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眼神?”
萧诚冷冷扫她一眼。
白露立马否认:“我没有乱想。”
坚决不承认刚才想到王寡妇了。
萧诚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凉凉开口:“她还没那个胆子。”
白露:“……”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呗!
萧诚嘴角的伤,其实是前两天,去邻市赌场收账,双方发生冲突,打斗时闪避不及,意外擦伤的。
把账收回来后,萧诚还给局里几个熟人递了话,让他们扫荡立功。
大老板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最近接的单,已经开始涉足对手地盘。
江湖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他是时候该转行了。
萧诚目光不经意落在白露肚子上,吓得她毛骨悚然。
天还冷,白露穿着厚毛衣,有些宽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肚子又扁又平,一点都不像五个多月的孕肚。
但白露可没把握挑衅未来商界大佬的智商:“我去给你弄盐水擦一下。”
三万块的肚子啊!
她都不敢跨了,万一出个什么事穿帮,上哪去找个孩子生出来。
白露轻手轻脚,如履薄冰挪到床尾,小碎步走去厨房。
从碗柜拿个碗,用井水兑了点盐,盐水有了,还差棉签。
家里肯定是没有棉签这种奢侈东西的,白露抓了几根牙签,回房把碗放到桌上,拉开抽屉,摸出一小撮棉花。
牙签往边上一戳,由外向内,慢慢开始卷起来。
萧诚看着女孩忙碌的小身影,眸中划过一抹涟漪,若有所思。
这点小伤,以往他都不当一回事。
过两天就会好,也无人在意。
没想到……
“我不是故意的。”白露再次解释,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小了许多。
她起初还以为,只是裂开一点点,擦干净凝结的血珠才发现,伤口挺大,都能清晰看到唇内裂开的红肉。
萧诚能感受到嘴角的擦拭小心翼翼,白露坐在床沿边,小脸近在咫尺,拿着自制棉签的手,纤细白皙。
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被卷翘浓密的睫毛半盖着,都不敢抬眼看他。
萧诚抿唇低声:“嗯。”
白露原本还想着,真相大白时,萧诚能念及她一点点好,别咔嚓她。
现在怕是,将功都不能赎罪了。
忙完一切,把东西收拾好,终于可以睡觉了,这一次,白露没再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萧诚却睡不着了。
目光从女孩熟睡的侧脸,转向上方,那里有一抹光,正缓缓落下。
屋顶有一块透明的瓦片,能直接看到天空,往日一望无际的漆黑,今日竟多了一颗璀璨明亮的星星,格外耀眼。
在黑暗中,点亮黎明的曙光。
—
第二天早上,白露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被子叠在床尾,整整齐齐。
白露起身,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平平整整。
手碰到蚊帐才想起,这里是九十年代,她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了。
她其实,可以我行我素。
像萧诚那样,随意叠整齐就好了。
想到就做,甩开被子,重新叠起一遍又一遍,终于把被子鼓捣出她想了很久,却一直没做的随意整齐模样。
萧诚就在窗外看她甩了半天被子。
还边甩边傻笑。
白露压根不知道,直到来到厨房,看到桌上那碗热腾腾的面条。
上面还盖了一个荷包蛋,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
萧伟已经去上学了,萧诚又不在,谁煮的面条?
白露眼珠子一转,前屋后院扫了几圈,除了后院那只老母鸡,下蛋后报喜的咯咯声,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也许是,萧诚做早餐时,顺便也给她做了一份,吃完就出门了。
白露没再多想,拿起搪瓷洗脸盆,毛巾,漱口杯,牙刷挤上牙膏,去院子里的压水井压水,刷牙洗脸。
洗完吃早餐。
吃完就去后院捡鸡蛋。
后院没有想象中的鸡笼,一圈竹子插入地,围成一个长圆形鸡圈。
鸡圈角落有个稻草编的窝,上面盖着稻草小棚,下雨淋不着,窝里有个大鸡蛋。
第九章 萧诚有病吧
老母鸡“咯咯”叫了几声,低头啄菜叶子吃。
除了鸡圈,后院还有块地,不是很大,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
有菜心,生菜,甜麦菜……边上还种了一圈白萝卜,个个肥壮粗大,从泥里冒出半个身子,满园青翠欲滴。
萧诚三天两头不着家,原身没待下去的心思,后院都没来过,更别提种菜养鸡,这可都是小伟同学的劳动成果啊!
