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再争了,也厌倦甚至厌恶她这个母亲了。
但德妃不觉得她完全失去了希望,毕竟儿子只要活着,这个位置她来给他争,当个傀儡也可,生下个孙子她亲自来带就是。
德妃想得很好,而现在,她的阻碍除了越修离,就是姜卿意。
“我要说话。”
她含糊说着。
姜卿意不怕她此刻自尽,叫人给她接上了下巴。
“你布的这种邪阵,可有解法。”
“有啊。”
德妃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在冷宫久了,居然也染上了些疯,“让先帝那些被我碾碎了骨灰的兄弟们活过来,这共生阵自然可解。”
姜卿意的眸光霎时沉了下去。
德妃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怕我死,皇后娘娘,我们好好谈谈,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呢?”
德妃笃定姜卿意不会拒绝,他们现在大仇得报,什么都有了,所求的不就是能恩恩爱爱在一起么?
“没有这个可能。”
姜卿意很心动,但她更明白与虎谋皮,是自找死路。
德妃不止是虎,更是只饥肠辘辘,满是贪欲的恶虎!
“本宫也的确不想让你死,但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的办法却有很多,譬如你方才体验过的,卸去下巴,绑住手脚,日日夜夜叫你躺在这里。”
“我有上佳的药丸,你若灌不进食物,便用药吊住你的气。”
“你以后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一小块地方。曾经优雅美丽的德妃娘娘,将会想一只狗一样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姜卿意看她脸色一点点难看,说了最锥心的一句话,“当然,你如果不满足,我还可以打造几只你小时候住过的那种笼子给你,让你好好回忆你的童年!”
德妃脸色狰狞大喝。
“姜卿意!”
“敢直呼本宫名讳,掌嘴!”
立即有宫人上前,狠狠扇了德妃两巴掌,像扇一条狗一样。
德妃红着眼憎恨盯着姜卿意,“我就知道不能留你!既然你不想合作,那你就去死吧!去死!”
她话说完,挣扎着踢了踢,居然踢倒了一旁的架子。
架子翻到,一只眼熟的白色玉瓶啪嗒一声,摔得粉碎,而里面的血液也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味,迅速浸入地面消失不见。
德妃狰狞而得意的看着姜卿意,等着她七窍流血而死!
然而,半晌过去,姜卿意只是皱眉看向她。
“这是何物?”
“怎么没有效果……”
德妃怔住,“不可能!我拿你的血,与先王们的骨灰混在一起,布下的杀阵,怎么可能一点效果也没有!”
“你何时拿过我的血?”
姜卿意不解。
德妃的脸色却因为她这一句话,彻底雪白。
代柔没有拿到姜卿意的血,那她用的是谁的血!
那个傻孩子!
她的傻女儿,她的傻代柔啊!
德妃大口大口的呕血,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梁慕容府中,慕容林泄愤似的在赵代柔的床上发泄一通后,冷冷将她踹到地上,看她颤栗,冷哼。
“公主殿下忘了怎么学狗一样爬过来,服侍夫君穿鞋袜吗?”
赵代柔没动。
慕容林的耐心早已耗尽,两国开战,他这个娶了大晋公主的人成日遭受同僚们的排挤与讥讽。
这也就罢了,可他听说,楚华公主也陷入了昏迷,必然是大晋人动的手。
凭什么!
他视若珍宝的公主被人糟蹋,大晋来的这个蠢货却要受到尊重?
他虐打她,羞辱她,夜夜在她床上厮混,却极尽恶毒的辱骂她,更让她学着狗一样,在事后给他舔干净,再跪着给他更衣穿袜,否则便当着她的面虐杀她带来的宫人!
这个蠢女人,明明带了那么多心腹,却不知道用。
呵。
慕容林阴鸷的光脚走了,狠狠一脚踹在赵代柔的身上,却发现这个平日里柔顺胆怯的人,居然就这样翻了过来。
她满脸是泪,唇角带血,已经黯淡下去的眸光之中,却是释然。
她死了。
慕容林先是一惊,而后面色便狠狠一沉。
“来人!”
“公子!她死了吗,也太不禁玩儿了!”
丫环嫌弃的走过去过去,顿了顿,却吓得后退半步,“还、还有一口气?”
慕容林闻言却也没半点高兴,“还不如死了!”
“那怎么处置?”
“不许声张,将人关在房中,照常送饭菜来,打发他的人去城外庄子里。”
慕容林冷漠瞥了眼地上的人,“在大梁吞并大晋之前,这件事决不许传出去。至于她的死活,呵,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反正他是恶心的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就当养了条狗吧!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不信命
大晋皇宫。
姜卿意终于从德妃的悲怆中,明白过来,德妃要赵代柔去取她的血,可赵代柔心软了,最终用自己的血替代了她的血。
德妃发动邪阵要杀姜卿意,却不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公主已经过的很艰难了。”
姜卿意满心的怒火,想压都压抑不住,“她看似跋扈却很懂事,事事以你这个母妃为先,明知此去大梁凶多吉少也义无反顾,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你与齐王这两个废物才能活下去。”
“德妃,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都怪你!”
德妃挣扎起来,一双眼睛恨不得剐了姜卿意,“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放自己的血!”
姜卿意沉默看她,觉得再争论也没有意义,德妃太偏执了,她只认定自己觉得对的,一句道理也听不进去。
也难怪,她会做出杀死唯一的好友,逼死深爱之人全家的事。
“好自为之。”
姜卿意离开前,吩咐,“不许她死!她若有任何自戕之举,就剐下齐王身上一片肉!”
德妃身体狠狠一颤,而姜卿意已经离开。
姜卿意来到越修离的房间,越修离已经睡了。
他的睡颜很好看,颀长的人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光线穿过他的眼睫,在他略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落下丝阴影,让此刻的他看着竟有几分乖巧。
好难得。
姜卿意干脆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看他。
呼吸很平顺,眉心轻轻拧着,似乎睡梦里还在思虑着什么。
真是一刻也没停过的人。
从他逃出宫,到如今登基为帝,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操心,不是操心生死,便要操心家国大事。
她绝不会让他死,不管用什么办法!
姜卿意眸子黯下去,趴了会儿,就进了书房,翻查从大梁搜罗来的那些道书。
既然是阵,必有解法!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宫人过来说越修离醒了,要见她。
姜卿意揉揉脸蛋,让脸色自然一些,才抿着笑进了他的房间。
来时,越修离刚喝完药,靠坐在床头,膝上还摆着一沓待批阅的奏章,北边战事吃紧,要钱要粮,还要将军。
南边又决堤了,马上要安排赈灾。
几个县城发现大范围贪腐,马上要春闱了,必须尽快处置。
……总而言之,有做不完的事。
“怎么不歇会儿。”
姜卿意过来,刚坐下,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宫人自觉的退下去。
姜卿意这才察觉自己不能再开口,否则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怎么办啊。
她没找到办法。
“天命如此,阿意不必自责。”
“我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