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小姐也曾吃了很多苦,可苏白想,小姐不该吃那些苦的,因为小姐天生就该娇惯的养着,养得飞扬跋扈,养得不染尘埃。
“你可愿意来我手底下做事?”
姜卿意问他。
苏白立即跪在地上,垂首恭谨道,“奴才……苏白愿意。”
姜卿意弯了弯唇,“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你姐姐。”
“姐姐聪慧,且后宅有小姐在,姐姐不会有事。”
“你倒是信任我。”
“是小姐救了姐姐和苏白。”苏白跪伏在地上,“苏白愿意一辈子当小姐的奴才。”
姜卿意撑着下巴,手指往桌上点了点,“我不缺奴才,但缺真正得用的人。这样,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办得好了,我再考虑如何用你,怎么样?”
落葵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姐,小姐用人一向不拘一格,只要看中的从不怀疑在,怎么还要试一试苏白?
苏白指尖一颤,“苏白愿意。”
姜卿意交代好苏白事情后,便让落葵取了一百两银子给他,打发他出去了。
等苏白走了,落葵才问出疑惑。
桑榆抢先答道,“这一点我懂,这叫驭人之术,有的人需要得到毫无保留的信赖,而有的人就像是崖间的松柏,愈有挑战,就愈能激发其潜力,也更能得其忠心!”
“咱们桑榆真聪明。”
姜卿意夸赞。
桑榆骄傲的昂起下巴,落葵若有所思道,“也有的人,只要被夸赞,就能忠心耿耿!”
桑榆脸一僵,追着落葵就挠她痒痒去了。
姜卿意笑着咬了口肉丸子,望着这看似清亮的汤水,勺子轻轻搅了搅,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了!
翌日。
天还没亮,下人们就在热闹的准备迎接大小姐姜毓回府了,苏袖去世而挂的白灯笼全部被撤下,换上了崭新的大红灯笼。
喜庆的红绸也取代了哀悼的白绸,甚至汀兰苑也被强闯进来换了个干净。
“国公爷吩咐了,说小姐还伤着,就不必出门迎接,只管好生歇着便是。”
管家笑着立在珠帘外。
姜卿意顺从的答应,“辛苦管家特意跑这一趟。”
“您这说得哪里的话,都是奴才的本分。”
管家走之前,特意将带来的丰盛的早膳放下,才规规矩矩的离去。
他一走,桑榆就跳了进来。
“国公爷为何不让小姐出去看看?”
“国公爷这不是不放心小姐的伤势么。”落葵充满希望的说,“国公爷到底还是心疼咱们小姐的。”
桑榆看了这傻孩子一眼。
换做以前,姜卿意或许也会这么想,但现在她却很清楚姜淮这么做的目的,他要坐实姜玉惜嫡女的身份,不让她这个‘庶女’出去抢了姜玉惜的风头!
“迟早会见的。”
一整天,汀兰苑外都格外热闹,下人们一脸兴奋的忙里忙外,宾客们来来往往,唯独汀兰苑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就连中午宴客的席面都没有往汀兰苑送一份。
落葵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就算小姐真的是‘庶出’,也断没有这样不闻不问的!
“我当她多了不起,看来就算是攀上了高枝儿,家里人不待见也算不得个人物。”
“你真当她能做太子妃呀,看国公爷的态度,东宫退婚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不么,这次大小姐回京,还带回来了表小姐,你们是没瞧见,表小姐不止模样好身份也贵重,那才是要嫁入东宫为太子妃的呢,听闻大小姐就是为着这个回来的。”
“那到时候可有好戏瞧了,看她还怎么拿未来太子妃的架子,哼。”
“你们再说我打烂你们的嘴!”
桑榆气呼呼的冲出去,那些下人却压根不怕,“奴婢们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小姐这样听不得实话,不如趁早请国公爷退了你的亲事,也省得退婚书扔在脸上了才气急败坏!”
桑榆发现这群下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撸起袖子就跟这几个嘴碎的撕扯起来。
姜卿意望着这群面生的下人,朝她们身后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只余下一截飘过的翠绿色裙摆。
若是没记错,前世最喜欢传翠绿色裙子的人只有一个,她那位姑姑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些下人嘴即将代替她嫁入东宫的表妹,宋真。
“太子口谕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脸都打肿
一声高喝传来。
姜卿意和巨石后的宋真齐齐抬头,就见西舟快步过来,恭恭敬敬给姜卿意行了礼,“明日太后生辰,太子殿下请姜小姐一同前往。”
说着,让身后的人将带来的箱子打开,一套雪缎织红云的长裙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比这价值千金的雪缎更耀眼的,是一旁配成一套的镶嵌血玉金饰。
不提这精巧的金饰,便是这血玉就价值万金,连国库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的存货,而太子居然这么奢侈,将这些血玉给她打成了首饰!
