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啊?
除了自己举报方有顺以外,他俩好像没什么交集,也没得罪过他吧?
还有,那时候她也没说自己是谁,陈广志又是怎么知道她的?
第90章 变帅了
沈玉灵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沈玉林已经蹬着三轮车到了高中学校门口,远远见有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认了半天才认出来竟是赵回。
“你怎么来了?”沈玉林吱嘎一声,将三轮车刹在赵回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满眼的惊异:“一个月不见,精神了不少啊。”
这些年赵回身上一直穿的补丁摞补丁,头发也是长的碍事了,才会让方姥姥拿剪刀修理一下,根本看不出长得有多好。
可如今他穿了一身板板正正的新衣服,头发也剪的干净利索,就连脸上都白净了不少,整个人就变得既精神又帅气。
“哪有?”赵回被沈玉林调侃的有些羞赧,转而看向方有顺:“爷爷过年好,今年实在是忙,也没顾得上去看您。”
他一放寒假就去了供销社,年前年后正是最忙的时候,他一个新去的,谁都能指使他干活。他几乎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在柜台卖东西,晚上还要在供销社的仓库清货摆货,以至于连个年都没顾得上去给方有顺拜。
直到今天,供销社里已经不那么忙,又知道今天高中开学,这才赶紧请了假过来看看。
“过年好过年好,有了工作忙就先忙工作,那是正事,我这又没啥事,不用特意过来看。”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就要下车,赵回见状连忙去扶。
“呀,你变帅了哎。”难得看到他这么精神,沈玉袖看的眼里也发亮。
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脸庞棱角分明,再加上这一身板正的新衣服,简直像换了个人。
这要是在街上偶然碰见,她还真不一定敢认。
“你也更好看了。”赵回被她看的面红耳赤,只觉得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不停咚咚乱跳。
沈玉袖听到他夸自己,高兴的一笑,刚要说什么,就被沈玉林抢先一步堵住了。
“呦呵,供销社是锻炼人哈,才干了一个月就会睁眼说瞎话了,就她个黄毛丫头哪里好看了?”沈玉林说着还上下看眼沈玉袖,很不满意的啧啧摇头,好像她长的有多磕碜似的。
沈玉袖一听不干了:“你还黄毛小子呢,整天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也有脸说我。”
“噗呲……”
沈玉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忍俊不住的笑声。回头看去,就见周清瑗和一个女孩正看着这边笑,立刻挥着爪子跟她俩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
“嗯,需要我们帮忙不?”周清瑗说着和那女孩走了过来。
“当然。”沈玉袖半点也不客气,回身从车上往下扒拉下自己衣服包和装着生活用品的包袱,一人一个递给她俩,“我正愁这些东西太多拿不过来呢,拜托拜托。”
沈玉林就这么看着沈玉袖扛上被褥,两个少女一人帮着她提着一个包就往学校里走,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是的,也不知道帮他拿个包袱。
赵回见沈玉袖刚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就走了,手指下意识的摸摸上衣左边的口袋,随后回头立刻去拿沈玉林的包裹。
“来,我帮你拿到宿舍。”
“这还差不多。”沈玉林见他这么识相,立刻笑着也搬起了自己的被褥,当然还有他和沈玉袖要吃的粮食。
沈玉林一边搬自己的行李,一边嘱咐方有顺:“姥爷,您回去的路上骑慢点。”
“哎。”方有顺笑呵呵的答应着,同样嘱咐沈玉林:“你姥姥给赵回弄得地瓜干和花生,你别忘了给他。”
“知道了。”沈玉林答应着扛起自己的被褥包裹就大步朝学校走去。
赵回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包装的润面油塞到方有顺手里:“这是给奶奶的,抹到手上对裂手很管用的。”
说完,赵回提起沈玉林剩下的两个包袱,就忙不迭朝前追去。
方有顺看着他跑开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润面油,将东西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这才蹬起三轮车往家走去。
这孩子啊,好不容易有了个工作,挣了钱也不知道攒着,以后再见了他,可得好好说说他。
他得攒钱娶媳妇才行啊,可不能这么乱花。
赵回帮着沈玉林把东西搬到宿舍,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蛤蜊油和两支钢笔递给他:“过年我也没顾得上给你们买啥礼物,这钢笔你拿一支,剩下的那支和蛤蜊油都给小袖。”
沈玉林见了倒也没有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两支钢笔和大贝壳,嘴里还不忘嫌弃:“你这也太偏心了,给我就一支钢笔,小袖就还有蛤蜊油?”
