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故意……”
“的确不关二姐姐的事,是我不小心的。”
姜卿意一脸无措的想藏起手背,就被卢姨娘捉住。
姜卿意皮肤雪白,寻常磕碰都要红一片,被姜玉惜狠狠这么一抓,更加鲜血淋漓,血珠子都在白雪上洒了一片,刺眼的很!
下人们忍不住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打成这样,快拿药膏来!”
卢姨娘皱着眉,“玉惜,你纵然恼火国公爷将原本送你的貂裘给了阿意,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阿意的手才养好呢。”
“姨娘此话何意,我并未因为一件貂裘才……”
“都是我的错,二姐姐并非心胸狭隘想害我。”
姜卿意笑看着姜玉惜,不紧不慢的解释。
可这解释就像火上浇油,而卢姨娘更添了一把柴,意味深长的说,“你素来是个柔善的。”
姜卿意柔善,那姜玉惜算什么?
那当然是小肚鸡肠、伪善至极!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一幕,对姜家这个传闻有着仙女一般善良心肠的二小姐直接刷新了认知。
姜玉惜死死盯着姜卿意,觉得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扮弱装可怜,看似被欺负实则占尽了便宜,而自己反倒成了被算计还百口莫辩的那个!
可恶!
可恶!!
对了……
姜玉惜听着身后已经咯吱咯吱靠近的马车,当即敛起恨意摇摇欲坠般站起来,“对不起三妹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或许、或许我是因为看你与宣平侯十分亲近,这才起了些嫉妒之心。”
人群惊呆!
二小姐莫非也看上了宣平侯不成?
不对,宣平侯为何跟三小姐那样亲近,还引起了二小姐的嫉妒……
“可是我真的只是仰慕宣平侯战功赫赫,三妹妹,你能谅解我,允许我仰慕侯爷吗?”
姜玉惜楚楚可怜。
但她心底很确定姜卿意会赶紧洗脱跟宣平侯的关系,毕竟未出阁的女儿家,谁能那么厚脸皮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这样一来,马车里的那位就能听得清楚,她这位三妹妹其实有多嫌弃他,且知道,只有她这个青年才俊争相追捧的第一才女才会无底线的接纳他、喜欢他!
卢姨娘都深深看了眼姜玉惜,暗道此女好算计。
可不等那马车停下,就听姜卿意轻轻淡淡的说,“侯爷的确勇武无双,是边塞最耀眼的大将军,你想仰慕就仰慕啊,天下那么多仰慕侯爷的,也不多你一个。”
“可你难道不在意……”
“我的确很在意。”
姜卿意坦坦荡荡的说,“二姐姐既然这么在乎我的话,那不如以后离侯爷远一些,毕竟二姐姐很受人喜欢,我很担心连侯爷也会对二姐姐另眼相待呢。”
马车停下。
空气安静的连雪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因为人人都被姜卿意这番近乎表白的话震惊到发不出声音!
车帘偶尔被风吹起,车里的人就这样静静看着立在那儿大言不惭的小女子,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她垂着滴血的双手,乌发与红唇仿佛是这灰败世界唯一的颜色,北风吹动裹着她的毛绒热斗篷,既妖异,又难掩其天真。
恰好这时姜淮也出来了。
回过神的姜玉惜正要迎上去,就听男人清冷的嗓音漫不经心道,“镇国公府可搭了戏台?”
“侯爷此话何意……”
“本侯看府上的玉惜小姐似乎十分擅长唱戏,若没有戏台,国公爷不妨搭一个,否则幕天席地在这风雪里唱,岂不委屈?”
姜卿意虽然知道姜玉惜突然来这么一出没安好心,却没想到竟是越修离。
不过他这话,倒挺贴切。
姜淮脸色微青,再看姜玉惜惨白的脸,更加恼怒,“我姜家家事,就不劳烦侯爷来操心了,告辞。”
说完,竟连客套也懒得做,冷冷看了姜卿意一眼就带着姜玉惜上了马车。
宣平侯是行事霸道冷酷,可他镇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犯不着对着一个无根无背景的小小侯爷卑躬屈膝!
“啧。”
西舟同情的瞧了眼一副铁骨铮铮镇国公,希望一会儿宫宴上,你的脊梁骨还能这么硬哦。
姜卿意也不觉得生气,因为她也知道越修离的真实身份,一会儿怕是有一场打脸大戏。
“臣女告退。”
“今日刘主簿之母会受范老夫人邀请入宫,抓住机会。”
越修离开口。
他好像很在意这个刘夫人?
姜卿意抬头,便对上了越修离那双幽深的凤眸,只不过往日总是冷冰冰的眼睛,今日好像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是在怪罪她一直受伤耽搁了他接触刘夫人么?
