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对。”
“对了,那元腾住在哪间客栈?”
“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
姜卿意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正抱着账本跟十六婶找来的账房先生学学习的姜安安,“只是有一点小事,想要告诉他罢了。”
十六婶没多问,给她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后,惊艳到合不拢嘴,又无比的满足,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这可能就是当娘的乐趣吧!
十六婶正要再给她安排早膳,又有丫环跑进来,“卿意小姐,门口方家的管家亲自上门,说您要的药材一个月内就会陆续运到山羊县,请您放心!”
十六婶惊叹不已,正想跟姜卿意感慨几句,就听她不动声色道,“告诉他,我只给他半个月,半个月内药材没有按时按量保质量的送到,就怨不得我了。”
“您不去见一见方家管家?”
“不见了。”
之前是她有求于方家,现在是方家有求于她。
丫环应下,又被姜卿意叫住,“对了,告诉方家的管家,我五妹妹的委屈不会白受,若是方家能帮忙查一查我五妹妹被冤枉的事,方公子怎么离开的汉南县,就一定会怎么回来。”
十六婶眼皮子一跳,原来她这大侄女儿是拿方渐仁当人质了啊。
姜卿意还以为她会害怕,毕竟一个元腾就把她吓得不行,何况是方家这样的权势大族?
“十六婶若是害怕……”
“哎呀我的卿意怎么这么聪明!”十六婶美滋滋的夸赞,“你等着,十六婶这就吩咐厨房多给你炖点儿汤,好好补补这小脑袋瓜子。”
姜卿意看着她开开心心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一笑,原来十六婶的害怕是分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的,简而言之,护短。
用过早膳,先前的丫环来回话,说方家的管家要请示一下家主就回去了。
“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没关系,他们迟早会答应的。”
“可是卿意小姐,方家的势力不简单,方家老大人不一定会有那么好的脾气。”丫环好心提醒道。
姜卿意笑了笑,方家势力再大,也只有一个宝贝疙瘩不是?
收拾了下,姜卿意决定先去尽一尽姐妹情意。
只是出门时,她目光所以往书案上飘过,才发现昨夜凌乱写的草纸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干干净净的纸,上面写着力透纸背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亦念卿’。
我也想念你。
姜卿意指尖按着纸,嘴角翘起,原来太子殿下也不是不会说这种话嘛。
“找个好点儿的裱匠将这张纸裱做画卷存起来。”
姜卿意满意的安排完,才带着礼物轻快着脚步来了姜玉惜所在的院子。
她来时,抚南王妃和宋真几兄妹也在,四房和七房的长辈都去世了,都是叔伯当家,两位伯母也领着各自的儿女来了。
但没几个人关心姜玉惜如何,都在跟抚南王妃热络的搭话。
“卿意妹妹。”
宋睢起身唤了声。
宋固和宋真仍旧坐在原地,一个是不关心,一个是不敢关心。
“听闻玉惜妹妹夜里受了惊,我来看看。”
“是来看看,还是来看笑话?”
宋真到底没忍住说了句,姜卿意便笑盈盈看向她,“真真妹妹一向聪慧,你说呢?”
宋真总觉得姜卿意是在讽刺她!
仗着抚南王妃也在,她都没搭理宋睢不赞同的目光,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可不信你是来探望的,空手空脚就来了,你……”
“谁说的,我可是带着礼物的,只不过我没想这么早拿给玉惜妹妹,但总不好叫真真妹妹误会……”
姜卿意为难的犹豫了下,就在宋真察觉不对劲时,吩咐,“常贵,拿上来。”
常贵快速端着一只托盘上来,飞快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露出了里面一座观音像。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像,玉惜妹妹若不嫌弃,就放在床头吧。”
这样就能日夜驱煞了。
一直被人故意忽视的姜玉惜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姐姐这是何意?”
“玉惜妹妹怎么好像很不喜欢。”
姜卿意笑看向宋真,“莫非是因为我当众将它拿出来了?”
这是一下把火烧到宋真身上了啊!
“姜卿意,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姑姑不是一直很清楚吗?”姜卿意甜甜的笑容一冷,“谁在我这儿得寸进尺,我就揭了她的皮,姑姑听清楚了吗!”
真当她能容许她和姜淮糟蹋娘亲的嫁妆?
