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笑容也肉眼可见的消散而去,“你速度倒是很快!”
越修离望着洒在签筒边的鲜血,意外看了眼姜卿意,她竟是要阻拦太后带人去道观不成?
“栖霞你……”
“她并不知道太后的忌讳,想必太后能够体谅。”
越修离侧身,姜卿意娇小的身子便被他尽数挡在了身后。
“太子,不得放肆。”皇帝警告看来,“你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朕宽纵你,但你也要记得规矩,休得恃宠生骄!”
“恃宠生骄?”
越修离轻轻一笑,凤眼泛起薄凉与不屑,虽然一闪而逝,还是让皇帝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父皇是准备责罚栖霞么?”
“太子这是要做什么,干涉父皇的决断吗?”四皇子道。
勋王也哼道,“太子的确恃宠生骄,要知道,当初你逃出皇宫之时就已经被废黜,如今你隐瞒身份回京,皇上不但不责怪,还立即恢复了你太子身份,这样盛宠,你不但不珍惜,反而屡屡出格不敬尊长,如今更为了个女人在这里对皇上不敬!”
“太子,你是想谋逆吗!”
谋逆二字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跪伏在地。
谋逆大罪,就是泼天的富贵,一人之下的权柄,也要顷刻瓦解,谁敢不慌张!
然,姜卿意站着。
太子也站着。
“孤岂敢谈谋逆二字?”
越修离撩起眼帘,“只不过邪教乱国,孤怕父皇一心孝敬太后,忘了社稷百姓才是根本,以至于乱了国本。”
“太子尔敢!”
勋王拍案而起,皇帝脸色也不好看。
四皇子五皇子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原来只是为了个女子,太子就敢这么放肆,看来以后只要多在姜卿意身上下功夫,太子必死无疑!
死寂的气氛中,小太监流着虚汗匆匆从角落进来,在皇帝身边低声,“皇上,巡防营急报,有大约十万精兵从邺城入京城范围,现已屯兵城外,举的是……”
小太监朝堂中长身玉立的太子看去,“是东宫的旗!”
勋王也听到了,脸色大变,“好一个太子,你当真是要谋逆不成,难不成皇上不处置你皇祖母,你还要亲自动手吗?!”
禁卫军已经进入宫殿,噌的一声拔出雪亮的长刀。
血腥的气味在大殿蔓延,赵代柔都懵了,扯扯姜卿意的衣袖,“县主,不是抽个签吗,怎么好像要出大事儿啊!”
“少说话。”
姜卿意扒拉开她的手,结果赵代柔转头就牢牢拽住了她的裙子,闭着眼睛默念着,“阿弥陀佛,三清道祖保佑,栖霞县主保佑,恶灵退散!”
姜卿意:……
“拿下太子,拿下栖霞县主!”
勋王发话。
禁卫军刚要靠近,就见越修离淡淡睨来一眼,那一眼淡薄的很,仿佛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骷髅,让人从脚底泛起寒气。
“孤的确调了十万兵马入京护送太后出宫,想来父皇与勋王还不知晓,如今不止京城,以三清山为中心近十八个城镇都已知晓太后勾结流匪,企图用邪阵血祭之事,晋王侧妃也已成为血祭材料。”
“民怨沸腾,在加上年关时的大灾,百姓既无生路,又闻太后无德,皆落草为寇,便是这短短几日来,各州府衙门上报的流匪伤人之事便不下三十件,且百人以上的流匪团伙更有七八支。”
“若放纵下去,不止皇家道观里的太妃们有危险,太后也会有危险。孤身为人子,身为嫡孙,岂能眼看着太后罪孽加重,让无辜百姓跟着遭殃。”
勋王黑着脸还要张嘴,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勋王不悦,“何人如此喧哗,还不即刻拖下去杖毙!”
勋王话音才落,一个宫女便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涕泗横流的跪伏在地上惊恐大喊,“尸体,全是尸体,挂在梁上都干了啊!”
太后眉眼一冷,看向一侧太监。
太监微微点头,手指暗暗成爪,“这宫女自小便有疯病,太后怜悯才一直养在后宫里,奴才这就将她拖下去。”
说罢,便朝宫女脖颈抓去。
结果刚碰到宫女喉咙,一股大力便将他掀飞了出去。
“太子你……”
“就算是说疯话,也该去查验个清楚,万一叫人误会太后在后宫中便设邪法杀人,孤的十万大军,恐怕也难以平安护送太后入皇家道观清修。”
“父皇,您说呢?”
越修离冷声,便已有人出门查看,没多久便白着脸跑了回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掉马
“回禀太子殿下,的确有一间挂满了尸首的大殿,粗略估算,里面至少有五十八具尸身!”
