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来道歉,她说来逛逛?!
逛什么,看他受的羞辱够不够吗!!
姜卿意诧异看向魏令,“原来魏国舅是觉得上次的事儿没有错,还要等待东宫道歉?”
魏令既尴尬又恼怒,却又不敢发出来,这简直比打了她一巴掌还难受!
可恶,打脸了还要诛心!
“不敢。”
“哦。”姜卿意点点头,魏令以为她至少要客套两句道个歉,谁知她大言不惭道,“我量你也不敢。”
魏令的笑是半点也绷不住了,挎着脸冷冷看着她。
姜卿意还一副奇怪的模样,“魏大人怎么不笑了,你上了年纪,还是要多笑笑,毕竟这是你外貌上仅有的优点了。”
这是嘲笑他又矮又丑吗!
魏令再一次肯定他不能放过这个‘以色侍人’的‘愚蠢’女人的想法!
姜卿意嘲讽了一圈,看魏令的脸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再意犹未尽的离开。
“太子妃慢走。”
魏令还是硬挤出一句,就听姜卿意回道,“好,我有空一定再来,跟魏大人说过真是让人愉快。”
我不愉快!
你不要再来了!!
魏令差点没咆哮出这句话,姜卿意上马车后,透过车帘看他阴沉沉的目光就知道他快要憋不住了。
“您是故意激怒他的?”
桑榆在角落捻着块桂花糕慢慢咬着。
姜卿意无辜,“有吗?我只是真心觉得与这样一位长辈相处很愉快而已。”
桑榆:我信了你才有鬼。
很快,京城接连定下好几桩婚事,姜家那些人也都各自回了或买或租的院子里,等待吃完好朋友的定亲宴再回家去。
越修离也到了休沐的日子,难得抽出半日,要带姜卿意和苏袖一道去观音庙上香。
没有夫君或兄长、儿子等男性陪同,苏袖还守着旧规矩,几乎不出门,如今越修离此举也算带她出来透透气。
“其实也不必如此。”
去观音庙的马车上,苏袖温柔的笑说,“我偶尔也是会去郁闻的书画铺子替他看看画的。”
姜卿意倒茶的动作猛地一停,“您直呼郁老爷的名字?”
“是啊。”
苏袖并未在意,“他说我们都是同辈人,他又尚未娶妻,我叫他郁老爷,被合适的小姐夫人们听到了,怕要误会,耽误他的姻缘。”
姜卿意面色古怪的变了变,又忍了忍,半个字不再提郁闻。
下车后,越修离先陪她们去上香,‘偶遇’了谢夫人,便一道去观音庙后的湖畔小坐。
“小姐,看左边第三排那穿绿衣裳的男人。”
桑榆不动声色的凑到她耳边。
姜卿意假装看风景,撇过去一眼,淡淡点头,魏令的动作终于要来了!
第四百零三章 送上门
苏袖和谢夫人意外的聊得很来,谢夫人现在有女万事足,苏袖也是一样的心态,两人坐在一起不一会儿便热络起来。
姜卿意陪坐了会儿,就有小道童过来,说有一位客人要见她。
“谁呀?”
姜卿意谨慎的问。
小道童,“客人说您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说着,递过来一根小女孩才会用的发带,发带上绣着一对雪白的兔子,这是京城小姑娘最常用的款式。
“你们抓了小阿鸾!”
小道童试探看她,“客人说,您要想知道这发带的主人在哪儿,就独自去观音庙后山上,他在那里等您,有事情与您商量。”
姜卿意攥紧发带,冷冷盯着小道童。
小道童觉得她的眼神像是数九的寒冰似的,叫人背脊发寒。
“阿意,发生什么事了,他说什么?”
苏袖见她脸色不好,过来问道。
姜卿意隐忍的咬着牙,安抚的露出一丝笑,“没事,我忽然有些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斋点,娘和谢夫人要来点吗?”
“这观音庙的斋点很有名,公主可以尝尝。”
“好。”
苏袖问姜卿意,“可要娘亲陪你去?”
