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双手治好,就是姜淮,她也杀得!
虽被禁足,但姜卿意的心情比他们想的都要好,因为这意味着这三日内她不需要特意找借口才能溜出去了。
给桑榆看过手腕后,姜卿意便道,“我还需要出去定几枚针和羊肠线来,才能缝上断裂的手筋。”
“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你去一趟阳城,帮我办一件事。”
姜淮既然这么招摇的为姜玉惜办宴会,她作为女儿,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安稳的吃过晚膳,姜卿意才出门,去找那位巧手铁匠。
待交代好出府,大街上已经人头攒动,提着花灯的男男女女笑语晏晏,姜卿意这才想起,现在还在过年。
一会儿回去,也给小阿鸾和娘亲买两盏花灯吧。
姜卿意想着,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也走在这灯火辉煌的大街上。
挺拔瘦削的身形十分醒目,暖黄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驱散了他身上凌厉的寒意,生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出尘引来,偏他眉目无情,更如不动凡心的神祇,引得两旁的姑娘家纷纷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朝他看去。
姜卿意嘴角一弯,买了张金色的面具消失在了人群。
越修离今夜是因为通过周璧查到一个武安侯府的旧人,这才特意出来一见,可惜,才见一面那人便毒发身亡了。
正沉郁想着,一道脆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位公子,可要算上一卦?”
越修离停下,看向在巷子口随便摆了个摊子,戴着张面具,露出那双黑亮含笑双眼的人,“不算。”
姜卿意一噎,“我算得很准,免费,公子也不算吗?”
“不算。”
越修离提步便走。
姜卿意赶紧起身跟上,“为什么不算……”
人群一涌,将她往越修离后背撞去。
姜卿意立即捂住自己的额头,就见本在前面的人竟回了身,抬手一捞便将她捞到了怀里,“摊主莫非是要给我算姻缘?那我的姻缘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卿意脸颊一红,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正要解释,才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着,面容在灯火里半明半暗,但眼底肯定也是有笑意的。
“那我给公子算算将来的运势?”
姜卿意站稳。
越修离顺势撤开手,只是手垂在袖子里,指尖捻了捻,竟有些怀念方才扶住那纤腰的滋味。
“嗯。”
越修离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在她摊位边的小凳子坐下。
姜卿意看他屈着两条长腿,姿态优雅的坐在那把矮矮的小凳上,笑得眼睛都弯了。
“还不来算?”
“是。”姜卿意见他清冷的眉间似有愁绪,递给他三个铜板,“抛一卦。”
越修离淡淡看了眼,没说什么,抛了一卦。
姜卿意看了眼,下下卦。
“公子尽可放心,你所图之事,虽有艰险,但必能达成。”
越修离望着这万千灯火里,明知他摇了个下下卦,却坚定告诉她‘必能达成’的女子,心脏‘砰砰’一跳,一股陌生而奇怪的情绪涌了出来。
不待他去细想,暗卫便迅速来到他身边,“侯爷,今夜之事有转机!”
第五十七章 赠送
“那人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今早刚出了门,那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越修离眸色一深,“去看看。”
姜卿意乖巧坐在一边看他离开,又见他走了几步,停下来看她,“等一等,迟些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我可以……”
不等姜卿意说完,越修离已经走了。
姜卿意看他背影匆匆,唇角弯了弯,继续算剩下的第二卦和第三卦。
等她收了摊,便去挑了两盏花灯。
想了想,又在旁边摊子上挑了样东西,才摸着有点儿饿的肚子,叫了碗馄饨慢慢吃着。
馄饨很鲜,是她没吃过的味道。
以前在边塞时没机会吃,后来回了京,有机会了,却抬进了晋王府为妾。
赵嘉禧好面子,其母虽是罪妃,却比任何人都讲究体统,所以她只能束手束脚,学着贤良淑德,学着端庄优雅,绝不会碰这等市井小吃。
但是,看着白烟渺渺,唠嗑的客人……
这市井味道,真好吃啊。
越修离走时,留了暗卫在暗处守着姜卿意,因为并不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在与那群再次来灭口的刺客打了一场后,才想起临走时让姜卿意等他的话。
“什么时辰了?”
“回禀侯爷,已是三更天了。”西舟见他面色微冷,小心道,“侯爷还想去逛街吗,只是这个时辰,街上的人应该都回去了。”
越修离也觉得姜卿意应该已经回去了,天寒地冻,她一贯聪明,不至于在外面挨冻。
只是……
越修离将手里染血的剑扔给西舟,擦干净手,“不必跟着。”
大街上已经一片空寂,灯火熄灭,寒风呼啸,只剩屋影幢幢,犹如森寒鬼蜮。
姜卿意抱着膝盖蹲在避风处,斗篷将她小小的身子全部裹住也难抵御这寒风,小小的两盏花灯还染着,将角落小小一隅照得通明,心底的凉意却越来越重。
所以他说会来找她,只是随口一提吧……
咯吱,咯吱。
有人踩着雪走近,然后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姜卿意第无数次怀着希冀的抬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眼睛霎时亮了,“我们回去吗?”
越修离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因为从未有过人这样等过他,不畏寒苦,只因为他一句话。
“嗯。”
他显得有点冷淡。
姜卿意想,或许是晚上的行动不顺利。
她提着自己的灯小心辍在他身后,兔子样式的灯,洒出来的光也模模糊糊有着兔子的样子,摇摇晃晃,有着这黑暗里不该拥有的轻快。
他不该留一个可能存在威胁、且已经能动摇他心绪的人存在的。
他自小在死人堆里厮杀过来,杀过背着他从宫里逃出来、一路保护他,最后却背叛他的老太监,也杀过教他一身武艺,最后却要杀他抢功的师父,想来,杀这么个小女子,应该轻而易举……
“侯爷,这个送你。”
姜卿意提着裙子跑到他身侧,素白的掌心托着一根黑色绣暗纹的发带。
越修离眼睫轻动,“本侯不用发带。”
“那这样。”
姜卿意拉住他的手,将灯笼放下,然后将发带系在他手臂缠了几圈小心系上,“新年礼物,侯爷不喜欢,等回去就拆掉吧。”
越修离喉结轻轻滚动。
“姜卿意。”
“嗯?”
越修离看着她充满信任的眼眸,心底生出丝恶劣,“本侯想尝尝你的口脂滋味。”
绣帐垂落,轻轻摇曳。
黑色的发带也从越修离手腕,变成束住姜卿意的双手,乌发如瀑布一样散在瓷白的玉枕上,与她因呼吸而微张的红唇一起,勾勒出一副蘼丽非常的画面,直至结束。
姜卿意发现这一次,越修离跟前几次好像有些不同了。
只是那不同十分细微,轻易察觉不出来。
“生气吗?”
越修离咬着她的耳珠。
姜卿意面颊微热,可能会叫他觉得自己有些恬不知耻,但她心底一点也不生气。
他即便冷漠,可行事是也是温柔的,妥帖的。
她反正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嫁人,那么及时行乐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行乐的对象是他。
“这是我同侯爷的交易,我不会生气。”
她声音有些懒倦。
“交易?”
“难道不是吗?”
越修离定定看着她,半晌,抽走她腕上的发带,一言不发的离去。
姜卿意缓缓眨了下眼,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生气了?
不过太累了,姜卿意勉强收拾了一下,裹着被子就陷入了沉睡,却不知越修离自回去后,彻夜未眠,翌日便领了个剿匪的差事出城去了。
姜卿意尚不知晓,翌日醒来,只觉得屋子里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