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酸雨还是正常的雨。
季漾心里嘀咕。
谢慕知已经操控着潜艇下潜了。
一到海水中间，下潜五百米左右，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因此变得宁静了许多，没有刻意往哪个方向，就操控着潜艇停在这个深度。
周围一片宁静，季漾心情稍微好一丢丢。
潜艇不大，但就他们两个人还是很宽敞的，大概就跟房车差不多，想着不放心许久没让望望出来，季漾将希希和望望一起放出来。
熟悉的感觉来了，季漾神色松缓，习惯性张开手，就见两只齐刷刷朝自己扑过来。
一人一猫一狗玩闹了一会儿，季漾看向谢慕知，弯眸一笑：“我就说我没事吧？”
谢慕知唇角微微扯动，也笑了笑，过去将她抱入怀里，大手轻抚她已经长到腰际的头发，自从极热过后，季漾也懒得剪头发了，到现在头发长到了腰部。
“想不想知道我那桶里的海鲜怎么样了？”谢慕知声音带着几分诱哄。
其实不太想。
但季漾还是点头，笑着道：“想啊！快说，它们怎么样了？”
“目前还活得好好地。”谢慕知说，语气也稍稍畅快，顺手将鱼缸拿出来给季漾看，鱼缸里，他们隔一天换一次海水，鱼虾在里面正常生活。
“真好！”季漾也很高兴，安慰自己：“那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才一直没遇到生物。”
否则一个适合生存的海洋，肯定会有生命存在的！
正想着，潜艇系统发出提醒。
两人立即看过去，就见反馈回来的视频里显示赫然一个小鱼群从他们附近路过！
谢慕知拉近距离想要看得更清楚，还好潜艇够给力，很快就看见……一个奇形怪状的小鱼群路过，鱼群很小，属于海洋食物链底层的那种，估计是吃浮游生物等东西喂食。
这些小家伙长得大体形状是鱼，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它们的面目十分奇怪，像是……畸形。
鱼鳍明显扭曲，还有的尾巴畸变，有的眼睛格外突兀。
仔细一看，没有一条幸免于难。
“这……”谢慕知看得眉头紧锁，操控摄像头将这小鱼群拍摄下来，仔细比对，发现跟跳跳鱼很像，但跳跳鱼并不生活在这边？
可能是变异后的？
也是，如今板块运动，海水倒灌，这么多年人类生活中、实验里、各种科研、工厂等地方弄出来的污染物，被这么一冲刷，不都进入大海了么？
什么都有的大海，即使净化能力再强，或许都扛不住了。
这么多东西累积在一起，那海水真的能生存吗？
距离那场海啸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这算是他们唯一遇到的活的生物了，还是这么弱小的，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天后，潜艇浮上去捞海水给空间里的那桶海鲜换水，却发现已经有两只螃蟹死掉了。
剩下的鱼这些，也都精神不振，喂食都不积极。
又过了三天，剩下的也都死光了。
这下两人都沉默了。
潜艇安静了许久，谁都不想说话。
——
季漾知道自己病了。
谢慕知也病了。
其实他们早就病了，天灾下，没有人类能精神正常，有点毛病太正常了，承受力强的继续正常生活，承受力差的，就是基地那些暴动的人、那些报复社会的人。
但如今这个情况，又在空间里待了那么久，那种奇特的环境，以及板块运动导致的海水倒灌，他们彻底脱离人群。
这种脱离人群和之前独自在路上是不同的。
之前两人都还会偶尔看看邻居们在干什么，偶尔在基地转悠一下，看看其他幸存者，再怎么艰难，再怎么麻木，大家都会苦中作乐。
曾经的快乐是满汉全席，天灾后一颗糖就能让人们开心许久，人见多了，总会见到笑脸的，再悲观的心神也会在那一刻得到片刻的放松。
如今却不是了。
没有邻居，没有其他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
偏偏大海，这个曾经的生命摇篮，如今似乎已经成了生命的墓地。
它的改变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也成了此刻压在两人心头最沉重的一颗石头。
一种消极的情绪在两人心头蔓延，即使努力给自己找事做，也无法彻底改变自己那悲观的想法，以至于越来越低落。
两人的情绪，连带着希希和望望这两只在潜艇陪着他们的小家伙都感觉不安，希希大脑袋扑到季漾怀里，不时舔舐她，偶尔委屈的低唤一声。
季漾摸摸它的脑袋。
理智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的，但行为上做不到。