“啊?”赵回听得一愣,随后连忙说:“你也要用蛤蜊油吗?我以为这是女孩子的东西,就没给你买,你要是也想用,那回去我再买个给你送来。”
“切,快算了吧,我又不是女孩子,没那么矫情。”沈玉林说着打开带来的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个不小的布袋递给他:“这里面都是姥姥给你弄的,有炒的花生、豆子,煮好的地瓜干,让你平时随身装口袋里些,随时饿了就吃点儿,别饿着。”
“哎。”赵回笑着赶紧把布包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么些年了,也只有方家老俩和沈玉林两兄妹,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是被在乎的,哪像他家里的父母兄弟,过年的时候,别说是特意给他做什么,要是他没带回自己的口粮,估计连口吃的都不会给他。
赵回抱着布袋出了男生宿舍院子,在经过女生宿舍院子时,透过门口望向其中一间屋子,就隐隐看到沈玉袖正和两个女生说笑忙碌着,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更大了。
别看方有顺有津贴,生活条件也比其他人家好些,但方姥姥沈玉袖每到冬天那手也还是会冻伤、冻裂。
以前他不懂,以为所有人都那样,男人皮糙肉厚会禁冻一些,而女人孩子一不小心就会冻伤,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直到上了中学,看到有些条件好的女孩子会用蛤蜊油擦手擦脸,他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东西。
可那时候他一年下来挣的钱也就勉强够自己活着和读书,就一直没能买成。
直到前两天这个月的工资开出来,赵回还了借同事买衣服的钱,就先紧着买了两笔钢笔,又给方姥姥和沈玉袖买了个润面油和蛤蜊油。
以前是他没有能力,如今他有能力了,就想让这些在乎他的人到了冬天不那么受罪。
第91章 订婚
再次开学,学生依旧浮躁的很,沈玉袖和沈玉林也依旧认认真真的读书,只是身边少了个赵回后,沈玉袖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当沈玉袖和沈玉林带着换洗衣裳被接回家,洗洗涮涮一下午,到晚上吃饭时,沈玉袖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你爹娘给你二哥说了个媳妇,已经定亲了。”饭桌上,方姥姥不紧不慢的对沈玉袖说着。
自打沈玉文娶了媳妇,沈敬贵一大家子不到农忙的时候,就不来这边吃饭了,是以如今这饭桌上就只有方有顺老两口和沈玉袖一个人。
沈玉袖被这个消息都炸懵了,端着粥碗傻了半天也没送到嘴里,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饭也顾不上吃,急忙问了起来:“啥时候的事啊?那姑娘哪个村的?我二哥之前知道不?”
“就你俩开学没几天的事,姑娘家也不远,离咱村五六里地,你爹娘说过年的时候带你二哥去过那姑娘家,应该是知道的吧。”方有顺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慢的说着。
“哇……”沈玉袖听得嘴都张大了,心里不停啧啧出声。
那她二哥可不地道啊,都相过亲了也不告诉她。
然而,方有顺所知道的却和事实大相径庭,沈家院子里,此时沈玉林正大发雷霆。
“你们凭啥说给我定婚就给我定婚了?你们这是包办婚姻。”沈玉林一拍桌子,饭也不吃了,掐着腰怒瞪着沈敬贵,眼睛简直像要喷火。
“你拍啥桌子?啥叫包办婚姻?我不是带你上人家里去过吗?还问过你对那姑娘的印象,你不也说挺好的吗?”沈敬贵皱眉说着。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给这儿子相中个媳妇定下,结果这儿子竟然还有意见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带我去相亲的啊,你们说的是让我跟你去认识些叔伯,也没说那是给我找媳妇,初次见面,不认不识的,我不说人家挺好,难不成我要说她长的像癞蛤蟆啊?”沈玉林瞪着眼反驳。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给你说个媳妇还说出错来了?”沈敬贵也被沈玉林杠的冒出了火气,刷一下也站了起来,直把从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宋会来吓得身子一缩,跟着赶紧放下吃饭的筷子站到了一边去。
简直比沈玉林这个正挨训的更像被训的。
“我不管,反正这门亲不是我要定的,我就是不同意,你们立马给我退了去。”沈玉林一看沈敬贵站了起来,脚下意识的就往门口挪。
“你放屁,这亲能是随便退的吗?人家又没啥错,你说退亲就退亲,把人家姑娘当啥了?”沈敬贵也火了。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哪能说定就定说退就退?
