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依旧没有回答。任妙安却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抬起头逼问他。
“姜娟她,知道吗?”
淬了火般的眼神锐利的划破老大的犹豫不决。
“知道。”
任妙安只觉得喉头有股痒意,深吸一口气把这股痒意咽下。
“现金。”
老大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任妙安重复一遍。
“给我准备好现金,今天。”
“好。”
老大利落转身离开。
任妙安手里的水杯置于唇前,猛地吐出一口血染红整杯水。
从水杯中溅起一滴水珠落在纸上,顿时晕开一个圈。
任妙安找来手绢擦去嘴边血色,到公用洗手台仔细搓洗手绢。
她想,幸好她不是真正的十岁小孩。
算上活了两辈子的岁数,她都得奔四了吧?
果然人活着没一步白走的路。
要不然今天被逼走他乡,她得死路上!
任妙安使劲搓洗手绢,怨恨全都发泄在小小的手绢上。
怪她没本事发泄在别人身上。
老大答应的事做的很快,当天下午就把现金提来到医院。
这段时间里任妙安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除了她一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孤儿院的衣服得循环给弟弟妹妹穿,一件都没有拿到医院来。
她也没有想回孤儿院告别的想法。
坏孩子注定是不受欢迎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院长妈妈难做。院长妈妈对她的心是真的,可是院长妈妈的心不可能全在她身上。
任妙安从箱子里抽出两张钱币,一张面额为两元。她准备先去街上买一套衣服。
老大在她身后跟着她去逛。
沿途的服装商场服装店都有挂上姜娟公司制作的衣服,且按照当季最火热的款式做热门推销。
任妙安看过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吐出一口长气。
她的妈妈成为她希望她成为的人了。
她由衷为她高兴。
也由衷为她抛弃她而感到难过。
所以她最后一次在心底叫她妈妈。
任妙安避开姜娟公司出品的服装。选择白衬衫和长裤,再配了一件皮夹克,当场穿着就走。
病号服还给医院,身上该拆的线和绷带一并拆下,伤口已经结痂,仔细记下医嘱就准备离开申城。
任妙安直奔火车站,一头就要扎进汹涌人流买票去。
一直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大突然抓住她手腕拉住她。
“你可以住我那。”
“什么?”人群太拥挤,任妙安没太听得清。
老大动了动喉结,“我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你可以住我那。”
任妙安不由得正视老大。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有点憨憨的大哥,他现在可以称之为男人。
老大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要。”
任妙安俏皮一笑,洁白的小虎牙发出光芒,折射到老大眼中,像是一种示威。
“为什么?”
老大眉头皱的更深,在他看来,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任妙安拍拍他带来的皮箱,“如果我没钱我会考虑,但我有钱,我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人。”
“所以我拒绝。”
任妙安挣开老大扣住她的手,发现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请你放手。”
任妙安无奈提醒。
老大沉默着拉她走远一些。站在一棵树下远离人群的纷扰。
“你觉得你能保住这笔钱多久?你能自己签订租房或者买房合同吗?你有监护人可以给你担保去学校上学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任妙安当场宕机。她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岁数,但现在她又回到小孩子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读出来的学历一夕之间沦为泡影。
又双重新来过?
任妙安抱住头绝望蹲下,她现在觉得再去死一死也不是不行。
“大哥……”
任妙安仰头看着老大面露痛苦。不愧是她大哥,每个问题就跟一把刀似的专门往她心窝子上扎。
老大下意识揉一把她的脑袋,意识到这个动作立马停止动作。
任妙安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完全沉浸在这种苦楚当中。
思虑来思虑去,任妙安咬咬牙站起来,“我不读书了,当个盲流子等着扫盲吧!”
转念又想到什么,任妙安转头问老大,“我现在还能拿到多少钱?”
老大眉头紧锁,“别想用过大资金流做坏事,这笔钱是你一年的花销。”
“如果你现在持有不正当想法,我现在随时可以收回这笔钱。”
老大向皮箱伸手,任妙安抱住皮箱就想跑。哪曾想老大还有一只手扣在她头上,立马抓住她头发。
“疼疼疼!大哥你抓疼我了!”
任妙安呲牙咧嘴的叫唤着。
老大凭借高两个她的身高优势,成功夺取皮箱。
任妙安望着皮箱脱离自己手心,感觉自己命都丢了。
“以你目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需要一段时间评估你是否可以拥有并且自行支配这笔钱,在那之前,我负责替你保管。”
“你……”任妙安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他,“你耍赖!”
声音几乎是从胸腔中吼出来,紧接着白眼一翻,往后撅过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姜娟的懦弱
昏迷过去的任妙安转眼间又回到医院,老大在医院为她跑前跑后。
折腾完回家时,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只能借着月光行路。
家里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老大放轻脚步刚准备踏上楼梯,蓦地发现窗边的人影。
“嬢?”
姜娟在这里坐了很久。
夜晚的凉风穿过家中,为家里的气氛增添几分冷清。
这个家变了。
姜娟把望着院子里那棵树的眼神收回来,转头看向老大。
“她还好吗?”
老大站定在她面前没吭声。他莫名领悟到嬢说的是谁,只是他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姜娟叹一口气。从老大的角度俯视她,竟能在月光下看见几根闪烁的银丝。
仅仅一个月而已。
“为什么?”
老大不理解,他不理解的事情有很多。
远走花都的妹妹让他莫名觉得陌生,陌生到他为她受伤的愤怒,到最后竟然对行凶者发不出脾气。
而对胆大包天的行凶者罕见的觉得心软。
他明明见过她很多次。
姜娟伸手拉过老大一只手包裹于两手之间。她的手掌浸的冰凉,从手心里传递的温度凉到老大心里。
“老大,我不是个好妈妈。”
“您把我们兄弟养的很好。”老大反驳。
姜娟轻笑自嘲,“那是你们兄弟本身就很好。”
“我只不过是你们后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个形式,不落人口舌,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嬢,您说严重了。”老大否认她自认为的作秀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