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郴看了眼傅真:“老五你注意一下态度,傅小姐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
裴瞻忍不住轻哂,然后示意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梁郴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几轮,跟着他走到了远处的柳树底下:“你在搞什么鬼?你跟傅小姐难道不是老相识吗?”
“谁说跟她是老相识?”
“瑄哥儿说的呀!她说你做过让傅小姐追着让你负责的事,还说你亲口说的,他还亲眼看到你扯她的袖子。”
裴瞻一张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那小子一天到晚脑袋里都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话你也信?”
“可是那天我也确实看到,你对傅小姐非常纵容,包括方才,你也一点都不计较她的无礼。”
梁郴也不想信啊,可他真的看到了。
裴瞻十分无语。
昂首深吸了一口气,他咬了咬牙道:“我之所以几次三番跟她有牵扯,纯是因为这把匕首!
“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我觉得这丫头对梁家怀有某种目的,你最好跟她保持点适当的距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郴听到这话可就不高兴了,这位傅小姐的母亲可是跟他姑姑有很深渊源的,而且据她的说法,他小姑姑疑似还被傅夫人救于危难之中,裴瞻这话,不是亵渎他梁家的恩人嘛!
他深气:“虽然我和傅小姐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这份豪爽却很对我的脾气,也让我觉得很亲切!
“刚才匕首是你亲自捞上来的,小姑姑留下来的信你也鉴定过,确属她的真迹。她的话都已经得到了证实,你为什么要疑神疑鬼?
“就算她对我梁家有目的,大不了是想要攀交攀交,可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我们又不是生来富贵,傅家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是能够理解的。你平时也不这样,为什么单对傅小姐这么小人之心呢?”
“我小人之心?”裴瞻哼道:“那若我说,她爬过你们家墙头呢?”
“爬我家墙?”梁郴几疑听错,“她为什么爬我们家墙?”
“我要是知道还用跟你说这么多?”裴瞻说着便把那天夜里逮住傅真爬墙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你说她一个千金小姐,大晚上不睡觉,趴在你家墙头,这仅仅是为了巴结你们?”
第80章 我只希望梁家太平(二更求票)
梁郴愣住了。
看了眼远处正在张望着他们俩的傅真,他还是难以相信:“你说瘦得像根枯柴一样的她,大半夜来爬我们家的墙?”
裴瞻抻了抻身子,慢条斯理说道:“可不止呢!这个瘦得像枯柴一样的千金小姐,她还会武功,而且出招还很老练,现在,你是不是更惊讶了?”
梁郴不知说什么好了。
裴瞻从小到大都属一个萝卜一个坑,肯定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没错,那位傅小姐的确豪爽,但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会武功,哪个会武功的人会瘦成像她这个样子?又有哪一个像她这样孱弱的千金小姐会去学武功?
可是,一个官家小姐,她对梁家能有什么企图呢?
傅真瞅着那俩在那边嘀嘀咕咕,一猜就是裴瞻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抱着胳膊等了会儿,看他们过来了,便咧嘴打招呼:“二位将军说完话了?”
梁郴看着笑眯眯的她,实在不能相信她会大半夜爬他家墙头……
他打了声咳嗽:“傅小姐,我方才从裴将军口中听说了令堂与家姑还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缘份,我们来说说正事吧。我想请问你,不知当初令堂见到的那把匕首,可就是如今我手上的这一把?”
说着他便把装着匕首的扇盒打开。
傅真扫了一眼:“就是它。那刀柄上的花纹我记得清清楚楚。”说完她伸手:“这是梁小姐留了信给家母,特意交代不让对外吐露的。当年梁小姐之所以没有放到梁家,皆因它是不祥之物,如今既然不得已露面了,还请大将军将它归还我,以免梁小姐泉下不安。”
裴瞻神色淡淡:“这是梁小姐的东西,自然得归还梁家。你拿来做什么?”
傅真盘起双手:“东西是梁小姐的不错,但是她托付给了家母,我还没说你呢裴将军!你堂堂我朝元帅,顶天立地的汉子,今日却以这种卑鄙的行为从我手上拿到了它,该不会到现在还想耍赖皮吧?
“你要是不尊重她的遗愿,仔细梁小姐泉下有知,半夜来爬你的窗户!”
裴瞻瞥她:“少操这份心,她可不像你!”
他只是懒得跟她扯皮而已。
此事可不是没有疑点的,这盒子在水里放了六年之久,竟然没有河沙漫进去,不奇怪吗?
只不过扇盒和那封信的确都是梁宁的,这个证据实在太有力度,剩下这些疑虑,也就显得无足轻重罢了。
“老五,对傅小姐客气一点。”梁郴说着,对傅真温声道,“傅小姐,多谢你为梁家保守这个秘密。可恨六年过去,我直到今日才知有此事。”
傅真笑眯眯:“大将军在边关打仗,怪不得您。再说这个案子跟梁家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只不过令姑刚好路过成了证人。家母虽然知道可能有这个证物,却也不能贸然捅出来让您分心啊!
“如今您回来了,这阴差阳错的,让您知道了倒也无妨。”
“傅夫人真是用心良苦。”梁郴感慨了一句,随即道:“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傅小姐与令堂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傅真佯装惊讶:“大将军为何要关心这案子?”
“此案关系到两条人命,且还发生在梁府附近,我身为梁家家主,正视此事义不容辞!”
