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长辈多叮嘱他几句,小辈请求老二带点首都的特产回来。
一派融洽的模样让姜娟想说点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勉强挂上笑容不至于扫孩子的兴。
等她跟贺国庆关上卧室房门时,立马质问他。
“你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同意了呢?首都多远啊?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孩子出点什么事,没在我们跟前能顾得上吗?”
姜娟只要想一下,她的心都撰紧了。
贺国庆轻拍她后背,缓解她焦虑的心情。
“老二不是孩子了,我在他这个年纪仗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场,老大都生出来了。”
姜娟白他一眼,“能一样吗?”
“孩子总归是要自己学着长大的。”贺国庆揽着她肩膀带她坐到床边。
“你也是出去留过洋的人,我听说洋人教育孩子那是打小就开始锻炼着。”
“你不让孩子撞撞南墙,吃吃泥巴往肚子里咽,还想养他们一辈子吗?”
“我理解你关心则乱的心情,做父母的只要扯着一根线,他们想怎么飞就让他们怎么飞。”
这些大道理姜娟都懂,就是心里面那道坎,过不去。
姜娟愤怒的表情转为忧虑,看一眼贺国庆叹一口气。
贺国庆揉揉她肩头,“另外有件事我也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姜娟卸下力气,塌下腰准备往床上倒。
“我准备在羊城长待一段时间,预计待到两孩子高考回来。”
“什么?”倒下四十五度的上半身硬生生坐回来,姜娟被老二占据的心神割出一半装上贺国庆。
“要去一年的时间?你在那干嘛呢?”
贺国庆握起姜娟的手搭在他大腿上,细细跟她说明白其中关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从村里带出来的兄弟们成这个样子,我得对他们负起责任。”
“那也……”姜娟抽出手来,双手在半空中画圈,“那也用不着带他们换到羊城吧?”
“就算是不想遭受王建军祸害,这申城也不是王建军或者徐家一手遮天的地方,总有地方能给你们干事啊。”
“再不济,爸他的服装厂你也可以接手,让他们都有活干。毕竟这个厂最初是你从浪浪姐手里接过来的,爸和大哥不会有意见的。”
姜娟力求让贺国庆打消念头,他压根没必跑那么远的地方!
“媳妇,你听我说。”贺国庆扣住姜娟双肩,盯着她眼睛把心底的想法全都掏出来说给她听。
“两个都是大城市不假,能在羊城拼也能在申城拼,但它们侧重点都不一样。芳姐在羊城站住脚需要人帮衬,红军得去,他还得拉人,还有比咱们一起奋斗过的兄弟更靠谱吗?”
“二是羊城离咱们家近,兄弟伙年纪一年一年涨起来,总归是想家的,能回去多看看心里也舒坦……”
贺国庆讲的话都在理,姜娟却是不想听下去,她别过头去不愿再听。
一瞬间的想法链接到她出国前的那个晚上。
是不是那天晚上的贺国庆,也像她今夜一般难以接受她的远走,而且她走的比她远多了。
现在她不想让他去羊城,可当初的他放手让她奔向更好的未来,她又怎么能自私呢?
但……
“你都是在为你兄弟着想,你有为自己想过吗?”
姜娟犀利抢白。
贺国庆对上她的眼神,突然眉眼弯下。
“我有媳妇你给我兜底啊。”
刹那,心底炸出璀璨烟花。
“如果不是媳妇你现在能力越来越强,工作走上坡路,我怎么敢去为他们谋出路?”
“是我自己有了出路,才能为他们多着想。”
“媳妇,我能这么肆意妄为,是因为有你。”
贺国庆真情吐露的话语,比情话动听百倍。
姜娟往一旁瞥过去,舔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眼神挪回来时,贺国庆一直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撞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发沉的声音升起。
“你去吧,我支持你。”
“就像你支持我一样。”
贺国庆手指穿梭在她发间,两人紧紧依偎。
老二才走没两天,家里紧接着又得知贺国庆要去羊城的事。
三胞胎顿感不舍,眼泪汪汪看着贺国庆。
“姨父父,能不能不去?”
贺国庆挨个抱抱他们三个,跟他们说明为什么要去。
“你男人要真去那么长时间,你怎么整?”
陈桂花拉姜娟到厨房里唠。
姜娟耸肩,“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家里孩子都大了,更何况还有你跟爸在呢。”
陈桂花恨铁不成钢,咬着牙一巴掌拍她手臂上,“夫妻又分离,像话吗?”
“妈,当年我嫁给贺大哥的时候,你说净他养家供我上学,我那时候还跟你说,以后换我养。”
“现在,就到了我当年说的以后的日子。”
姜娟抬起双臂拥抱陈桂花,“妈,我可以像贺大哥那样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这个家的。”
陈桂花心软于这个拥抱,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望着姜娟离开厨房,她把围裙里的抹布掏出来砸灶台上叹气。
“这都什么事啊。”
王迎娣在家同样表达支持。午间借口出门画画,却是拐弯走上去孤儿院的路。
第五百二十九章 摸出谢成杰的底
王迎娣进孤儿院率先跟正在种菜的院长妈妈打招呼。
“迎娣,又是来找小迎,不,现在叫安安,我老忘记她现在的名字。”
院子妈妈眉目慈爱,笑盈盈的撑在锄头上给她指方向。
“今天有大学生志愿者来给安安他们上课呢,得等会才下课。”
王迎娣把画具搁置在地旁边的树下,撸起裤腿和袖子下地。
“那我等他们下课,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院长妈妈两番推辞,王迎娣已经端上种子盆,在她挖好的坑里扔下三两种子。
瞧着她这幅娴熟的模样,院长妈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迎娣啊,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王迎娣语气发硬。
院长妈妈笑呵呵地看着她侧脸,平时爱笑的小脸蛋,今天都不见嘟嘟的两个“小苹果”。
“我老是觉得你跟安安是一个人似的,人不大,藏的事不少。”
“我这孩子多,不能只在一个孩子身上花时间,是安安自己懂事,能自己把情绪消化了。”
“但是啊,我心里头清楚,安安受不少委屈,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就像你这个小丫头似的……”
背对院长妈妈的王迎娣动作不停,眼眶却氤满泪水,她忍住鼻头痒痒想要吸鼻子的动作。
任由泪水染湿她的双眼,随着种子一起掉落进土里。
院子妈妈还在说,王迎娣仍在播种。
铛——
敲击铁盘的声音就是下课铃声。
“迎娣你先去洗洗手,我得过去一会。”
院长妈妈放下锄头,擦擦手走开。
王迎娣赶忙抬起胳膊擦去眼泪,泛红的眼圈仰头看天。
她感觉自己回到做院长妈妈孩子的时候,她们每年也是这么一块播种。
在她长大之后,院长妈妈也跟她说过这番话。
好像现在跟过去,跟未来又没什么不一样的。
徐徐微风拂过脸颊,一并吹来任妙安。
两只小小手掌遮住光明,耳边传来俏皮的做怪声。
“猜猜我是谁?”
王迎娣拉下她的手腕,“当然是安安啦。”
任妙安清铃一笑,双手背负身后,脚尖在土地上划拉一圈,“没事看什么天空,心情不好?”
王迎娣屈下膝盖在她大腿外侧各拍一巴掌,“别把院长妈妈锄好的地祸害了,小心没你晚饭吃。”
“这还不简单?”任妙安环视一圈还没种完的地,往手心里吐上一口唾沫来回摩挲,拔出锄头举过头顶。
“这活儿我能干,我两这就给院长妈妈干完它!”
锄头比任妙安个头都高,她运用起娴熟的巧劲锄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