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史没死,但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妃,我家大人的卦象,如何?”
小厮小心翼翼的问。
姜卿意咬牙,垂眸再卜一卦,“桑榆!”
“小姐。”
房梁上的桑榆倒挂垂下。
姜卿意,“去通知太子殿下,城外正南方,临水不靠水,在山不近山之处,请他派人即刻去搜寻!”
“是。”桑榆见她往外走,“您去哪儿?”
“五皇子府!”
姜卿意咬牙,她就不信她救不下一个王御史!
马车直奔五皇子府,桑榆通传了之后,飞速赶到将卿意身边,跟她一起踹开了五皇子府的大门。
五皇子府的下人吓得想骂又不敢骂,急匆匆的跑去通知五皇子。
五皇子得知姜卿意登门,也很是奇怪。
“太子妃大驾光临,莫非是特意来找茬的?”他便从廊下走来边冷笑,“我纵然不如太子受宠,却也是皇室正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太子妃未免太张狂……”
‘狂’字还未落音,就听姜卿意道,“你纵然家眷侵占良田,包庇母家族中子弟强占他人的妻子,逼死她夫婿孩子,此事王御史是不是已经查清楚,并拿到证据了?”
五皇子脸霎时黑沉,“无稽之谈,这是污蔑!”
“那我现在告诉你。”
姜卿意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裳,将人狠狠推到墙上,低声威胁,“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我都会让它变成真的!你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挂到悬崖下头去!”
五皇子脸色骤然大变,待对上姜卿意的目光,才忙想辩驳,却听姜卿意喊,“桑榆,告诉太子殿下,去搜寻悬崖!”
“你休得冤枉我,什么悬崖,王御史最近是参了我,可我岂会谋害朝廷命官,尤其还是御史台的官员!”
“是与不是,很快知晓。”
“呵。”
五皇子看桑榆离开,竟又不急了。
姜卿意皱眉,方才五皇子那一瞬间的慌乱她看得清清楚楚,‘临水不靠水,在山不近山’,她必然猜对了,就悬挂在悬崖才是。
姜卿意回头,才见五皇子府的护卫都冲了过来。
除此之外,护卫之后,还有一个低垂着头的老仆站在角落,不起眼,但他鞋上布满灰尘,鞋边还有未干的淤泥。
姜卿意心神一动,泄气的松开五皇子。
“你最后别让我抓到把柄,欺压百姓,谋害朝廷命官,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御史台可不是吃素的,朝中那些刚直不阿的老臣更不是吃素的!
五皇子讥嘲的冷哼一声,“如若没找到,本王希望皇嫂记得来登门道歉!”
姜卿意甩手离开,看起来气冲冲的,又充满了无能为力。
五皇子勾唇,“找吧,等你找到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本王要让所有人知道敢检举参奏我,是什么下场,就是他东宫也奈何我不得!”
说罢,朝那角落的老仆招招手,去了书房。
这厢。
将卿意刚气冲冲的出了五皇子府,马车过了拐角,就让桑榆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影子,踩着皇子府的脊梁瓦飞速赶到了书房。
而五皇子,也正好关上书房的门,问道,“你们将王御史转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驱逐
老仆近乎谄媚的笑道,“公子说未免给您添麻烦,所以打算将人取下来,带到隔壁县抛尸,也省得朝中那群老狗疯起来,真的咬在您的身上。”
“官道上不是有匪徒么,王御史自己悄悄出的京城,死在路上谁也怪不得本王。”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东宫现在不就在追究么?”
“可恶。”
想到姜卿意屡屡对自己的羞辱,五皇子就想不通了,“本王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非咬着本王不放。等这次杀了王御史,下次在把那舒平郡主和她娘一起一把火烧死,让她涨点儿教训!”
老仆不敢接这话,只道,“这次的奇楠已经运送进京了,比前几年的那块还要大,听闻皇上身子不适,这奇楠香有上佳的安神宁心之效,皇上一定喜欢。”
奇楠香取自沉香,沉香本就珍贵,奇楠更是万中无一,价比黄金,是皇室祭天亦或是皇上皇后才用得起的香料,能得这么一块,可以说运气极好了。
五皇子闻言,也高兴了些,可想了想,脸还是一垮。
“就是因为这香,才惹出这么多事来。你说你们也是,低价强买也就罢了,他们不肯打死也是情有可原,还占人妻子做什么,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是,奴才回去一定好好告诫公子。”
“罢了,到底是一家人,这些年送上来的金银不少,算他辛苦了,此事就此作罢,回去吧。”
老仆答应下来,恭谨退了出去。
出了皇子府,老仆才坐直了身子,哪还有方才半点谦卑的模样?
