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逸口中发苦,看到白卿卿的表情,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相信,任凭哪个女子才经历那样的凶险,都不可能会相信。
“今日之事,让姑娘受惊了,但不管如何,此事都并非我本意,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符逸垂下眼帘,忽然将手里的香囊递还给白卿卿,“这个你收好,免得旁人瞧见东西在我这儿,胡乱编排。”
白卿卿自然是不想的,但符逸在燃了香的屋子里睡那么久,若是没有香囊……
她正犹豫着,却忽然睁大眼睛,眼前水花四溅,符逸已经跳入了荷花池中。
池水不深,堪堪到他腰部往上,只这几日倒春寒,那水冰凉刺骨,符逸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慢慢被青白色取代。
白卿卿被他来这一下搞懵了,也分不清他是苦肉计还是别的什么,但她丝毫不同情,被算计的自己才更加可怜!
有下人听见了动静跑来,看到符逸在池子里都吓坏了,忙不迭地要去将他拉上来,只符逸冷声将人呵斥住。
很快,不远处,白卿卿逃出来的院子方向有人声,动静似乎还不小,她心中寒凉,却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就站在原地等着,等那些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
果不其然,乌泱泱一下子来了许多人,平亲王妃领头,在瞧见白卿卿一脸淡然地立在池边时,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闪。
再看到池子里的符逸,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逸儿!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弄上来!”
符逸的状况已经非常不好,等下人七手八脚把人从水里抬上来,他浑身都在发抖,瞧着像是要昏过去。
平亲王妃着急忙慌地让人去请大夫,眼神锐利地看向白卿卿,“你可能解释解释?”
白卿卿神色自若,脸上满是无辜,“王妃这话从何说起?莫不是觉得符公子下水与我有关?”
“……逸儿落水,只你一人在旁,我不过是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哦,似乎是符公子觉得天儿热,想下水凉快凉快罢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将手里的香囊收好,“这天我也觉着燥热,就不打扰王妃闲情雅致,先告辞了。”
平亲王妃没有理由拦她,符逸昏过去之前颤着声说是他觉得热,周遭人都听见了。
于是她只能暗暗咬了咬牙,先顾着符逸。
白卿卿上了马车之后,方才的从容淡定才渐渐褪去,后知后觉地牙齿打起颤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今日自己没有带着香囊在身边,如果符逸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这辈子,会变成什么样?
白卿卿越想越怕,整个人都陷入恐慌中,把紫黛都给吓坏了。
她不能这样回去,会吓到爹娘的,“去,去燕来楼!”
……
燕来楼最高处从不对外开放,没人知道那上面有什么。
葛绍顺着楼梯盘旋而上,敲过门之后便静静地在外面候着,等里头唤他进去了,才小心地推门而入。
第63章 后怕
宽敞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全是一座座书架,上面堆满了卷轴书册。
窗边亮堂些的地方,宁宴靠坐着,手里翻看着一卷记录,面前的书案上也堆满了卷册。
“有事?”
“公子,密报,人已快到宣城,鱼还没出现。”
宁宴头都没抬,“知道了,让人盯紧点,避开锦衣卫衙门里的人。”
“是。”
宁宴等了一会儿见葛绍还在,“还有事?”
“这……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方才,我瞧见白姑娘来了。”
宁宴闻言勾了勾嘴角,“又是来见绮月的?”
给了白卿卿燕来楼的牌子,本以为她会宴请闺蜜显摆显摆,她倒好,回回默默地来,默默地盼着能见绮月跳舞,还怕给绮月添负担,惹的绮月凉薄的性子对着她都凉不起来。
“这回好像不是,我瞧着白姑娘的脸色很难看,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宁宴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半晌,让葛绍先出去。
熟悉的厢房里,白卿卿让人都出去,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偌大的屋子里只她一人,白卿卿蜷在角落里,用力抱住膝盖,好像这样就能让她觉得安全一点。
真的,太可怕了!
竟有人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算计她,白卿卿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她在想,为什么。
平亲王妃肯定是不会承认的,那个小院暖阁里的痕迹,定然会清理得干干净净,与之有干系的下人也定会不见踪迹。
她说白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是一句气话,平亲王府怎么可能留下什么把柄等白家去抓?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平亲王妃要这么做,坏了她的名声,她就只能嫁给符逸?可是分明她根本不想要自己做儿媳妇,这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厢房的门“吱吖”一声被推开,白卿卿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没抬头,“紫黛,不用管我,我没事,待一会儿就好……”
“什么时候燕来楼还有能让人静一静的本事。”
白卿卿猛地抬头,一双湿润的眼睛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宁宴的目光中,她反应过来赶紧将腿放下,又擦了擦眼睛,然后一想,不对啊。
“宁大人怎么进来之前也不敲门?紫黛呢?”