这就是‘太子迟早会退婚’?
这就是‘太子压根不在乎她’?
说这话的人,脸都要被打肿了!
巨石后,宋真脸青红交加,丫环们灰溜溜回来也一个字不敢再说,毕竟看起来,宋真想成太子妃,怕是不可能了。
太子高调送礼的消息很快传开。
但姜卿意依旧留在自己的汀兰苑‘养伤’,不论姜老夫人怎么来请都没有出去,直到太后寿辰这日,才早早起身更衣出门。
国公府大门口。
姜卿意刚出现,正热闹的门口像是被人泼了冷水,霎时安静了下来。
“姐姐。”
姜安安见状,主动与她介绍门口穿戴雍容高雅的妇人,“这位是咱们姑姑,郑国抚南王妃,这阵子你养病,姑姑没去打搅你,你怕是不认得。”
“原来这就是三姐姐,果真如传闻一般绝色,与舅母都是出色的美人儿呢。”
一身翠绿长裙的宋真像是第一次见姜卿意一样,热情大方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一旁嬷嬷提醒,“郡主,卿意小姐并非您舅母所出,您舅母的血脉是玉惜小姐。”
“我竟忘了。”
宋真歉意的撒娇,“卿意姐姐不会怪罪真真年少无知吧。”
姜安安都替姜卿意感到尴尬,宋真也回京好几天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她分明就是故意要当众下姜卿意的脸!
但姜卿意只是不动声色的拂开宋真的手,浅笑,“宋表妹看起来才十二岁吧,思虑不周全也是正常的,我岂会怪罪呢。”
姜安安没忍住笑了声,才解释,“真真今年满十六岁了。”
“是吗?”
姜卿意打量了一遍宋真,“真看不出来。”
不论是从寡淡的身材上,还是贫瘠的脑容量上。
宋真张了张嘴,想发作居然都不知怎么发作,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连表面的和善都维持不住!
“真真,你与庶女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抚南王妃冷淡瞥了眼姜卿意和姜安安,“别自贬了身份,你可是抚南王府的郡主,嫡庶有别,庶出虽也是你舅舅的血脉,说到底生母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母妃说的是。”
宋真见姜安安紧抿着嘴却不敢呛声,终于吐出这口气,昂着下巴回到了抚南王妃身边。
而抚南王妃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姜卿意和姜安安。
姜安安本以为姜卿意也会选择隐忍,直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摇晃着四角的铃铛在镇国公府前停下。
“莫非是太后派人来接我们的?”
宋真有些高兴的说,“可惜二位兄长先一步驾马进宫了,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坐马车过去。”
抚南王妃也不觉得太后派马车来接她们是不应当,她是郑国的王妃,当年出嫁时还得过太后亲自赏赐,太后就算是为了两国邦交,也该对她另眼相待。
她自然而然的走到马车前,吩咐马车上下来的侍女,“本妃脚底软,踩不得硬凳子,麻烦你们拿两个软凳来。”
侍女朝她行了礼,“抚南王妃可以让国公府的下人为您拿软凳。”
“你这是在本妃跟前拿乔?郑国虽是小国,本妃却也容不得你这婢女欺辱!”
“王妃误会了。”
侍女淡淡回道,“这马车是太子殿下为栖霞县主准备的,并没有为王妃准备位置。”
宋真母女脸上的倨傲轻僵,然而侍女已经转身朝姜卿意行礼,“县主您需要软凳吗?”
“不用。”
姜卿意踩着普通的脚凳上了马车。
在进去前,姜卿意回头看着脸色无比不自然的抚南王妃,微笑,“忘了问姑姑,姑姑口口声声嫡庶有别,但我记得,抚南王也只是家中庶子,当年更是跟在郑国一品大将军苏毅身后的微末小将,若非苏毅将军坠崖,当年那封王的功劳原本该是落在苏将军身上的。”
“姑姑如今回京,莫非是忍受不了抚南王的庶子身份才回来的?”
抚南王妃那张保养良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五妹妹不同我坐一辆马车?”姜卿意无视抚南王妃,问姜安安。
“坐,我坐!”
姜安安又不傻,这个姑姑摆明了瞧不上她,她硬凑上去也只是惹人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