“侯爷放心,臣女今日定会好生医治刘夫人。”
姜卿意信誓旦旦的许诺。
越修离见她双目清明没有丝毫旖旎情意,眼尾垂了垂,冷淡应了声,往皇宫而去。
姜卿意立在原地,直看着他的马车走远,才轻抿了下唇角上了马车,盯着前方姜玉惜父女的华丽大马车,今日,他们最好别做那件恶心事!
第三十九章 婚事
一行人很快入宫。
设宴的地方名叫千秋殿,时辰还早,皇帝和妃嫔们还没来,早到的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姜卿意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停下了,因为本该带她这个嫡女去拜会结交的姜淮,毫无负担的带着姜玉惜去了,连知会她一声都不曾。
“姜、姜小姐,要不然您先去里面坐一会儿?”
宫人都是人精,立马小心道。
姜安安翻了个白眼,“看来你给爹爹送那些羹汤白送了。”
“没关系,时间还早,我在外面转一会儿。”
姜卿意见不远处的刘夫人时不时朝她看来,心中有了主意,问那小太监,“这附近能走动吗?”
小太监如释重负的点点头,他还怕这姜家嫡女会闹起来呢,回头他这等小奴才肯定得受罚。
“可以走动。”
小太监特意给她指了一块位置,“那儿有一个小花园,养着一池锦鲤,平日没什么人去,姜小姐若是无聊可以去走走。”
“多谢。”
姜卿意道了谢就径直往那小花园走去。
姜安安撇撇嘴,骂了一句‘胆小鬼’就去找自己相熟的小姐说话了。
姜玉惜原本还想借此刺激一下姜卿意,眼见姜卿意就这么轻飘飘走了,憋了半天的怒气差点溢出来。
也罢,等今日爹爹帮她求了圣上赐下记名嫡女后,姜家就再没有姜卿意什么事儿了!
这厢。
姜卿意才在花园坐下,刘夫人便寻了过来,“姜小姐,你可还记得我?”
“在观音庙时与您有一面之缘。”
“是,那会儿你还说我身患咳喘呢。”
姜卿意笑笑,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等她相求,毕竟只有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才会倍感珍惜。
刘老夫人见她只温和的喝着茶,心底有些急,刘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在儿子成为京兆府小小主簿之前,刘家还只是高门大户家的仆人,只是因为那件事……
刘老夫人想起丈夫和那位大人物屡次的告诫,打了个哆嗦,小心道,“姜小姐,不知您这会儿可方便,替我开张方子?”
“夫人的病情最近加重了。”
姜卿意用的是肯定句,“且咳嗽出血,肩背痛,时常大汗,可对。”
刘老夫人惊为天人,“的确!的确!还请姜小姐救我!”
刘老夫人也不像观音庙时那几位夫人那样拿架子了,毕竟她能得范老夫人青眼本就实属意外,如今能再见姜小姐一面更是难得,想到今早咳出来的血,刘老夫人现下看姜卿意,就像看那庙里的菩萨!
“本来我是不打算行医了的。”姜卿意说,“毕竟我家中人都反对,我总不好屡次违逆他们的意思。”
“姜小姐……”
刘老夫人失望不已,又听她话锋一转,“不过范老夫人教我琴棋,便是我的老师,您又是她的好友,今日我便破例再为您行针一次吧。”
先是忐忑到绝望,此刻又有了希望,刘老夫人整个人都高兴地晕乎乎的,以至于有陌生宫女提着药箱过来,都没觉得不对劲。
姜卿意与那宫女对视一眼,知道她便是越修离安排的人后,这才借行针不得打搅之由,挥退了其他人。
“您乃是肺部咳喘之症,我会便先取您手部太阴与足少阴二穴行针,再配合点刺放血法,等回去后我再为您开药,小心调养,此症便无虞了。”
“姜小姐只管下针吧。”
姜卿意顺带点了支安息香在一旁。
很快,刘老夫人便觉得咳得骨头都疼的胸肺部涌出一股舒适来,身体连日的疲乏也涌上来,开始伏在桌旁昏昏欲睡起来。
姜卿意见她放全放松下来,这才收了针,让那宫女去里面‘伺候’了。
姜卿意没有偷听越修离秘密的打算,只是刚下阶梯,就听到刘老夫人含含糊糊的问,“你也是武安侯府出来的?”
武安侯?
姜卿意脚步微顿,那不是越修离的舅舅家么?
十多年前,武安侯因为傲慢自大而贻误战机,导致数十万的将士枉死,三司会审后,很快就定了越家叛国谋逆之罪,判了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