白露真是佩服又心酸,拿走鸡蛋,摘了些菜心,择好洗干净。
放到小竹筛里沥干水分。
又在院子里练习了一遍军体拳,锻炼一下身体,才慢悠悠出门。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
李水仙店里的收音机在放着上海滩,她也跟着一唱一和,难听得路边的流浪狗都嫌弃,呲牙大吼几声就跑了。
能把时代经典金曲,糟蹋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白露顶着耳朵被污染音杀的风险,走进去,敲了敲收银台。
李水仙嚎着小调转过身,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你来了。”
刮钱之前,还不忘指着新录音机,跟白露炫耀介绍:“这个东西叫录音机,你肯定没见过吧,这可是新宝贝,整个小镇就我们家有呢,我老公昨天刚从城里带回来的,八百多块钱买的呢!”
“你看,这根叫天线,听说能搜频道听节目什么的,可新鲜了!”李水仙说着还开始指手画脚,非要给白露表演。
“而且啊,这录音机还会唱歌,你瞧瞧,往这儿放一卷录音带进去,马上就能唱歌。还特别好学,我跟两遍就会唱了,你听我刚才唱得多好听,多像,跟里面唱的一点区别都没有,是不?”
没等白露回答,李水仙就现场唱一段,嚎得气吞山河,鬼哭狼嚎。
还嫌不够,肥胖的手脚,都开始跟着疯狂甩动起来。
白露静静看着她发癫。
在她看过来时,还配合露出惊讶,震惊,崇拜的表情。
李水仙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炫耀完拿着一条小手绢,边擦汗边问她:“萧诚昨晚回来,给了你多少钱啊?”
“一千块。”
白露伸出一根手指,单蠢的模样,跟从前一模一样。
“一千块!这么多!”李水仙双眼冒金光,直勾勾往她口袋瞅。
“钱呢?你放哪了,拿来了吗?快给我,我给你买个好点的票,卧铺,不仅能坐,还能睡觉,单独隔间的!”
白露老老实实摇头:“他又要回去了。”
“这,怎么给了还要回去!怎么回事?”李水仙半信半疑,一脸着急。
白露也很着急,揪着衣角说:“他说我把钱给弟弟,以后不给我钱了。”
李水仙拧眉:“他怎么会这样说,你不是没给吗?你没解释吗?”
“我解释了。”白露一脸委屈:“还把那一百块钱拿出来了,萧诚把钱拿回去,还不相信,说我没给弟弟怎么才只剩一百块,问我都买了什么。”
“我说不出来……”
眼看着一千块钱打水漂,李水仙一身肥肉都在痛,“萧诚有病吧!”
“你都住过去两个多月了,不用买菜买东西啊,五百多块能用多久,出街买几套衣服就用光了。”
咬牙切齿一通骂后,李水仙恨铁不成钢看着白露:“那现在怎么办?”
“钱还不够买车票。”
白露满脸伤心难过绝望,急得眼眶都红了:“我,我也不知道。”
李水仙思前想后,盯着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试探着开口:“萧诚的意思是不是,只要你能证明,你没把钱给你弟弟,以后就继续给你家用钱?”
白露咬着下唇,懵懂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这样说的,反正无论给你多少钱,你都会给你弟弟,还不如不给。”
“以后要买什么东西,他来买。”
她不能直接说是,那样太明显。
更不能提钱,引子她来抛,无论怎么绕,最后都只有一种办法。
而这办法,只能李水仙提,她若提了,李水仙肯定会心生警惕,不信她。
白露干巴巴站在一旁,手指抠着柜台,满眼希翼看着李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