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姜二伯还将这一个多月来,这群学生从文章里体现出的心态转变做了细细的归纳。
这一个个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小姐,变成了能识得人间疾苦,不论或早或晚,或是自发的、或是在同伴的劝说中才真正投入到救灾事宜里的,姜二伯都认真的表扬了。
“夫子到现在才明白,你们就是我大晋的脊梁,是能撑起家族、撑起大晋的栋梁之才!”
“人才不该只以学问论,以前是夫子狭隘了,如今,还请诸位多多原谅。”
乙班的学生们从未想过他们固执古板的夫子,会有说这些话的一日,本就感动的热烈盈眶,这时更是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一旁,本是奔着来结交未来太子妃的家长们,也都各有感慨。
姜卿意让他们哭够了,才起身宣布她的奖励。
“前三的文章,各奖入国子监的举荐信一封,白银百两。”
徐疏和另一人都睁大眼,而后根本忍不住兴奋的大声呼唤起来,“我要入国子监啦!我要做监生啦!爹、娘、你们快看啊呜呜呜!”
这样的激动,引得一片大笑。
姜卿意也浅浅弯起唇角,瞧向姜瑛期待的眼神,道,“前五,白银百两。”
姜瑛肩膀一塌,其他人也对奖励不抱什么期待了,但这次的收获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接着,便听姜卿意道,“剩下的人,没有奖励。”
虽然早不抱期待,但听到这话,大家还是有那么点点难过……
“不过我会给每人下一张请帖,大家何时入京,可来国公府寻我,我定好生招待。”
众人怔忪。
这是啥!
这是未来太子妃……不,就算不提太子妃的身份,她也是皇上册封的栖霞县主,是京城夫人们千金求一见的神医,她给他们请帖,是要主动结交他们呀!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甚至有几个纨绔子当场就商量起要跟姜卿意一起进京了。
姜霜的小姐妹推了推她,“霜霜,去问呀。”
“是呀,都是同族姐妹,我看县主也不像是记仇的样子,你难道不想去京城见见世面吗?”
“我……”
姜卿意一想到之前那样对姜卿意,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想了想,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到姜卿意跟前,“之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我不应该听人几句挑拨,就当众对你发难,让你难堪,是我愚钝。”
姜卿意点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姜霜的脸越涨越红,在小姐们的催促下,才咬咬牙鼓起勇气道,“我想问问卿意妹妹,我、我也能收到请帖吗?”
姜卿意眨眨眼,“我不是说了,每个乙班的学生都有么,姐姐不是乙班的学生了?”
“不,可我是女子……”
“女子也有访亲访友的时候。”姜卿意瞧着底下其他眼巴巴的小姐们,浅笑,“况且是我邀请的你们入京,你们能来与我叙叙旧,我会很高兴,只是我在国公府并不算受宠,还望你们别嫌弃。”
“怎么会!”
小姐们恨不得尖叫,是县主主动邀请她们哎,爹娘肯定也乐意。
就连姜二伯姜二婶都被学生们拉着抱着开始满院子疯玩,似乎整个汉南县,都能听到别院里的笑声。
待天黑,大家才依依惜别。
回到姜氏族中,姜三伯母一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样子惊讶的看着醉醺醺还笑得一脸傻气的姜二伯,悄悄问姜瑛,“你们算计你二伯喝酒了?”
“哪能啊,有二伯母看着呢,是二伯自己高兴喝的。”
姜瑛嚷嚷道。
姜三伯母更加一头雾水了,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卿意啊,族长要见你,你现在可得空?”
姜卿意看着噤若寒蝉的下人们,乖巧浅笑,“得空。”
姜三伯母松了口气,想到族长那儿的事,更是喜欢姜卿意这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一行人很快来到族长的院子。
刚进门,就看到歇斯底里的抚南王妃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姜玉惜脸上,打得她直接从花厅里跌了出来,恰好摔在了姜卿意脚边。
姜卿意幽幽瞥了眼抚南王妃,停下脚步,“玉惜妹妹这是怎么惹姑姑不高兴了?”
“姜卿意,是你害我……”
“难怪妹妹挨打。”
姜卿意冷笑,“怎么连姐姐都不知道叫了?如此没有尊卑,姑姑教训你想来也是你的错,是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面目可憎
秋风摇晃树枝,将姜卿意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晃到姜玉惜的耳朵里,犹如一个个淬了毒的尖刺,刺得她浑身发冷!