“大将军威武!”傅真拍了个马屁,而后道:“我觉得很明显,凶手不简单,被杀害的人也不简单。大将军要不还是算了,免得惹了麻烦上身。”
梁郴看了眼裴瞻,说道:“越是有麻烦,不就越是得弄清楚么?就算死者只是寻常的百姓,也不应该悄无声息地横死街头,连尸首都没有下落。我与裴将军还有诸多将士洒血沙场,可不是为了让拼死护住的老百姓让奸人这般草菅人命的。”
一席话说得傅真也露出了欣悦之色:“大将军果然不愧为忠义之士。”
梁郴笑道:“说起来令堂是此案的唯一证人了,也不知道傅小姐愿不愿意替在下说服令堂配合查案?”
傅真扬唇:“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小女子又岂有不配合之理?”
“痛快!”梁郴点头,“那这把匕首我就留下了。”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也不知道傅小姐可有意参与此案?”
傅真顿了下,然后深施了一个礼:“大将军说笑,我一闺阁女子,何德何能参与大将军和裴将军办案?此事自然得仰仗二位将军。”
裴瞻刚才肯定已经把她扒梁家墙头的事儿说出来了,眼下她要是答应参与办案,那不就更加增添了她身上的可疑?
再说了,她跟朝中两大鼎极勋贵时常往来,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的,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举刀子就被徐胤给盯上。
这小子是给她挖坑呢。
梁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安排人送姑娘回府。天色也不早了,恐怕姑娘的家人等得急。”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方才傅小姐也说过此事隐秘,在时机未到之前,便还要请傅姑娘同令堂仍然对此事保持守口如瓶。
“如果事后有需要令堂出面参与之处,也请见谅。当然,我们也绝对会避免让二位沾染麻烦。”
傅真摆手:“这个您放心。实不相瞒,家母多年来一直因此事耿耿于怀。如今想解开她的心结,也只能破解此案了。该配合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只是也敬请将军多加留心,尤其是身边人。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不定包藏着什么祸心。”
说完这里她对着怔愣中的梁郴又是一笑:“我知将军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这些话不该我来说,只不过我外祖父在外做生意的缘故,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委实太多,故而在此我多句嘴,如有冒犯,便请将军见谅。”
说完之后她便施了一礼,登上了张成驾过来的马车。
梁郴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半天也没有发出声来。
回头一看裴瞻,方才口口声声数落着傅真心眼儿太多的他,此刻居然也正目光深深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第81章 退婚就退婚,看什么戏?
傅真归家的时候天已全黑,傅夫人打发人来了几次看她回没回?直到看到她全须全尾地露了面,丫鬟才捧着一颗落定的心去回话。
紫嫣给她传了饭,又给她拧了水温刚刚好的帕子,碧玺叽叽喳喳地说着府内的事,四面的人与物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今日与梁郴初重逢,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的确,把梁家攻略下来,一直是她复仇计划当中的重要一步,但梁郴并不是她攻略梁家最好的人选。
梁家上下都很爱护她,可是因为身份和性格的差异,必定不是每个人和她的相处都是一样的。
比如她的大嫂,如今梁家的老夫人,她承担着教养梁宁的职责,对她为人处世上便管束较严。
二嫂因为是女将,性子豪爽,就不同意大嫂拘她太紧,但对她的武艺方面绝不放松。
两个哥哥就只管宠,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但是底线却十分严明。
能与梁宁像朋友一样亲密无间相处的自然就只有梁郴梁郅苏幸儿这几个同龄的晚辈。
但苏幸儿只在梁家住了短短一两年就回了西北,而梁郴是梁家的宗子,他肩膀上负有重责,他虽说不会对梁宁太过严厉,却也不是个并肩作战的好伙伴。
只有二哥的独子梁郅,她那个小她两岁的侄儿梁郅,是她绝无仅有的好伙伴。
她小时候在京时梁郅是她的跟屁虫,跟程持礼为她的左膀右臂,她八岁去了西北,没两年二嫂也带着梁郅前去了。
姑侄俩在西北继续横行,足足在一起呆了四年,直到那年二哥梁钧牺牺牲,大哥梁钦勒令手下把死也不肯离开沙场、誓要为亡夫报仇雪恨的二嫂劝下阵地,而后将他们一并送回了京城。因为梁钧只有梁郅一个独子,他们都不能让二嫂母子有闪失。
梁宁后来给梁钦扶灵回京,十三岁的梁郅又成日里跟随着她,不是处理外务,就是帮着料理府内事。
当梁郴挂帅出征,梁郅这个弟弟更是义不容辞地四处为他筹粮。
如果不是因为不在京城,那把匕首梁宁多半交给了他。至少,也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而若梁郅在京,白鹤寺那场大火,还真就不一定能烧得死她!
很显然,梁宁若要打入梁家,最适合先拿下的人选就是梁郅。
但可惜,无论是傅真原身留下来的记忆,还是这些日子她在外获知的讯息,都是梁郅押送最后一趟粮草前往西北,同时受梁郴之命留在那里整顿战后军务——换句话说,梁郅眼下不在京城。
人不在眼前,说啥都是白费劲!
“姑娘,您叹什么气呀?”
碧玺添汤的时候问道。
当然是感到遗憾,今日出现的是梁郴而不是梁郅啊!
郅儿可不像他哥那样难搞,只要他出现,傅真保证有办法让他在她和裴瞻之间选择相信她傅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你赶紧让张成去打听打听,抚国大将军的弟弟梁小将军,他什么时候回京!”
仗打完这么久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还不回来她就写封信过去,让梁宁的魂魄催他回来!
碧玺瞥她好几眼:“姑娘,您跟杜家公子还有婚约呢。”
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打听另一位大将军府的子弟,这不太合适吧?
“放心!杜家马上就要退婚了。”
傅真听到说杜家的事儿立刻就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