“爱当啥当啥,这门亲是你们定的,我不同意你们就得退了去。”沈玉林气得一蹦三尺高,直把沈敬贵看的额头青筋一跳,一个没忍住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我是你老子,我说啥就是啥,你反了天了还敢冲我蹦?”
沈玉林没想到他说踹人就踹人,一个没躲避及时就被踹了个趔趄,眼见再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眼疾脚快的连忙跑出屋子,嘴里还不甘示弱的蹦起来大叫一声:“你就是踹死我,我也不认这门亲,你趁早给我把这婚退了去。”
“你是想屁吃。”沈敬贵见他还在那鬼吼鬼叫,从地上抄起个板凳就追出去要揍人。
沈玉林见势不好,嗷一嗓子跳起来就往外跑。
卧了个槽了,这老头子是疯了吗?以前踹他最多用脚踹,用巴掌抽,现在居然抄凳子。
沈敬贵追出院子看到他朝方家那边的方向跑去,也不追了,臭着脸拿着凳子又回了家。
这个熊孩子,村里谁家的孩子到了十八是还没订婚的?谁家的孩子订婚不是两家父母一合计就能定下的?好嘛,到了他这里,他这老子给儿子定亲还成错了?
沈玉林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见沈敬贵没追来,这才气喘吁吁的慢下了脚步,气哼哼的朝方家走去。
这个臭老头子,老封建,还当这是旧社会,当老子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呢,他那是在妨碍婚姻自由。
可这话,沈玉林也就是敢一个人在心里嘀咕,要是真当着人的面说出来,估计要揍他的就不止是沈敬贵一个人了。
他都这么大了他爹还像揍孩子一样来揍他,这要是真被揍出个好歹,得多丢人啊!
知道沈玉袖今天回来,方姥姥早就把她那屋的炕烧好,被子也晒好了。
吃饱喝足,沈玉袖就早早的钻进了被窝里,那暖烘烘的温度,简直舒服的不得了。
要知道,学校里虽然是有宿舍,可那炕最多也就是烧的不冻人,她都是同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子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虽说挤些,但两层被子一盖倒也还算暖和,但就是再暖和,也是比不上家里这炕上的温度暖和的。
沈玉袖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忽然就听见外屋的门敲响了,紧接着就是沈玉林的叫声:“姥姥姥爷,开开门,我今晚来这睡。”
沈玉袖睡意正浓,听到姥爷在外面答应一声就开了门,紧接着沈玉林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就在外屋响了起来,大体就是嫌爹娘不经他同意就给他订了婚之类的。
对于早已听姥姥姥爷说过这件事的沈玉袖,对他的埋怨已经没了兴趣,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等她第二天醒来,沈玉林已经没了人影,一直到她晚上快要睡着时,才又回来,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又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愿意动了。
就这样,回了一次家,两兄妹竟然是连句话都没说上半句,一直到星期一再开学,方有顺再次将两人送到学校,她才逮到机会问沈玉林。
“二哥,你昨天干啥去了,晚上那么晚回来。”
“跟爹斗智斗勇去了。”沈玉林说着不忿的哼了一声。
昨天一整天,他什么都没干,就是去骚扰了沈敬贵一整天。
也不说别的,就是跟念经似的让沈敬贵去退亲,沈敬贵没动静他就一直念叨,沈敬贵一动弹他就撒丫子跑,将方有顺以前跟讲故事一样说给他听的打仗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贯彻的彻彻底底。
虽然一天下来他累的不行,可同样也把他爹骚扰的快要头秃。
他觉得以后每次放假就这么来上一天,他爹早早晚晚会受不了,去把那婚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