姜卿意见她如此,笑容愈发深了。
正好,范则述追了出来,要来扶姜玉惜。
“范公子,我没记错,你是我真真妹妹的未婚夫吧,但你上次在玉惜妹妹中毒时,就越过晋王非要守在玉惜妹妹床边,如今我真真妹妹落水刚醒,你却还在这儿守着玉惜妹妹。”
姜卿意疑惑的问,“所以,你到底是要娶宋真,还是姜玉惜?”
“不可胡言!”
范则述脱口而出。
姜卿意眨巴了下眼,“哦,我只是把范公子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哪里胡说了?”
范则述俊脸微青,却也清楚,论嘴皮子,他压根不是眼前这位清灵少女的对手。
“我与玉惜小姐并非你所想的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池则述不语。
抚南王妃却已经是怒火中烧,“范家乃是江南有名的清流,难不成连个孙子也教不好,令他如此无礼么!”
范则述护在姜玉惜身前,朝抚南王妃拱手,“王妃若是不满,可以主动退了我的婚事,若王妃担心影响宋郡主的名声,我可以认其为义妹,王妃也可将退婚的过错尽数推到我的身上。”
“你要为了姜玉惜,与真真退婚?”
抚南王妃寒声,“她姜玉惜不过是个包藏祸心差点亲手逼死亲妹妹的毒妇,更是个刚被休弃,就给晋王下药的的下流货色,你要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退了我真真的婚事?”
抚南王妃觉得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姜玉惜也整个傻在原地!
周围的人更是吃了一个惊天巨瓜!
“我们知道姜玉惜想害安安妹妹,没想到她居然是被勋王府休弃的啊……”
“休弃就算了,刚被休就给晋王下药,这是大家闺秀能做得出来的事?”
“难怪晋王至今也没登门提亲!”
曾经还想拉拢姜玉惜的四房七房叔母们都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她们虽然跟西院不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她们是有傲气的姜家人,绝容不下这样歹毒无耻之人!
而就连池则述,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在抚南王妃越来越激动时,姜卿意轻飘飘道,“既然争执不清,不如交由官府处置吧,高县令为人清廉公正,相信他会秉公办事的,姑姑以为如何?”
“不……”
“倒是可行!”
事到如今,抚南王妃也清楚,不彻底清理干净姜玉惜,那宋真就是嫁入池家,也会因为姜玉惜而吃苦头,既然姜玉惜不仁,也休怪她不义了!
“来人,将她送去府衙,也省得说我这个做姑姑的不公正,袒护自己的儿女,污蔑她想杀我的真真!”
“不能去。”
姜玉惜怨毒的盯着抚南王妃,恨不得将她吃进去,手却死死抓住池则述的衣袖,“我不能去官府!”
“玉惜妹妹不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觉得,是我害了你么?族长与族老们与我亲厚,他们的判决要是被认作偏袒我,岂不白费功夫?”
“不,我不去!”
“玉惜。”就连池则述也觉得去官府更好。
姜玉惜看着一双双厌恶的巴不得她立马去死的眼睛,看着姜卿意掌控着一切,自己在她跟前就如撼大树的蜉蝣,心里升起一丝荒诞的想法,不,不该是这样的,姜卿意才是那个蝼蚁才是!
她只要去了官府,不说抚南王妃,姜卿意就再不会让她出来了,她决不能去!
砰——!
姜玉惜一头撞上了身边的石柱子,鲜血从她额头顺着仅剩的一只眼睛流下。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纷纷涌了过来,叫大夫的、做和事佬的,吵吵嚷嚷,唯独姜卿意稳稳站在原地冷漠无情的看着她。
“不要姜卿意靠近我一步……”
姜玉惜晕过去前,牢牢抓住池则述的胳膊,“她……魔鬼……”
很快,姜玉惜被抬走。
她这次撞得够狠,额头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洒了一地,族里的小姐夫人们吓得够呛,抚南王妃也觉得姜玉惜这次必死无疑。
姜瑛跟姜卿意往回走时还道,“她这样死了也算干净,族里还会念她几分好,给她好好置备棺椁送她入京。”
“死不了。”
“死不了?”姜瑛睁大眼,比划着,“那么大个血窟窿……”
“可能这就叫祸害遗千年?”
不过就算活着,也一辈子只能做一条阴暗里扭曲的蛆虫了,不知道赵嘉禧即将与这样面目可憎的姜玉惜锁死,会是什么心情呢。
姜卿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