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没有得状元,那是谁得了?”忠勇侯夫人忙问道。
前来汇报消息的下人道:“是寄羽公子,永安侯的兄长。”
“寄羽?”得到这个结果,风珉倒是不太意外了。
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他就说过,若是他来京城参加春闱,长卿大概会遇到他最强力的对手,眼下一看果然如此。
“退下吧。”风珉抬起手,略挥了挥。
忠勇侯夫人看向他:“你要去永安侯府道贺?”
风珉点了点头。
道贺肯定是要去的,不说他跟陈寄羽之间就是书信往来的好友,就说他跟陈松意之间的过命交情,哪怕不认识陈寄羽,他也要去道贺。
“娘替我准备礼物吧。”风珉道,“两份,长卿那里也要。”
虽然没有夺得状元,但是父子双探花也是一桩佳话了。
既然结束了,那就要往前看。
科举入场只是开始,他们要做的可不是就这么简单。
永安侯府。
横渠书院的第一神话被打破,让普通学子心中既有意外,又十分的振奋。
在金榜名次出来以后,赵山长一下子接到了很多的拜帖,其中有很多京城各个书院的,还有他在国子监的诸多故交。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如何在横渠书院有个谢长卿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的弟子教成了状元。
“哈哈哈哈……”赵山长脸上笑就没有停下过。
要论如何教的,他也不知道啊。
他的那些技巧只能把人教成举子,教成进士,但要教出一个状元,他想都没有想过。
只能说是寄羽自己的气运造化了。
相比起喜气洋洋的永安侯府,谢府就要低落很多了,谢夫人更是如此。
跟笑呵呵的大赏下人的谢老夫人比起来,听到儿子这次被点中了探花,谢夫人捂着心口,觉得周围的道贺听着都无法入耳。
探花好是好,但总有遗憾,为什么陛下就不肯给个连中三元?
那这样的话,老爷还去不去请求赐婚?
宫中,文华殿的读卷散去,景帝回了御书房。
其他人像王次辅,他的儿子跟侄子考中的不过是二甲末位,成绩平平,而首辅刘相却是走得很快,大家都还没来得及问他那神秘的准女婿究竟是谁。
满朝文武当中,儿子考得最好,最受瞩目的还是谢谦。
大家都恭喜他:“父子双探花,以后就是一门二学士,恭喜恭喜啊。”
“是啊,这次春闱如此精彩,不光有你家长卿被点探花,还有少年榜眼,农门状元,看陛下的样子是十分满意,十分高兴了。”
也有跟谢谦关系更亲近的,此刻压低了声音安慰道:“贤侄他应该不是输在了才学上,而是要为其他让步,谦之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我明白。”
谢谦如何不懂,自己的儿子从来都不会是输在实力上,而是输在了时运上。
他说着就要朝殿外去,好友见他不像是要回去,连忙拉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谢谦正了正衣冠,说道:“我要去御书房求见陛下。”
第245章
“……沂州王氏及其党羽谋逆,意图毁坏皇陵,篡改国运。”
漕帮汉子的声音在田边响起,林玄一边听着,一边抬手把挂在背后的草帽戴上了,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自古以来蜀道难行,在前朝以前,想要入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雷寨的地形特殊,三面环山一面水,整个寨子是九宫八卦的布局,外人进来就会迷失。
而寨子跟外界的连通就只有那一道架在水上的铁索桥。
寨子基本上自给自足,不必出去,因此信息跟外界更加隔绝。
在这里过了一个年,教寨子里的年轻人习习武、种种地,林玄对外界信息的掌控确实变弱了。
幸好还有邸报。
如今有了通达的水道,有了沿途的驿站,来自京城的邸报终于能够传到寨子里来。
听着邸报上所写的从新年前到新年后,京城发生的这么多事,帝王新封的永安亭侯名声此刻也终于传到了他耳朵里。
相比起早在漕帮就见过陈松意跟游天,得过他们的帮助,眼下再次读起他们在京城掀起的波澜,满脸与有荣焉的壮汉,这个矮小老人的表情就要古怪多了。
这位永安亭侯所为,确实可以改变局势。
她从去年春天就开始奔忙,几乎是一种非人的方式,补齐了被扎得如同筛子的大齐。
基本上大齐哪个方向出问题,她就能立刻补上。
可是,她的那位在背后主导了一切的师父,那位被帝王以国师之位虚席以待的麒麟先生,怎么怎么听怎么像自己?
老人一开始还觉得这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可后面却发现这其中还有小师弟游天的掺和。
——那个神医游天,绝对是他认识的游天!
难道这是师弟借自己之名去做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玄自己就先推翻了。
不,不可能。
以小师弟的性情跟谋略,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谋划跟布局。
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到处去找抛弃他的人,然后跟对方同归于尽。
可我什么时候收过这样一个徒弟?
林玄听到最后,自己都茫然了。
他应不应该先放下这里,立刻去京城一趟?
树荫下,抱着外孙的潘逊看着自己的随从站在田边给田里的人读邸报。
这时,女婿扶着女儿,带着拎了点心盒子的侍女来到树下。
已经入春,女儿身体不算好,还没有脱下薄袄。
原本在他怀里待得好好的外孙一见到他娘亲就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伸长了胳膊要娘亲抱。
可惜没有如愿,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抱起了他。
一道粗犷的笑声响起:“哈哈柏儿,想爹了吧?爹爹抱!”
潘逊看着中途劫道的女婿。
身为一寨之主,他还不算年长,却很有威严,腰间挎着一把金刀,身上的衣饰充满了蜀地特色。
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被父亲抱起,虽然没有如愿到母亲那里去,但闻到了父亲身上熟悉的气息,也安静下来了,乖乖地窝在父亲的怀里。
陈铎成亲晚,三十了才得了长子,对儿子非常喜欢,恨不得天天抱手上。
也就是老丈人来了,他才肯松手。
“爹。”在夫君抱着儿子又是亲又是蹭的时候,陈夫人看着跟往日截然不同地站在地里,仿佛陷入了沉思的林老先生,向父亲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潘逊摇头,然后指了指天空,“方才还好好的,突然看了一眼天就变成这样了。”
闻言,陈夫人也看了一眼天空,难道是要下雨了?
田间,动了离去念头的林玄又掐算了一番。
这一回他转变了思路,算京城的人不行,但算自己可以。
“嗯?”
他看着自己算出的结果,他应该留下?
留在这里,对方就会主动朝他来。
在夏至之前,他就能见着人。
夏至啊……林玄放下了手,现在离夏至也不是很远了,便是他现在出发前往京城,也要差不多夏至才能抵达,那还是留下等好了。
……
天阁,天之极。
虽然京城的邸报不会送来这里,但永安侯亲自写的信昨天就已经被取了上来,放在了阁主的起居处。
昨日容镜没有回来,而是在山中观测星象。
今日他才打开了从京城寄来的木匣,看了陈松意写来的信。
信里,她汇报了她的战绩。
她去了京城,照足了他的话做,行事只讲机缘,做任何事都是随心所欲,没有规律。
“……小师叔的到来也帮上了很大的忙,多谢师兄让小师叔下山。”
容镜看着手中的信上属于少女的清丽字迹。
仿佛怕小师叔送了书下来却不回去会被责骂,她对着他特意解释了一番。
容镜莞尔,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在斟酌着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少女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从新年以来,他每次夜观星象,都能够见到中原王朝的气运变化。
再结合她在信里写的这些,便对应上了每一次观测到的变化节点。
师伯的这一步安排没有走错。
中原王朝的气运越强盛,他们的对手就越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