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就跟章氏三步并两的上了楼梯!
楼上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原本是作为祭祀时休憩之处,近来荣王妃的灵堂设在隔壁,此处就成了临时的休息会客之所。
荣王这两日正因为徐胤的忤逆而大动肝火,先前梁郅他们到来的时候,荣王还以为只是寻常,却没想到很快王府就被他们给包围了!
就算他们猜想不到宫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绝不会是小事了!
而能够让皇帝如此对待他们的大事,除了六年前那一桩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父子俩聚在楼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遵旨进宫吧,那是绝对不可能还能好好的回来。
抗旨不去吧,哪怕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就凭荣王府,也还是没有那个本事跟皇帝对抗!
耳听着楼下脚步声已经上来了,杨蘸慌了:“宫里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
话音刚落,章氏和傅真就一前一后的上来了,看到傅真,杨蘸脸色一白:“你怎么在这儿?!”
傅真沉脸:“当然是来催你们入宫受死的!”
杨蘸待翻脸,章氏抬手一挡,将他拦住:“你们当真把大殿下给杀了?!”
杨蘸手一抖,后退了半步,看一眼荣王,回道:“她们怎么都知道了?”
荣王走向傅真,眼神复杂的扫视了她两轮:“是你们进宫告的状?”
傅真道:“王爷,多行不义必自毙,干过的缺德事儿,迟早有一天会露馅的!”
荣王咬牙:“我与你们有什么仇?!”
“这话你说错了,”傅真扬唇,“和你有仇的不是我们,是徐胤。”
她把手中两颗丸子展示出来:“一刻钟之前,你的好女婿哄骗你的外孙,拿了这两颗药过来,要借着你们的血脉之情喂给你们吃。”
两颗猩红的药丸摆在桌面上,瞬间刺痛了人的双目。
荣王面肌颤抖:“他竟然利用一个孩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他要除掉你们,向支使你们杀人的背后真凶投诚。”
荣王神色也立刻变了:“是太……”
话到嘴边他咬了一下舌头,后面的字眼又吞了回去!
但这些字眼又如同荆棘,一路刮擦着他的喉咙与肚肠,刺挠得他浑身如同被火烧一般难受起来!
“果然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喃喃说道,“难怪他之前那般作妖,原来他当真是早就存了毁灭荣王府的心思!”
“父王!”杨蘸扯着嗓子道:“反正没有别的路可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是谁让我们干的,我们把谁交代出来便是了!
“只要我们交代出来,他徐胤也别想独善其身!””
荣王握紧了双拳,砸在桌面上:“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就进宫斗个鱼死网破!”
说完他就大步要出门。
傅真上前:“慢着!”
荣王咬牙:“你待如何?”
傅真深深望着他们:“你们有证据证明背后还有帮凶吗?”
荣王顿住。
杨蘸道:“早就没有了!都丢失了!”
“那就是了!”傅真道,“你们没有证据,就是把真相说出来,也做不得依据。相反还会成为对方的把柄!
“徐胤一张嘴惯会颠倒黑白,你们就这么去,是送死!”
“那你说该怎么办!”
傅真拿起那两颗药来:“皇上刚才也已经派人去传他进宫了,他在紧要的当口,却还在使唤自己的稚子向你投毒,可见他已经走投无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可是又必须这么做。
“世子妃现在倒不如放个假消息出去,就说你们已经服毒了。”
荣王皱眉:“这有何用?况且我为何要听你的?”
“徐胤情急之下铤而走险,必定是很需要这个结果,那他得到了这个结果之后又会怎么样?你们不想知道吗?
“你当然也可以不听我的,因为我根本也没有想帮你脱罪。你也脱不了罪。
“但是你要是听了我的话,那徐胤与那个人必然会暴露。因为灭了你的口后,理论上,他们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了!”
荣王父子面面相觑。
旁边章氏已经忍不住了:“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够有机会摘脱自己为什么不摘?难道你们真的要为太子掩护到底,情愿被皇上诛九族吗?!”
“太子”二字这一出来,等于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了,而诛九族三个字更是让荣王父子浑身大震!
二人剎时就跟扯掉了主心骨的风筝一般,萎靡地佝偻起了身子。
“这怎么还来得及?”椅王跌坐在椅子上,“就算这么做有用处,我也必须得进宫了。再不去就是抗旨了!”
“来得及!”傅真目光幽寒的看着楼下,“徐胤真的在乎这个结果是真是假吗?不见得。他要的只是得到这个结果之后的结果。
“方才姓连的匆匆忙忙走了,算算时间,姓徐的这个时候多半已经进了宫。
“你的小外孙我已经截住了,此处也已经封锁,没有人知道你们现在的死活。
“只要把你们服毒的消息赶在你们进宫之前传到他们耳里,就足够发生后续了!”