“走吧,回去。”
底下的小仆人对他恭谨万分,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要走,结果刚过转角,就被人拦下了。
老仆:“磨蹭什么?赶紧走。”
“张叔,有人拦着……”
“哼,敢拦我的马车,知不知道我是谁?还不将人赶走!”
“哟,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上亲临了。”
女声传来。
老仆觉得有点耳熟,眼皮狠狠一跳,掀开车帘,看着前面一脸寒霜的姜卿意,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桑榆一脚踹了回去,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姜卿意,“带走!”
因为姜卿意通知的及时,东宫的府兵终于在去隔壁县城的官道上,拦截住了要带走王御史的马车。
找到人时,王御史手脚都被人割开了,看样子是打算慢慢放干他的血,吊死在悬崖下风干成尸,好震慑其他官员。
王家。
王御史安置在府中,谷明在里面救人。
姜卿意看过王御史的命火,九死一生,半只脚迈进鬼门关,如今算是硬生生给拉回来了。
去救援的府兵到现在还是一身冷汗。
“若非及时,王御史便要死在那马车上了。”
流血过多,又一路颠簸,府兵拉住马车时,王御史已经是进气儿多出气少了。
姜卿意也觉得一阵后怕,御史台啊,御赐的可以大胆谏言而无罪的官员,五皇子居然敢下杀手!
“找到了与王御史联络的证人,已经遭人灭口,不过孤已经派人直接前去五皇子母族抓人,御史台也接到了消息,今夜便会做好奏章和证据,不必担心以后还会被人报复了。”
越修离从外面进来,跳跃的烛火落在他身上,带着一层朦胧的寒意。
“敢动御史台的人,他怕是活腻了!”
翌日,雪花似的奏章飞到皇帝的案前。
皇帝半靠在床头,看着里面的内容,都要气笑了。
“蠢货,蠢货!朕怎么光生一些蠢儿子!”
先是赵嘉禧,现在又是五皇子。
越修离和宁王站在一侧,德妃坐在床边,“皇上,五皇子年幼,想必只是只是受人蒙蔽,所以才……”
“受人蒙蔽?”
皇帝冷笑,“你去问问御史台,问问朕那些老臣他们信不信?朕平日纵容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朕的儿子,虽蠢些,却没犯大错,可你们现在居然敢明知理亏的情况下,去杀御史台的言官,真是愚不可及!”
历朝历代也没有帝王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动言官的。
不是不能动,而是有别人无法反驳的证据才能去动,否则朝廷让御史弹劾纠察百官,岂不是个笑话!
皇帝是真的动怒了,原本强撑起的五分血色,因为剧烈咳嗽,一分也不剩。
德妃怜悯的看了眼五皇子,不再劝说。
五皇子试图哀求,直接被皇帝一把奏章砸在脸上。
“你离京吧。”
“父皇!”
“削减一半封地与俸禄,即日前往封地,不得宣召,永远不许回京!张氏一族的罪证交由大理寺去查,一笔一笔查清之后按律处置,绝不姑息!张嫔教子无方,贬为贵人,罚俸三年!”
皇帝冷声。
儿子是亲的,但史书留名却是留他这位帝王的,他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不是要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包庇儿子谋害言官的臭名的!
五皇子顿时浑身瘫软,父皇虽未削爵,可这惩罚也差不多了。
封地天高路远,见他是受罚而来,又岂会真的将他当成主子?
他还要扶持齐王呢,现在他走了,以后齐王身边岂不是都没他的位置!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
“滚出去!”
皇帝又咳起来。
越修离一抬手,立即有太监过来,半请半拖着五皇子出去了。
宫殿安静的只剩下皇帝的咳嗽声,越修离见皇帝没什么要跟自己说的,跟宁王一道走了出来。
今早下了一场雨,被夏末的太阳一晒,蒸腾出一股闷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