钱。
什么都要钱,等她赚多点钱,再把糖炒栗子的方子,强行卖给萧诚。
是的,强行抵债卖给他。
到时候她身上有钱,有不必露宿街头的底气,被萧诚赶出家门也不怕。
长长的床单,在两头沉默无声中,滴滴答答水声一直没停过。
白露手都握凉了,下意识低头,才发现,从头到尾都只有她在拧床单。
“你别顺着拧啊……你往反方向拧才能出水……”她真是服了大佬了。
萧诚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在顺着她的方向拧,没意识到手里还有床单。
反方向拧干后,他垂眸扫了眼大盆里的蚊帐和衣服,视线往上,看到白露被井水冻得通红的小手,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