现在是她没空收拾这对母女,不代表她就要一直忍让着!
“卿意,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就是,快跟你姑姑道歉!”
姜卿意冷笑,“世上有强借晚辈的嫁妆,挪给自己儿女用的长辈吗?”
这话一出,不止两位叔母,就连姜玉惜的脸色也跟着变了,看向抚南王妃母女的目光霎时变得危险!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谁救了你
姜卿意继续火上浇油,“听闻还拿了大半,可姑姑的家财都在郑国,就是运过来,那样大一笔东西,护送的队伍就得不下百人。”
“也不知抚南王肯不肯将这样大一笔银子,花这么多人力物力送来,听闻抚南王是庶出,封王也就十来年,家底应该不厚吧。”
“等抚南王攒够这笔钱送来,不知还要花多少年?”
姜玉惜都顾不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陶土观音像了,起身道,“卿意姐姐说笑的吧,姑姑身为长辈,身份高贵,怎么会做出挪用侄女儿嫁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就是再吝啬算计的妇人,也厚不下脸做这等事吧……”
“那是你爹答应的。”
抚南王妃忍着怒火,朝姜卿意冷讽,“况且,那是苏袖的东西,与你何干?你别忘了,你娘只是一个卑贱的外室!”
“宋雪的确只是个卑贱的外室。”
姜卿意点头。
这回答让在场的人又是一阵面色变化,姜玉惜更是紧握的拳头都在发抖,“那我总可以问一句吧,我……”
“你就算再出嫁,也是个二嫁女。”
事到如今,抚南王妃也不怕跟她撕破了脸皮,“你真以为晋王会迎娶你为王妃吗?你们事发至今,他可至今没上门跟你爹提亲呢,若是做妾,也用不上那笔嫁妆了。”
“不像你宋二哥和真真,他们一个要娶的可是关将军的女儿,一个要嫁的更是范首辅家的公子,你爹也觉得先顾着他们要紧。”
抚南王妃哼笑,“你要是不满意,那就将苏袖从棺材里叫出来,让她来给你主持公道啊?”
姜玉惜气得脸色发青,然而抚南王妃已经表面样子都懒得做,冷冷剜了眼姜卿意,带着宋真几人就走了。
宋固一脸的无所谓,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姜玉惜。
宋睢虽觉得不妥,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开口,客气的告辞也走了。
姜卿意真是意外,前世抚南王妃与姜玉惜可是十分亲密的同盟,就连坊间都将她们这姑侄宛如母女的情谊当做美谈。
那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宋固,更是只认姜玉惜这一个妹妹,宋真敢跟姜玉惜过不去,他都会选择维护姜玉惜。
没想到,因为一点嫁妆,前世这亲密无间的几人,就成了仇人。
“玉惜妹妹别伤心。”
姜卿意浅笑着靠近,低声,“至少,你还有元腾,不是吗?”
姜玉惜猛地看向她,她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姜安安那个废物蠢货,就算察觉了什么也不敢说的。
况且,她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她救的元腾,就连那个医馆的大夫都认为是她。
“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就慢慢想,毕竟接下来,你会有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
姜玉惜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但看着她清冷撑着伞的背影消失在石板路上,心底莫名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她觉得她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跟选择嫁给赵元达时一样。
细雨如丝,姜卿意走得不算快。
还没走出东院,就见下人们匆匆忙忙的往各处送消息,常贵拦住一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卿意小姐。”
丫环行了礼没隐瞒,“是老族长夫人突然病的严重了,三老爷担心老夫人熬不过去,特意请各房老太爷和老爷们过去。”
姜卿意抬抬手,让丫环走了。
常贵问,“小姐,咱们要过去瞧瞧吗?”
小姐昨儿就察觉老族长夫人的不对劲,肯定有法子治。
姜卿意淡淡挑眉,“她昨儿才打了落葵,我今儿就上赶着去,岂不是显得落葵很不值钱?”
“小姐竟是为了这个?”
“不然?”
常贵瞧着小姐的身影,心里涌起安心,又万分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那这老夫人是不是就活不成了?”
“没那么容易死,不过要遭些罪罢了。”
姜卿意淡然的收起伞,踏上马车,精致漂亮的小脸回望着这烟雨朦胧,冷漠的问,“但,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
有事的,是姜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