“哦,我给支走了。”
“……”
宁宴在她身前坐下,“燕来楼是个找乐子的地方,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白卿卿正烦躁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周旋,起身就要往外走。
路过宁宴身边时,冷不丁被他攥住手腕,握在她手里的香囊掉落了下来。
宁宴俯身拾在手中,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白卿卿赶紧去抢,几次都落了空。
她在那屋子里闻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那香比她想象中要烈,也就靠着香囊,能一直持续保持着清醒。
宁宴注意到她眼神有一丝丝迷离,眼睛眯了眯,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近些。
白卿卿因着恐慌和愤怒身体发软,没站稳扑到了他怀里,她一动不敢动,宁宴的脑袋就在她颈窝旁,热腾腾的让她心里发毛。
第64章 无中生友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白卿卿奋力撑着他的宽肩站起来,脚步迅速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步,满脸的防备,“宁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在哪里沾到的香?难闻死了。”
白卿卿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举着袖子闻了闻,还有吗?好像都散得差不多了呀。
“你先把香囊还我。”
宁宴盯着她伸向自己的手,白白小小一只,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被他盯得不自在,还微微地蜷起来。
淡绿色的香囊被放到白卿卿手心,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指尖在她掌心里滑过,粗糙感惹得白卿卿一个激灵,迅速收回手,紧紧地攥着香囊,轻轻嗅了嗅。
其实她这会儿受到的影响已经不大了,但有香囊在手里,她才安心。
被宁宴这么一闹,白卿卿灭顶的恐惧似是平息了一些,尤其宁宴是锦衣卫,在白卿卿心里,那就是代表了浩然正气,她的脸色比之前要稍微好一点。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白卿卿抬眼瞟了宁宴几眼,又在他要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挪开,眼睫毛微微颤动,跟小蝴蝶翅膀似的。
宁宴心里好笑,指尖在膝盖点了点,“有话要问我?”
话音刚落,就见白卿卿忙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摇摇头,嘴唇被她咬得嫩红,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有话就说,省得再把自己憋哭,我身上可没有帕子。”
“我自己有!”
白卿卿觉得这人说话真一点儿都不温柔!可她想了想,试探地问,“我是有一事,有些想不明白……”
她隐去了平亲王府和自己的身份,开始无中生“友”,她实在不理解平亲王妃的举动,明明自己趋之若鹜的时候瞧不上,却在她敬而远之之后不惜用下作的手段,她看不明白。
白卿卿觉得自己编得毫无破绽的故事,听在宁宴的耳朵里只差报她和平亲王府的名字了。
但他也没戳穿,只在听到把她和那个男的关在屋子里用迷香的时候,眼里暗沉了下来。
偏偏白卿卿一脸期待地等他解惑,仍旧湿润的眼里清透干净,宁宴心底的邪气又发作不出来。
“你……那个朋友,没瞧上人家儿子,他们就着急了,这是被盯上了。”
“可是,可是他们原先是瞧不上的啊。”
“摆架子而已,能有人送上门才是最好,可以高高在上拿捏得住,若是你……你朋友寻死觅活地上钩就更好不过,还能拿乔得好处,再做出逼不得已的模样,名利双收。”
白卿卿:“……”
为什么要这么复杂?人活一世,成亲不该很单纯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在这种事上都要算计?
她像是受到了打击,软软地歪在软枕上,目光呆滞,还不忘时不时地拿着香囊闻一闻,呆呆的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宁宴的目光却冷下来,平亲王府胆子倒是够大,也就是看好了这丫头脾气软好欺负,想来是觉得家里事情不够多,才能有这般闲心。
第65章 辟邪
白卿卿眼角余光瞧见宁宴身形动了动,忽然坐直了,期期艾艾地问,“宁大人,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宁宴眉头轻挑,见她脸上不自在地泛红,知道这个请求对她来说还挺难。
“不怕我?”
“……怕的,但是,你是锦衣卫大人。”
白卿卿觉得他能辟邪。
有他在屋子里,感觉邪祟都不敢轻易靠近,能让她更快地冷静下来。