姜卿意拒绝了,让桑榆留下陪伴,独自往小道童说的后山走去。
暗处,看到她愤怒至极又不得不忍耐的离开,冷笑一声,飞快沿着小路上山,见到了在那等待的魏令。
“一切如预料的一样,她果然没有怀疑那发带就是她那失踪妹妹的。”
“当然,听闻她跟这个妹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那发带又是京城小女孩都喜欢的,几乎人手一条,她想怀疑都没有根据。”
魏令不屑笑了声,对于对付这个太子妃,他很有把握,不止是在这小小的一根发带上。
很快,姜卿意踩着枯叶上山的脚步声便传了来。
魏令请甩宽大的袖摆,端出圆滑客气的笑,上前迎接,“在下用了点手段才请了太子妃过来,太子妃不会怪罪吧?”
“你找本妃过来,有什么事?”
姜卿意冷淡说着,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却崴了脚往侧边摔去,魏令下意识的就将人扶住了。
姜卿意似乎吓住了,牢牢抓着他的衣袖。
魏令,“山路难走,辛苦太子妃了。”
“下次魏国舅不如选个好点儿的地方,本妃今儿若真是摔了,恐怕要叫太子殿下误会你要谋害本妃。”
姜卿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魏令并未在意,敛手笑道,“是,下次必定主意。这次请太子妃过来,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太子妃与我好像有什么误会,想亲自来跟您解释清楚罢了。”
“误会?”
“是啊,太子妃是不是怀疑是我唆使了你镇国公府的宋姨娘,谋害了姜家人么?”
魏令张嘴就把这本该藏在私底下的真相说了出来,一副坦荡的样子。
姜卿意定定看他,半晌,却轻巧转移了话题,“魏大人觉得普通人是什么?”
“普通人?”
魏令以为她是个过分善良的人,也是,女人嘛,总是有着一把子多余又愚蠢的好心。
他呵呵笑着请她坐下,并坐在她对面,道,“太子妃都已经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了,以后还要做皇后的,想来应该知道,在登往权力的高峰,是有无数尸骨做阶梯的。这阶梯哪儿来呢?”
“权贵是不肯白白做人垫脚石的,他们有权呀,有权就意味着有生杀予夺之权,可以获得财富、声望、无穷无尽的好处!”
“那些富户也是不愿意的,他们没有权,但有大把的金银,他们上可去攀那些权贵的脚,下可去买那些贫贱人的命,他们也是做不成这白骨的。”
“还有谁?自然就是太子妃您嘴里的普通人,那些没权、没钱,微贱如草芥,一点风、一点火就能叫他们哭天喊地,叫他们生不如死的贱民。”
“太子妃,既然总要有牺牲,为什么不利益最大化,留最有用的人,牺牲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呢?”
或许是姜卿意迷茫的态度大大取悦了魏令,让他把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
他为什么要牺牲姜家那些人?那位那些活生生的性命,在他眼里,就是草芥啊。
或许提起五叔公,他还觉得那是个连利用价值都少的可怜的蝼蚁,从未想过,五叔公是个慈爱的、被子女孙辈爱戴着,又尽着余力疼爱着后辈的鲜活的人。
姜卿意低低笑了声。
魏令被她笑得头皮发麻,赶紧撇开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听闻太子妃对阵法颇有研究,恰好,在下这里有一本我们国师耗费多年心血编纂的阵图,若是太子妃愿意,我可以将它送给太子妃。”
说着,拿出一本拇指宽厚的书来。
姜卿意飞快扫过封皮,上面没有落款。
“太子妃可以先打开看看。”
魏令将其推过来。
姜卿意没有第一时间去翻,而是定定看着魏令,“你们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令有些意外她突然冒出个这种问题,转念一想,觉得她或许是怀疑这本书的价值,笑起来,“若这世上真有能羽化登仙之人,必定是他。”
魏令想起那个仙风道骨、无欲无求、不慕名利的老者,心底的躁郁好像都少了些。
“你放心,那绝对是个道法精深的高人。”
魏令语气里有着崇敬。
姜卿意又顺势刺探了大梁内里的情况,知道了但不限于他们的太子妃是个野心很大一心要颠覆皇朝扶自己亲弟弟上位,却被所有人当笑话看着的事;
又譬如大梁皇帝上了年纪后十分喜爱木工,对朝政几乎不理,都是由几大世家共同打理等没什么用的消息。
等到魏令看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愤慨不甘,一会儿又迷惘懵懂仿佛被她说服却又很快转移话题,终于察觉自己嗓子干的要冒烟了!
她不会……根本就是故意来刺探消息的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魏令太阳穴狠狠跳了跳。
不可能,他有这么蠢连个小姑娘都看不透了?
还有那发带,她不可能怀疑的,听说她很关心她那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