如今她对锻炼是提不起兴趣了，整日懒洋洋的，身上勤勤恳恳多年锻炼出来的肌肉似乎都没那么紧实，食欲也不咋地，即使空间放着一堆美食，每次吃饭都草草几口应付了事。
不只是她，谢慕知也是差不多。
两人原先一顿能吃两碗饭，现在一碗就算多的。
大部分时候都半碗吃饱，一份提前做好的盒饭，吃一半留一半，等到下顿再吃，就吃的更少了。
希希的情绪被她影响，胖乎乎的身体也瘦了。
半个月后，又经历了几场海上风浪后，温度再次升高，已经到达了五十多度，仿佛重回极热。
两人出去透个气，都被热得又缩回去。
潜艇温度控制很好，一旦回到潜艇，又不冷不热了，出不去，干脆继续睡觉，季漾本就能睡，现在更是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
谢慕知本就觉少，反而现在每天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就够了，再多就死活睡不着。
于是两人就变成了季漾午睡，谢慕知就值班，看着这海底千篇一律的风景。
希希和望望两只也无精打采，趴在主人床脚守着。
潜艇里一时只有希希均匀的鼾声。
嗯……
好歹有点动静。
谢慕知背靠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屏幕，目光发直。
如今这情况，他们早有预料，甚至知道该怎么解决，但当心生病时，身体连带着也会出各种状况。
由于之前几年，他们也算是吃得好睡得好，没有受过重伤，还几年如一日的锻炼，因此身体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失眠一个嗜睡，行动上也懒散了许多。
只是知道怎么做，和去做，是两回事。
主要的一点，他们现在缺少目标了。
海上环境瞬息万变，灾难频繁来临，他们远离人群，还拥有空间，可以说危险但其实什么都不缺，接下来不知道做什么。
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找陆地。
但找到后，还没两小时，又没了。
顿时对寻找陆地失去了兴趣。
后来谢慕知提出测试海水，这海水要是可行，他们就能定期投放一批海鲜过去，生物的繁衍是伟大且迅速的，只要给它们时间，很快这个海洋会再度充满生物的！
偏偏目前的海水也有问题，可能无法让生命在里面生活。
于是对这茫茫大海，两人同样也迷茫了。
“滴——滴——”
系统忽然响起警报提示音。
谢慕知慵懒的瞥了眼，以为又是遇到了石头或者什么鱼群之类的小东西，只是这一看，却骤然坐直了身体。
系统提示前方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东西在靠近！
根据发回来的信息可以看见这个东西比他们的还要大，且是个会移动的活物。
可能是鱼，也可能是核潜艇。
如果是后者，那会是他们国家的人吗？！
谢慕知将季漾叫醒：“来看看，检测到一个大家伙了！”
季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闻言也是精神一振，迅速凑过去看，目前传回来的影响是个轮廓看着像是鱼的大家伙，反正比他们的潜艇大。
“去看看？”她眼睛发亮，期待道。
谢慕知颔首，操控着潜艇开过去。
很快距离在缩短，一百多公里、七十多公里……
——
接下来一个小时，两人情绪明显高昂了许多，希希和望望察觉到，都蹦蹦跳跳的凑过来跟他们亲昵，只是开着开着，潜艇忽然晃动了一下。
两下、三下……
再距离十多公里时，两人感受到周遭环境骤然变化，脸色微变。
“不是吧？又来！”季漾有些暴躁。
谢慕知也沉着脸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海水动荡，卷得里面的东西全都跟着动荡，以至于航行时的速度都被迫下降。
而此时在他们路过的右后方，一个海底龙卷风缓缓形成。
季漾：“！”
“回空间！”她道。
谢慕知点头，季漾心念一动，回到种植空间，周遭瞬间陷入平静，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失望没能见到之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眼里的光却没有消失。
板块运动还在持续，在他们入海之前，就已经动荡了大半年，接下来可能还会继续动荡，而且他们其实谁也不知道那个海啸的威力到底多大。
是不是就他们入海了，而基地其他人可能还在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