还不论地上散落的白骨,就算是地狱也没有这样的可怖!
随着来人的回话,在场已经有不少人呕吐起来,赵代柔吐得最厉害。
“父皇可要亲自去看看?”
越修离道,“不过从进入太后寝殿开始,便已踏进太后所布置的邪阵,父皇若要去,还是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跟着比较好。”
皇帝沉沉盯着这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桀骜不驯的儿子,起身,“那就让栖霞跟着吧。”
五皇子以为皇帝是故意抬举姜卿意,忙道,“父皇叫她跟着做什么,别她自己去了就吓晕了,还是叫人传钦天监的人来吧。”
“或是去宫外请几位大师来。”
赵元珠也跟着道,“毕竟今儿这话都是太子在说,谁不知道栖霞县主喜欢太子喜欢得紧,万一她为了帮太子而胡乱说话栽赃太后,岂不是叫皇上背上了不孝之名?”
“就是,什么能辟邪,说她命硬还差不多。”
“呵,能在边塞那等蛮荒之地长大,可不就是命硬么。”
“还是请宫外的大师靠谱。”
赵代柔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听到这些话,有些不满,“可我在三清山,就是靠县主辟邪才能……”
“那是你蠢,若真有什么邪事儿,那也是三清山的道祖们保佑了你,哪里就关她姜卿意的事儿了?”
“某些人也是不要脸皮,什么功劳都敢往自己身上揽,难不成就是靠着这厚脸皮才勾住了太子的心?”
“啧,那私下里指不定放浪,耍那些青楼妓子的手段呢。”
公主贵女们越说越不屑,即便赵代柔和宋菱儿等人想替姜卿意辩解,但声音太弱,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角落的谢茵瞧着众矢之的的姜卿意,忍不住跟一侧谢景说,“三哥,你以后真的离栖霞县主远一些吧,这样品性不端之人不配与你……”
“那你们给朕推荐一位比雾山观主更好的人来!”
皇帝没耐心的呵斥罢,示意姜卿意跟上,提步就往外而去。
姜卿意轻轻眨眼,果然,皇帝已经查到她的身份了。
“对啊雾山观主,皇上去派人请她来吧!”
“就是,太子皇兄也挑不出雾山观主的错处吧,这可是能算天灾,能免人祸,算无遗策的雾山观主,你就不要再为了抬举栖霞县主,强说她比雾山观主厉害了!”
越修离也懒得理会这群人,吩咐人‘照看’好太后之后,同样提步跟了出去。
“嘿,这姜卿意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敢跟上去!”
“太子也是疯了,居然到现在还不悔改,他当真要故意谋害皇祖母不成!”
“不行,得赶紧让人去请雾山观主来。”说着,便去求太后,“皇祖母,您快安排人……”
“不必了。”
谢景呵呵笑看着屋子里的人,“栖霞县主,就是当今雾山观观主,有她在,皇上一定会万无一失,太后宫殿里是真有阵法还是假有阵法,她也一定会弄清楚的!”
“什么!”
那群方才还激烈讨论着要叫雾山观主来好好打这不知死活的姜卿意的脸的人,全都傻了眼!
一直淡定着的太后也差点弄撒了手里的茶。
姜卿意,就是那位神秘又强大的雾山观观主?
难怪梁鹤当初会遭反噬。
也难怪,在上次于河上刺杀她时,梁鹤让她在河道两侧埋下阴灵,原来如此。
“太后……”
一侧嬷嬷担忧看来。
太后放下茶盏,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红宝石扳指,还未说完,外面已经传来皇帝的怒喝,“放肆,放肆!”
屋子里的人都好奇的跟了出去。
谢贵妃故意走慢了一步,看了眼并不算慌张的太后,才提步迈出门槛,叫住微白着脸的谢茵。
“现在你已知道她的身份,便知道,日后再不可去招惹她了吧。”
“茵茵明白……”
“不,本妃觉得你还不太明白。”
若真明白,方才就不会还在谢景跟前挑拨。
谢贵妃看着她,“本妃实话告诉你,对本妃来说,栖霞县主比你重要,若再有下次,你该知道本妃会怎么选择。茵茵,好自为之。”
谢茵身子晃了晃,委屈的眼泪盈满眼眶。
但谢贵妃却不在乎,栖霞县主不但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一个聪慧的,有情义,且有足够价值的人,而一个刚找回来的愚蠢的外甥女,可比不上。
谢贵妃离开,谢景走了一段,见谢茵没跟上,回头找到她。
“茵茵,怎么哭了?”
“三哥早就知道栖霞县主是雾山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