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离没有出言否定,姜玉惜心底也暗自松了口气。
刚好姜淮也跟晋王赵嘉禧一同过来了。
“好像玉惜的宴会,晋王殿下都会赴宴。”
“可不是么,咱们京城也就玉惜独一份儿了。”
众人打趣着。
安思是最拥护自己这个好朋友的,“谁叫玉惜性子好,模样又好呢,晋王殿下会有爱慕之心再正常不过了。”
其他小姐们虽也含酸,可瞧瞧那翩翩少年的谢家嫡子,再瞧瞧龙章凤姿的宣平侯,即便是晋王也生得一副好样貌,这么多优秀的男子只为一个女子倾心,她们就是嫉妒也不敢表现出来。
姜玉惜含羞一笑,“王爷只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才来的,思思莫要乱说。”
说着,瞥见非但不抗拒姜卿意接近,甚至唇角还略微勾起丝弧度的宣平侯,狠狠咬了下唇肉,这才提步去迎赵嘉禧。
待她走了,越修离才漫不经心的抬起眼。
“你这位二姐姐的美人计用得比你熟练。”
“侯爷觉得我也是美人?”
姜卿意端坐好。
越修离察觉手里离开的温热,兴致缺缺的往椅背上靠去,却不去看她那满是期待的小脸。
明眸皓齿,靡颜腻理,当然算美人。
只是这会儿,他偏不那么想满足她。
他不回答,姜卿意便往他跟前凑,斗篷边毛绒热的雪白裹着她的小脸,“侯爷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觉得我太好看,一时想不出夸赞的词儿了?”
“本侯乏了,歇会儿。”
越修离合上眼假寐。
可合上眼,似乎都能看到她抿着红唇朝他哼声的模样,几日来阴郁的心情都因此好了些。
而赵嘉禧刚惊艳于今日悉心装扮的姜玉惜,余光就看到了那抹与越修离显得极为亲昵的身影,心神顿时暗沉下去。
“王爷坐在上首的位置,靠近玉惜……”
“不必,本王坐在宣平侯身侧便是。”
赵嘉禧不等姜玉惜说完,便几步走到了姜卿意面前,仿佛捉奸一般沉沉盯着姜卿意,“姜三小姐不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却与外男卿卿我我,是不是也太不自爱了些!”
“你为你未来的夫君考虑过吗!”
第六十二章 蛊惑
这样当众斥责,等同直接给姜卿意扣上了与野男人勾搭不检点的帽子!
姜卿意的脸色当即冷下去,整个人也还好像回到了前世、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在一次次羞辱和贬低中,变得自卑而绝望的自己。
而赵嘉禧,还是那座监禁她的牢笼,她想开口,喉咙却酸涩得发不出声音。
“姜三小姐,本王的话你没听到吗,你……”
砰——!
越修离袖袍一挥,方才还放在桌上的茶盏直接摔在了赵嘉禧脸上。
“啊!”
周遭的人吓了一跳。
越修离却只如被吵醒了一般,“晋王现在可清醒了?”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姜玉惜赶紧过来给赵嘉禧擦了擦脸,“王爷只是误会了而已,毕竟三姐姐跟您表现得实在是……有些亲密了,王爷这才脱口而出的。”
实际上,她听到赵嘉禧这些话,心底也不好受,她了解晋王,他面上和善温润,内里却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自尊心,他若不是在乎姜卿意是绝不会说这些话的。
“本侯不过与姜小姐同坐一席,你们便觉得过分亲密,那姜二小姐体贴的为晋王擦脸,就是合乎情理了?”
越修离淡声问。
从头至尾,他都稳稳坐着,半分没有要给姜玉惜乃至是晋王这个皇子面子的意思。
姜玉惜脸一红,“玉惜与晋王殿下是自小相识的朋友,是吧,王爷?”
赵嘉禧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沉沉看着对自己拒之万里的姜卿意,“是小王鲁莽了,小王想单独跟姜三小姐道歉,不知姜三小姐可否给这个面子?”
“王爷何须对她如此。”
“就是,王爷只是不想让某些人不修私德坏了玉惜的宴会罢了,倒是宣平侯……也太不敬皇室了。”
姜玉惜的爱慕者愤愤不平的怂恿着,“晋王殿下别怕,这事儿我们定会告诉皇上的,有些人就是功勋再高,那也不能越过皇室,藐视天家。”
“没错,晋王殿下我们会帮你的。”
“宣平侯欺人太甚!”