第311章 太顺利了!(求月票)
荣王府这边浩浩荡荡一番动静,章家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皇帝派人传口谕时并没有明言问罪,也耐不住他们做贼心虚,荣王府被传进宫中问话有多种可能,但是连同章士诚一起被传进宫,那就只能有一件事!
这些年荣王对章士诚百般偏袒,甚至都不曾顾及荣王妃,这所有的迹象都说明当年白玉胡同的案子对荣王来说的确很重要!
章士诚哪怕是不知道杨蘸到底杀的什么人,事情临到头上,皇帝都开始直接问罪,这罪名怎么也不可能轻了!
章家上下心中惊惶不安如丧考妣,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让人先抓了把柄。
章士诚这边才出门,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东宫,金宝来来回回传递消息走得两腿都已经酸软,眼看着给太子传旨的太监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也只能进宫催请:
“干清宫那边不能再拖延了,殿下还是过去吧。”
已经在大殿里来回踱了许多趟的太子停下脚步:“荣王府那边怎么样?徐胤又什么情况?他们没有消息进来吗?”
“徐侍郎已经在路上了,也是耽搁了一阵才出门。章士诚已经到了宫中。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都已经到了,只有荣王府那边还没有启程的消息。
“那边还在拉扯,梁郅他们把守得森严,打探不到消息,但不知道为何,这么久过去了,也还没有把人带出来。”
太子望着窗外凝默不语。
金宝上前:“皇上动作也太快了,几乎让人措手不及。如此看来裴瞻他们必然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就是不知道徐侍郎办事到底得不得力了?
“他要是脑子够精明,手段够狠辣,也还是来得及的。只要荣王父子一死,哪怕能够证明白玉胡同里死的正是大殿下,也没有人能够证明殿下与此案有关。”
“可是你却不知道裴瞻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太子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你根本就不知道荣王留下了什么!他既然存着保命的心思,必然是有可以指证我的实证!”
金宝听到这里沉默下来。转而他说道:“那殿下有何吩咐?小的遵旨去办,万死不辞!”
太子目中锐光突现,抿紧了双唇。
这时门口道“李侧妃到”,太子转身看向门口,美艳的宫嫔跨入门坎,与太子目光对上之后,顿时屈膝行了个礼,然后快步走进来。
“殿下,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干清宫那边突然要提审荣王?又为何家兄二人方才都收到了殿下您的吩咐?”
“没什么大事。”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负起来,“一点小波折罢了。按照我之前教过你的,你带着侍卫把东宫守好便是。尤其保护好太孙,不得有误!”
李侧妃顿了下,立刻俯身:“臣妾遵命!”
太子看向门坎,又道:“我现在要去干清宫,我出门后,你转告你两个哥哥,务必一切都听金宝的吩咐行事!”
说到这里,他睨了一眼过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侧妃抬头,目光深深道:“臣妾明白,除了金宝,以及殿下亲自发话,此外谁的话也不能作数!”
太子轻颌首,整了整衣襟:“前儿御膳房做的那三鲜羹不错,去把汤煲好,等我回来。”
说完他跨了门,大步朝着干清宫的方向走去。
太子走出东宫的时候,徐胤正好已经跨进了宫门。
相比较起太子拖延的时长,徐胤在府中耽搁得并不算久。
因为皇帝第一次吩咐传唤的人并不包括他,等到传旨的人到达徐家时,他已经把连冗和徐濂打发到荣王府去了。
皇帝既然已经提审荣王,要查白玉胡同的血案,那就肯定绕不开荣王妃的死,提到这段,又怎么会绕得开他这个杀人凶手呢?
所以在听闻梁郅他们去往荣王府的时候,徐胤就紧锣密鼓地提前筹谋起了对策。
眼下荣王父子已经在梁郅他们的包围之中,几乎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荣王所在之处,但是徐濂是个五岁的孩子,有一半的机会梁郅他们不会阻拦他去见荣王。
在没有别的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徐胤值得去拼这一半的可能。
所以他给了两颗药交给徐濂。
拜永平所赐,这个孩子从小就被他母亲灌输他的父亲很厉害的念头,哪怕徐胤亲自教养孩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徐濂也还是无比期盼着跟他亲近的机会。
对徐胤的话,徐濂总是言听计从,所以徐胤有信心,只要徐濂能够到达荣王身边,那么他听从自己的吩咐暗中下药给荣王不成问题。
不会有人怀疑一个孩子!
何况就算怀疑,徐濂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知道那是两颗毒药,何况在别人抓到他之前,连冗会让人提前把徐濂给带走的!
荣王父子死于中毒,只会让人认定他们是畏罪自杀。
至于有没有漏洞,漏洞又会不会被人抓出来?
这些都是后话了,不是吗?
眼下这一刻,他只需要取得太子的信任!
这六年之中,足够太子给自己积攒抽身活命的本钱,裴瞻手上有足够让太子伏罪的证据,只要太子不甘受死,他徐胤的目的就会达到了!
而太子怎么甘心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