“很吵。”
越修离不咸不淡的朝那几个文弱的书生看去,那眸光是属于手刃万千敌军才有的血腥杀意,只是一眼,那几人便吓得背脊一寒,话全卡在了喉咙里,期盼的看向赵嘉禧,希望他出来展示他皇子的威严。
但赵嘉禧只觉得烦躁。
这几个蠢货,当真不知道宣平侯的真实身份么!
“是小王鲁莽了。”
“可要私下单独跟本侯道歉?”
赵嘉禧含怒的抿起薄唇,越修离这是在替姜卿意出气么!
那么姜卿意呢,明明在那个前世的梦里,她唯一深爱的只有他,所以她现在是被宣平侯蛊惑了吗?
“如果宣平侯需要的话,小王可以如此。”
“但晋王方才对姜三小姐却不是这个态度。”
越修离凉声,“还是说你名为道歉,实则只是想将姜三小姐骗到别处,再用你方才那些下流无耻的话羞辱她?”
赵嘉禧心思一沉。
众人惊呆,这是什么发展,难不成宣平侯竟要为了晋王一时失言,就要将晋王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周围议论纷纷,姜卿意却难得感觉到了安宁。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没有人会为了她去得罪晋王,因为他再不得宠也是皇子,因为后来他越爬越高。
甚至因为姜玉惜,就连越修离都对他十分容忍,说一句晋王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可现在,侯爷是她的。
“今儿是玉惜姐姐的宴会,宣平侯,晋王殿下,此事到此为止吧。”
谢景走到姜玉惜身边当和事佬。
姜淮也终于接来了最后一位客人,见此情形,立即朝姜卿意怒目而视,“你非要跟你二姐姐作对不可是不是!”
“三妹妹,此事因你而起,你劝劝侯爷。”
姜玉惜也一脸为难。
谢景听到这话,不适的皱了皱眉,他看了眼安静捧着茶乖乖坐在一边的姜卿意,此事怎么就是因她而起呢,从头至尾都是晋王找事,她根本没有要跟姐姐作对。
可姐姐,不应该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吧……
“侯爷,喝杯茶消消气。”
剑拔弩张中,姜卿意沉静下来,顺从的将茶杯端给越修离。
越修离看她看似忍气吞声,实则满眼藏着狡黠的模样,半晌,接过了茶盏。
“晋王还不入席?”
“王爷坐上首吧。”
姜玉惜生怕再出变故,半劝说半拉着赵嘉禧去上首坐下。
谢景再一次询问姜卿意,“姜小姐可以去我的席位,我跟侯爷坐一起。”
姜卿意也怕赵嘉禧再发神经,正要答应,就听越修离道,“不必。”
“侯爷也该为姜小姐的清誉考虑考虑!”
“谁再敢胡说,本侯可以单独跟他讲讲道理。”
他剑下从不杀听不进道理的人。
周遭的人听懂这话的含义,都默默屏息离远了些,煞神就是煞神,看起来再俊美无害,那也是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煞神!
“姜小姐,你别听他的,你若是想走我可以……”
“不用了,多谢谢小公子的好意。”
姜卿意这句谢是发自真心,尽管谢景这纨绔孩子一遇上姜玉惜的事就脑子不够用,但起码这一次他是出自好意。
谢景嘴唇抿得死死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生气的走了。
宴会终于宣布开始。
只是原本充满了奉承夸赞的宴会,气氛却变得有些古怪,宾客们都显得十分拘束,而贵女们的目光也嗖嗖的往宣平侯身上飞。
一会儿讨论宣平侯为救关小姐连夜剿匪实在英勇无敌,一会儿讨论宣平侯不似世间男子那样对女子说那等下流羞辱的话,而且还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总归,为姜玉惜而举办的宴会,此刻竟没多少目光是在她这个正主身上的。
姜玉惜坐在姜淮身侧,早上刚染的指甲恨恨掐入来扶她的山茶胳膊里,直到山茶疼得哼出声,才不满的甩开了手。
“玉惜,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了娘亲。”
姜玉惜微红着眼眶,凄凄看着姜淮,“若是她还活着,能见到爹爹如此疼我,一定很高兴吧。”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